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3-EP3：士师（10） (第2/2页)
　　
　　马尔科姆·格兰杰仔细回忆着麦克尼尔对【未来】的描述，他记得以自己为原型打造的拟变革者蒂莫西·格兰杰拥有许多特殊功能，这些功能疑似是VEDA赋予【第二监察者】群体的——当然，在23世纪初的现在，监察者群体有且仅有一个。“有必要……很有必要。就算是仅能在最最最最最紧急的情况下启动，也好过从来没设立这样的预案。”尝试着把斯凯·艾克利普斯的提议和麦克尼尔的讲述联系起来的老格兰杰凭着自己的直觉做出了选择，“我甚至觉得，我们需要考虑到最糟的情况并增设第四条。想想看，如果VEDA本身也落入敌人之手，那么需要通过VEDA才能使用这些特殊功能的……【第二监察者】，就很容易被敌人追踪。即便有你所说的最新最高机密权限的保护，敌人也可以采用伤人伤己的办法、就此切断对VEDA的电力供应直到消灭全部【第二监察者】。”
　　
　　“……增设第二个VEDA？”
　　
　　“差不多吧，但我不确定我们现在还有没有能力建造第二个VEDA。”老格兰杰有些郁闷地说，因为舒亨伯格计划的参与者在过去几十年中经常通过销毁全部技术资料、杀死所有科学家和工程人员灭口的方式避免泄密，如此极端的手段间接导致相关技术对天人组织和第一监察者而言也失传了。“……你也看到了我们过去的偏激作风带来了多大的麻烦，斯凯·艾克利普斯。向我保证，等到太阳炉建造工程结束后，别再这么做了。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人类文明的进步，不是倒退。”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格兰杰先生。我把你唤醒，就是为了改变VEDA过去行事风格的。”
　　
　　热泪盈眶地互相表示自己日后一定要痛改前非、避免类似的困境再度上演的两人将彼此感动得无言以对后十几分钟才终于回归到了冷峻的现实之中：他们从现在开始就要为地月圈的新任务设计方案，而且涉及的人员越少越好。考虑到恢复和平没多久的地月圈充斥着太多不确定性，加之看似团结的第一监察者集团也为了让各自的祖国能够成为人类文明统一国家的主干而私下里大打出手，此次行动可谓险象环生，对参与者的个人能力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直接受VEDA控制的拟变革者做事不够灵活，而不受VEDA直接控制的拟变革者又可能产生过多的不必要想法。思来想去，发觉合适的拟变革者人选近在眼前的斯凯·艾克利普斯试探性地提出，让凭着个人主观意愿决定继续效力于VEDA和舒亨伯格计划的另外两个格兰杰陪同老格兰杰返回地月圈。
　　
　　“这样也好，他们的可靠是有目共睹的，但你这里要怎么办？”想到蒂莫西和格雷戈里的特殊作用，老格兰杰不能不为太阳炉建造工程担忧。凭着脑量子波搜寻宇宙中的拓扑缺陷结构是只有极少数拟变革者能够胜任的工作，而除了两个格兰杰之外最适合完成这项工作的斯凯·艾克利普斯眼下却必须全力以赴地压制ELS、防止它脱困或是间接导致远方的ELS【宇宙游牧文明】加速赶来太阳系。“没有脑量子波，总不能靠运气吧。”
　　
　　“你所想的，我当然也考虑到了。不瞒你说，在UNION开始怀疑我们的所作所为之后，我和人革联的一些企业还有国家研究所秘密地取得了联系。他们正在进行一些和长时间生活在太空环境下的人体有关的科学研究工作，其中一些理论认为，人类也可以自然地进化并拥有脑量子波——他们那边暂时还不用这个名字——交流能力。”绿发的拟变革者字斟句酌地说，自己打算配合人革联部分生物医药企业的研究工作、在外太空开展人体实验。“人革联的科研人员肯定猜不到我所说的特殊实验环境是指ELS，他们最好永远别知道。总之，大量能够使用脑量子波的人类，或许可以填补你的两个【子孙后代】离开后留下的空缺。当然，我更希望他们能尽快捕获足够多的拓扑缺陷结构，越多越好。”
　　
　　想到天人组织在测试意识上传和生产拟变革者过程中开展的人体实验规模之大，老格兰杰识趣地保持了沉默。说不定这些目前正在进行人体实验的企业和研究所过去还是不知情地和天人组织合作的相关机构。为了舒亨伯格畅想的和平、统一的人类文明而不择手段的天人组织无权指责地球上的其他国家、企业、组织或个人的类似行为，开设道德审判庭也并不能抵消天人组织过去几十年以及未来一百多年里犯下的罪行。一切伟大事业的光明大道都是由数不尽的尸骨铺就的，而只有历史才能证明对自我行为的粉饰是否是痴人说梦。
　　
　　正在模拟中心里休息、等待着老格兰杰返回的蒂莫西和格雷戈里还不知道他们的【原型】已经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命运。发现并利用等离子场捕获拓扑缺陷结构的他们最近成了【欧罗巴】人尽皆知的英雄，每一个有志于早些打造出半永动机的科研人员都会衷心感谢他们数年来的辛勤探索。
　　
　　“每一个拓扑缺陷结构对应一个太阳炉……一个太阳炉还是太少了。”读着技术手册的格雷戈里若有所思地对躺在沙发上仰望着天花板发呆的蒂莫西说，搭载太阳炉的载具数量起码要相当于一个航空小队才能在局部地区的战场上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三个……不，四个……不，如果考虑到意外，五个太阳炉才勉强够用。”
　　
　　“其实一个太阳炉也够用。我们用搭载太阳炉的机动载具实施……暗杀式的恐怖威慑，整个世界就会屈服的。”蒂莫西有理有据地说，各种GN粒子武器装备会使得天人组织未来要打造的新战争机器成为无坚不摧的毁灭象征，那么能最有效地利用GN粒子技术优势的办法自然是大打不对称战争而不是和地球上的大国正面对抗，“兄弟，你看过VEDA第三级权限解锁的计划内容吗？”
　　
　　“当然。你是说用搭载太阳炉的机动载具平定世上的战争和冲突吧？”
　　
　　“我觉得很不妥啊，我们完全可以威胁那些大人物说，如果他们再发动战争，我们就先把他们宰了。这才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蒂莫西有些不服气地说，舒亨伯格计划的创始人果然是一群明明已经犯下大罪却还拘泥于伦理道德困境的书呆子，“喂，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有更好的方案，不是吗？”
　　
　　“别胡闹了，威胁或者杀死那些人是没用的，你要拿剩下几十亿人怎么办？纵观人类历史，不说大规模战争，连有些村子之间的仇杀都能持续几百年，这些村子里的村民们可不是什么能影响人类世界的大人物。承认吧，好斗是写在人类基因里的，期盼和平的人才是少数派，这就是舒亨伯格需要创造我们来引导人类的原因了，人类只有在我们的领导下才能摆脱旧有的罪恶、走向新的时代。履行这样的使命，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光荣的【人生】。”认真地教训了蒂莫西一番的格雷格双手合十，满怀憧憬地说，这就是他明知道VEDA赋予他虚假的人生和回忆后仍然决定服从舒亨伯格计划安排的理由了，“……我们会创造历史，真正意义上地改变人类文明的未来。有着如此重任加身，可不能太任性了。”
　　
　　“我很高兴看到你们还活蹦乱跳的，之前你们失踪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们两个都掉进木星里了，结果你们奇迹般地带着拓扑缺陷结构回来了，可喜可贺。”满面春风的老格兰杰返回了模拟中心，他尽力不让两人看出他内心的剧烈波动，好在他与随时可能暴露他真实想法的脑量子波无缘，“这次进行的模拟……背景需要进行重大调整，可能需要多准备一段时间。你们也来帮我个忙吧。”
　　
　　“没问题，马尔科姆。”蒂莫西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很期待老格兰杰委托的新工作能赋予他更多的真实体验——与VEDA虚构的一切不同。“之前的背景主要聚焦于UNION和人革联的冲突，但是在最近AEU成立之后，两大国家群变成了三大国家群，我们应该也要按照这个新变化来进行调整的。俄罗斯和莫斯科两国之间的冲突，真令人期待啊。”
　　
　　“啊，那个也很重要，不过下次再说吧。”老格兰杰抓着脑后日渐稀疏的头发，向着两名待命的拟变革者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这次的主题是，假如舒亨伯格计划由于某些主客观原因彻底暴露并且招来全世界的报复……我们要利用VEDA的功能进行反制。开始配置参数之前，我们先讨论一下VEDA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具备的基础功能。蒂姆，你先说。”
　　
　　“随时随地接管全球各地任意电子设备，除了纯机械设备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没法幸免。”蒂莫西振振有词地说，如此一来敌军将当场瘫痪，“格雷格，你看这个功能怎么样？”
　　
　　“蠢货，敌人只要彻底切断网络连接，你就只能抱着VEDA等死了。”格雷戈里鄙夷地瞪了难为情地笑着的蒂莫西一眼，“在讨论任何实际功能之前，应该优先保证VEDA即便在敌人切断网络连接的情况下也能强行将相应设备接入网络，信号阵列需要强大到能够直接干涉物理现象。”
　　
　　“好，很好，继续说。”老格兰杰微笑着向两名有着年轻面孔的拟变革者点了点头，同时暗自记下了他们所说的功能——斯凯·艾克利普斯会考虑为拟变革者中的【第二监察者】设计相应的特殊功能，尽管这也需要老格兰杰等人返回地球后才能付诸实践。“多考虑几种情况，我们要把状况尽可能往差的一面设想。比如说，敌人也拿到了太阳炉，而且你们的许多同类也叛变了——我是认真的，你们为什么要笑？看在上帝的份上，万事皆有可能发生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