第321章 怕你今日是活腻歪了! (第2/2页)
刘豫口中还有自语:“未想这苏武,在京东竟是势力如此之大!当要速速报到朝廷知晓才是……”
便也想,只待明日衙门里交接清楚了,且把这李氏先来个杀鸡儆猴!
等一夜无妨!
那边,李迒气冲冲回家去,自也见了李姐,把事情一说。
李姐气不打一处来,只管就骂:“朝中出奸佞也,奸佞横行!”
“倒也听说这刘豫,就是耿南仲之门生!”李迒一语来。
“那耿南仲就是奸佞!定是出于嫉妒,怕来日苏子卿与他争权,所以背后构陷忠良,此辈,天杀之人,不得好死!”李姐在这大宋朝骂人,那谁骂得过他?
“姊,这般看来,这人到京东来,那还真是要釜底抽薪,想的就是让子卿在战阵失利获罪,那可怎么办?”
李迒已然也着急非常。
“这有何难?他们不要脸,便看他们的脸到底有多厚,你呢,明日去与京东诸多士人都说一番今夜之事,自也要个同仇敌忾!”
李清照一语去。
李迒立马就问:“那姊你呢?”
“哼!”李清照此时此刻,是要多傲娇有多傲娇,一语再说:“我就写一首诗,传到东京去,我自也知,耿南仲自是奸佞,天子只怕也在其中,他们担忧的是苏子卿有大军在手,可以反复一些事情来,他们怕什么,我自骂什么!”
“啊?”李迒有些惊呆了,这是能骂的事?
李清照几步就起,去条案之后,墨水本有,提笔就写: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所以嵇中散,于死薄殷周。
四句之意,其实很简单,两汉本来好好的,非来个王莽篡汉建立新朝,这王莽之新朝,就是那累赘,是那肉瘤,是癌症。
嵇康本是曹魏之臣,好友山涛不仅自己给篡位的司马氏做官,还举荐嵇康一并去给司马氏做官,嵇康自与山涛绝交,于死薄殷周,就是嵇康与山涛绝交信里的典故。
骂的是什么?骂的是有人得国不正!
此诗本是后来李清照靖康之后骂伪楚伪齐而写。而今写来,自是李清照在讽刺赵桓。
倒也巧了,新任京东两路宣抚使刘豫,历史上在山东杀自家大将大刀关胜而降女真,然后,刘豫就成伪齐之皇帝!
这四句出来,一旁李迒,人都看呆了,他知道自家姐姐胆子大脾气大,但着实想不到自家姐姐胆子这么大。
“这般怕是不好吧?”李迒愣愣来说。
“战阵岂是儿戏?什么战阵失利获罪,已然如此痛下狠手,他们不过就是要苏子卿死罢了!苏子卿死了,他们就都好了?燕云河北京畿,几十万大军,连连溃败,何人能挡?岂不知如今大宋,军事还能靠谁?都是自寻死路罢了,头前还是蛮夷直犯东京,转头就忘了去?若真是这般天子,还不若换太上皇来!太上皇千般万般不好,至少不会行这般事!他们不就是担忧苏武欲行反复吗?既然要死,我看,反复了也好!”
李姐,脾气不是一般的大!且也真是冲动!
许也是如今,赵李之家,乃至这京东之势,苏武之能,样样都给人无比的自信。
不免还是那燕云河北京畿,数十万大军,纸糊一般,苏武一上场,那是连连在胜,近来的消息也多,苏武在河间也胜,在雄州也胜,在涿州还胜,听说在燕京又胜……
半壁江山,皆靠苏武来复,朝廷却失了心疯!
李迒听得李姐长篇大论来说,说得也是热血澎湃,便来一语:“那便如此,拨乱反正,正是吾辈!”
说着,李迒往门外就走:“还等什么明日,今夜我就到处去走动!”
“嗯,你速去!”李姐大手一挥,今日莫名觉得自己重任在肩!
李姐也跟着出门来,京东大好局势,人心也聚,战事也胜,便是连自家小弟也出息了,岂能被一个小人破坏了去?
出门便招人来,把四句诗多誊抄一些,封好,送到京中去,只管是易安居士新作,有的是门路去传,是瓦肆勾栏,是楼宇之中,是街头小报,亦或者就是王家之人,乃至昔日里也有笔墨好友……
李姐,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自媒体!所谓诗词之道,其实也就是自媒体之道。
李迒在忙,一夜过去,刘相公大早就起,高高兴兴往宣抚司衙门去交接。
程万里自也无奈,他不是那有手段的人,虽然私下里有一些操作与叮嘱,但明面上,自也真不敢抗旨不遵,只管随意交接了去。
从此,这衙门,就是刘豫的衙门了。
刘豫一朝权在手,自把令来行,诸般官吏,诸般军将,自都要召来相见。
不得多久,衙门里文武官吏,自是济济一堂。
刘豫左边看了看,右边看了看,那是架势十足,开口来说:“诸位同僚,我初来乍到,京东两路之事,多有不知,诸位多多帮衬!”
众多官吏,只都礼节一拜,体面是有的……
再听刘豫开口:“倒也听闻,京东军中之事,多假商户之手,让那些商户赚得盆满钵满,此事不妥也,我自当亲自过问,以节省衙中度支!”
这话自是要发难了,却是满场众人,个个皱眉,那些军将,呼延灼等人,自都一脸不解。
宗泽立马开口来:“刘相公,此事不妥!”
刘豫岂能不黑脸:“何处不妥?度支皆是民脂民膏,岂能不节省?”
“相公容禀,如今正是大战之时,诸事不可乱改,以防生乱,此涉及家国社稷之重,能办先办,以稳妥为要,若是要改,也当来日战事鼎定再改!”
宗泽认真来答,自也是左右连连点头认可,这个关节,那可千万不要乱改乱来,一切还有条不紊在运行,就一定要保持住,不然一旦出乱,那前线京东军汉岂不万劫不复?
只看得左右都在点头,刘豫更是声调拔高几分来说:“我乃宣抚使,我之言,自就是两路之令,尔等不从,这是何意?莫不也是抗旨不遵?”
宗泽可不是程万里,只管一语去:“宣府司之事,州县之事,平常无妨,此时此刻,正是与女真大战之重,不可乱改乱动!运钱也好,运粮也罢,特别是甲胄箭矢军械之物,一定不能有一点变动!”
“嘿?你这是何意?”刘豫质问宗泽。
“下官不是顶撞刘相公,而是事关重大,刘相公不可一意孤行,也要问问文武官吏,且看他们觉得哪般为好!”宗泽往下去看。
军将范云立马开口:“我觉得宗相公所言不差,以战事为重,而今河北燕云皆是乱成一锅粥,唯有京东一直安稳,前线之物,钱粮甲胄兵刃箭矢,容不得一点闪失!”
“是啊是啊……”
“说得对……”
只管左右皆是点头。
一时间,刘豫好似被架住了一般,左右一看,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熄灭了?
那能行吗?
刘豫一语来:“我负皇命在身,乃天子所盼,尔等忤逆上官,是何道理?”
宗泽转头去,看了一眼范云。
范云直接站起:“刘相公,你担待得起大战有失之责?”
宗泽再说:“是啊,若是真要改动,一旦战事有失,只怕刘相公担待不起!”
宗泽岂能不懂刘豫此时发的是什么难?昨夜他与程万里也深谈许久,该是宗泽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我自担待得起,你们只管听令就是!”刘豫一语来。
宗泽实在忍不住了,黑脸一语:“下官劝刘相公还是不要乱来得好!”
“怎么?造反不成?”刘豫着实又是不解,这京东官场,怎么不是大宋了?怎么与别的地方这么不同?
一个东平知府,也失心疯了?还有那些军将……
程万里不在当面,那程浩是判官,却在当场,心下早已大定。
宗泽明白非常,刘豫来,就是来坏事的,东京里的事,着实可笑,他也不忍了,只管大手一挥:“罢了,今日事,议到此处!”
说着,宗泽第一个起身就出。
刘豫连忙起身:“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宗泽闻言,脚步当真一止,转头来,说得一语:“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下,禽兽食禄!”
说着,宗泽脚步再起,他也不明白,他也不理解,这朝廷是怎么了?
宗泽这些年,其实早已不这么偏激了,便是昔日里殿试中,当场指责天子与朝堂诸公,让他一辈子落个进士末等,他脾气早就收了不少,老了老了,又要发作一回。
宗泽是不回来了,刘豫更是气急,新官上任,脸面全无,怒而出语:“我一定把你藐视朝廷藐视上官之罪告到朝堂!”
宗泽已然出去了,自也回答不得,却是在场,范云一口吐沫:“呸!”
说完也走!
“嘿呦!”刘豫只以为自己看错了一般,宗泽至少还是个进士及第,那是相公,刘豫与他相争,一时自也无奈。
眼前这是个什么物体?
一个粗鄙丘八之辈,一个贼军汉,大字识不得一箩筐,哪里来的胆子?
“来人来人,把此贼军汉拿下去打,往死里打!”刘豫跳脚大喊!
在场,军将许多,自不会动手。
那边,衙差不少,一脸懵逼。
衙门外,还真有几个军汉,是刘豫带着的贴身护卫,听得呼喊,当真脚步进来,左右一看,也不知道要干啥。
“就是他就是他,拿下拿下!”刘豫连连去指。
却看范云忽然抽出腰间长刀来,往刘豫一指:“你这个猪狗奸贼,还想害我家相公,某在战阵之上不知死了几回,杀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怕你今日是活腻歪了!今日把命与你拼了去,且看看某这刀利是不利!”
一时间,场面陡然凝固,今日之事,显然也不那么简单……
(兄弟们,今日着实累了……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