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还债之才、三宝归一 (第2/2页)
感受到周奕的杀意,徐世绩面色一变。
他想到周奕此前说的话,还有江湖上的传闻,双手一拱:
“徐某愿为天师效命,不求寸功,只还我与落雁所欠之债。”
他又朝商秀珣瞥了一眼,忙道:“梁王萧铣勾结竟陵城中的钱云,一旦被他们得手,牧场定然还有大战。”
“当下徐某有一计,可助天师得竟陵一郡之地.”
……
“他是个人才?”
商秀珣虽听说过徐世绩的名号,却没那么了解。
“嗯,不过他得罪到我头上,不论人才不人才,死掉的概率更大。”
“那你怎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商秀珣眨了眨眼睛:“可是见他是个痴情人?”
“不是不是。”
周奕连连摆手,也不朝下说。
美人场主更好奇了:“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叫奕公子放下屠刀。”
周奕朝竟陵方向指了指:“就是因为他最后那一番话,竟陵若是真有大乱,又会波及到你,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她听完细细一想,嘴上只哦了一声,心中却欢喜。
“你忙吧,我去寻那个那个老头子去了。”
商秀珣朝后山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这次鲁妙子出手,又给了她添了些情绪。
没理会她怎么纠结,周奕穿过内堡,直闯后山。
到了“安乐窝”时,听到了几声咳嗽。
他心中一急,生怕玩脱手。
这时抢步入屋,在鲁妙子稍带责怪的眼神中,单手按在他背上。
“没必要,我已是时日无多。”
鲁妙子一摆宽袖,叫他坐下:“短则二十日,老夫便要魂归冥途。”
周奕嗯了一声:
“我马上要去竟陵,返回牧场后再准备几天,正好赶在先生要死前,再试试能否救你,倘若救不成,也不算遗憾。”
“这最后一段时光,先生好好珍惜。”
鲁妙子笑了笑,也没推拒周奕好意。
上下打量他几眼,忽然问道:“你可是学过道心种魔大法?”
“先生从哪里看出来的?”
周奕这话几乎是承认了,鲁妙子沉默片刻,露出追思之色:
“难怪你运功之时,竟有股熟悉的气息。”
“可是.”
他疑惑间露出担忧之色:
“前夜你对战那三位高手时,我却分毫没有察觉,这可古怪得很,道心种魔不是这般练的,你要当心,莫要练功出岔,据我那老友所说,此功绝难练成。”
周奕顺势问道:“先生的老友是谁?”
“嗯他是向雨田。”
鲁妙子追忆之色更浓:“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想必,你是接触到了他门下的弟子。”
周奕点了点头,简单说起自己的功法由来,鲁妙子一听,儒雅的老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诧之色。
“残卷,这岂能练成?!”
“所以我又练了道门内功,与那三人交手时用的便是道门功力,寻常时候,也不敢用这魔功,担心被有心之人盯上。”
鲁妙子听罢,像是看一个怪物一般看着他。
又啧啧有声:
“真是奇人一枚,本以为撞见一个两百岁的人就够奇的了,现在又叫老夫碰见一个,真是人生幸事。”
鲁妙子的功力虽没那么高,但他的武学见识、武学境界,都远非常人能及。
“若是向兄瞧见你这样练功,他恐怕要从另外一片虚空破碎回来。”
周奕不由问道:“先生亲眼瞧见他破碎虚空了?”
“没有,但向兄不会骗人,他说能破碎,那就一定可以。”
鲁妙子感慨道:
“他当年从圣帝舍利上吸取元精之后,获得了悠长寿命,从两晋活到大隋,而后道心种魔圆满,已能从天地之间汲取无尽精气神。”
“但向兄别有意趣,德行极高,各大佛寺的高僧也无法与其相比。否则他想在世间做什么,岂不是随心所欲?”
周奕听罢,露出深深的向往之色。
鲁妙子见他这副样子,丝毫不觉奇怪:
“以你的天赋,只要勤于武道,未来或许也有机会。毕竟,向兄练这道心种魔也千难万难,你这等异想天开的练法,竟也有所成,世间奇妙之事,真是难以琢磨。”
他说得兴起,于是取果酿来喝。
二人碰了一杯,周奕又问:“先生可曾看过道心种魔大法?”
“看过。”
鲁妙子一边喝酒一边道:“向兄还曾问我是否想练。”
“其实我对这神功妙法更多只是好奇,在看过之后,好奇心便没了,又自觉没他那份心智,怎会去练。老夫就是这点不好,事事都有成就,却三心二意。
倘若我专心武道,阴后定没法伤我。”
周奕心中呵呵一笑,你对阴后就不见得是三心二意。
“那先生还记得道心种魔上的内容吗?”
“三十年前的事,我怎能记得。”
鲁妙子忽然止声,抚着白须半天不说话,周奕见他沉思,便不打扰。
半晌后,才听他说:
“不过,结合向兄的情况与老夫这么多年来的经历,倒是有些感悟。”
周奕静默细听,耳畔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世界种种武学,其实都在万物之中,想登临至极,或得重返道一。”
“万物返三,乃人之三宝精气神,武者练得便是精气神,精微的元气可以沟通元神,这便如同三返二的进程。”
“以此为推,倘若一个人的精气神练成了先天真气、先天元神、先天元精,那么便能最终返一。”
“这个一,也许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遁去的一’,将它找回来,便能遁于虚空,破碎而去。”
周奕听罢,隐隐有一丝触动。
老鲁所言的确很有道理。
道心种魔巅峰乃是双无极,黄师世界,单无极是没法破碎的,除非阴尽阳生,阳尽阴生,最后阴阳平衡。
但老向他有邪帝舍利,按照鲁妙子所说,他似乎利用舍利将元精也堆至先天,这才破碎。
慈航剑典修剑心道胎,道胎大成,练成至阴无极。
再等一个至阳无极,二者配合一同破碎。
至阳至阴,某种意义上,也是二返一。
周奕瞧了鲁妙子一眼,鲁妙子则是看他来回踱步。
良久之后,他才坐下来,抱起酒坛给鲁妙子倒果酿。
“老夫说的这些对你有用?”
“有,在虚无缥缈之中,让我多了方向感。”
鲁妙子乐了,旋即叮嘱道:“那尽是我这些年瞎捉摸的,你莫要被我带偏便好,其实,你不必为此犯愁。等你多练几年,也许就水到渠成。”
“希望如先生所言。”
周奕笑着与他喝酒,又聊起向雨田的长相。
鲁妙子只当他好奇,一一都说了。
周奕没寻到答案,又和老鲁说起“遁去的一”,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中午。
那条碎石路上,忽然传来脚步声。
鲁妙子神情激动,这时听到外边有女子轻唤:“奕公子。”
周奕应和一声跑出门去,看到美人场主俏生生站在几株翠竹旁,凤目含笑,冲他比划了一个夹菜的动作。
周奕会心一笑。
这时鲁妙子从屋中走出,看到女儿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
他颇为伤感,这笑容不是露给他看的。
“场主,你许久没踏入我这安乐窝的范围来,何不上来和老头儿喝一杯六果浆。”
“我没兴趣。”
她俏脸生寒,上前两步,拽着周奕越走越快。
周奕回头给老鲁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又在空中比划了个写字的动作。
老鲁那样从容淡泊潇洒的一个人,这时立在古典雅致的木屋门口,似乎与周遭美好景致格格不入。
对崖的飞瀑那样欢快,他却如此萧索。
一双昏沉的老眼,望着少男少女逐渐远去,踮起脚来,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了。
年轻时候造孽,晚年果然不祥。
鲁妙子回到屋中,铺纸研墨,停笔许久,墨汁顺狼毫滴下,也没写出第一个字。
这些年他们关系冷漠,彼此“场主”“老头儿”称呼。
故而,一些话连写下来都费劲,更别提说出口了。
想到周奕的话,这老头神色一凝,把袖子一提,开始写一封长长的书信。
这是一位不称职的老父亲,最后的遗白
午时,周奕吃了一顿大餐。
“有一件事须得告诉你。”
“什么事?”
周奕略带沉重:“鲁先生他.时日无多了。”
商秀珣本在期待他的话,这时目色微变:“这老头不是好好的吗。”
“他身上有近三十年的旧伤,这次因牧场之事提前发作,以他的功力,最多压制二十余日,也许会更早,他便要撒手而去。”
周奕面露无奈:
“他的旧伤我没有半分把握治好,不敢触碰,只能等他伤势爆发那天死马当活马医,勉强一试。”
商秀珣轻哼一声:“他他活该。”
她话音冷漠,把脸挪开。
周奕也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
天凡历第六日。
数匹快马直下牧场东峡,朝竟陵郡而去。
在这些人抵达竟陵城之前,一封书信送到了独霸山庄,右先锋班善和接到信后,直奔山庄内院。
钱云吸取了方庄主的教训,不仅将万人大营靠在山庄附近,还在四周布满黑衣箭队。
若有高手行刺,立马千箭齐发,把人射成刺猬。
又命机关高手,打造内防。
既埋陷阱,又有逃生之道。
如今的独霸山庄,可谓是龙潭虎穴。
“将军,有秘信!”
班善和来到后院时,钱云正与一妖娆女子勾搭,这女子乃是方庄主的小妾,他干的是汝妾吾养之这等勾当。
班善和一直跟着钱云,是近来被提拔上来的心腹。
眼前这等勾搭场面不算什么,更活色生香的他都见过。
怪这钱云是莽汉,多有悖谬之举。
“哪来的信?”
“从牧场那边寄来的!”
班善和递信时,不着痕迹地朝那衣衫不整的小妾打量了一眼,钱云视若不见,一边接信一边道:
“听说飞马牧场爆发大战,不知结果如何。”
“这倒不清楚。”
钱云朝信上字迹一看,立时有种熟悉感。
是蒲山公的人寄来的!
他见过蒲山公营的几位高手,晓得他们的手段。
这时心下激动,忙拆信来看。
先看字迹,果然不错。
片刻之后,班善和只见钱云一阵狂笑:“哈哈哈,天助我也!”
“将军,是甚么好消息?”
钱云倒也不瞒着他:“牧场已被蒲山公控制,冯歌完了!这老头蠢蠢欲动,妄图对我下手,这一次,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班善和不敢相信:
“将军,蒲山公如何能控制牧场?”
钱云欸了一声:“他手下高手齐出,拿住商秀珣,还怕牧场不就范?”
他一脸阴狠:
“吩咐下去,叫我们的人停止行动,莫要与冯歌死磕,静等几日,待我与徐军师密会。冯歌一直说要守住盟约,飞马牧场站在我这边,难道他不要脸面?”
“只待两家合并,我有的是机会弄死他。”
“萧铣那边的人,先吊着就行,有他们没他们,已经无关紧要。”
班善和本想提醒,可转念一想。
蒲山公的人绝无害钱云的可能,毕竟早就答应过,只要谁帮忙拿下竟陵城,就靠向谁。
看来梁王的实力,还是不如蒲山公。
钱云掌控竟陵,也会成为蒲山公助力,此乃双赢之事,
甚至,飞马牧场与竟陵城守望相助的局面,还会一如既往。
只不过两家都换了主人。
天凡历第十日。
申时许,钱云按照既定时间,带着班善和与数十位精锐部下沿着庄中密道出了庄园。
如此一来,冯歌放在外边的探子不仅发现不了外人入庄,也不知道他出了庄园。
可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出门不久。
冯老将军的大营中,正在集结兵力。
约摸一个时辰后,钱云秘密来到靠近城西的一处茶楼。
里面很安静,显然被包了场子。
“你们在外守着。”
“是!”
钱云和班善和一齐进入。
外边的守卫都作普通江湖人打扮,谨慎观望四周。
钱将军走进后,没听到说话声。
突然传来“咚咚”两声异响。
守卫疑惑间朝地上一瞧,登时吓得语塞。
正有两颗人头,一前一后滚出。
里面一道声音传来:
“别愣在外面,进来扫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