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数字深渊 (第2/2页)
　　
　　女孩的动作突然停滞。整个游乐场的代码流凝固了一瞬，然后像被风吹散的沙画般重组。当画面重新稳定时，旋转木马变成了一个教室场景，小雨坐在课桌前，面前摊开一本画册。
　　
　　“爸爸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她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清脆，但语调却异常人性化，“但甄姐姐是好人...她给我讲过你。“
　　
　　吴语子心跳加速（如果数字意识也有心跳的话）：“甄无虞现在有危险。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小雨。“
　　
　　小雨的手指在画册上滑动，每划过一页，内容就变成一串代码又迅速恢复。“爸爸也危险。“她轻声说，“黑暗吃掉了他的善良部分，只剩下愤怒和悲伤。“
　　
　　“什么黑暗？“
　　
　　“E-739协议。“小雨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化，“最终解决方案：在20250520日利用太阳耀斑干扰，上传五千个优质意识源，构建初始数字乌托邦。“
　　
　　吴语子倒吸一口凉气。这正是他们在硬盘资料中看到的计划，但从小雨口中说出来更加骇人。
　　
　　“你知道怎么阻止他吗？甄无虞说你有全部蓝图。“
　　
　　小雨的形态开始不稳定，时而变成游乐场的骑手，时而恢复教室里的学生模样。“我是第一个...也是不完整的。“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爸爸想让我活过来...但方法错了...意识上传不是复制...是迁移...“
　　
　　吴语子突然明白了：“你是说...那些被上传的玩家...他们的肉体会...“
　　
　　“变成空壳。“小雨完成了句子，“就像妈妈现在照顾着的那个我。“
　　
　　外面的撞击声突然变得更加剧烈，吴语子感到一阵眩晕——现实世界中的身体感知到了危险。他的“生物信号强度“指标下降了三分之一。
　　
　　“小雨，我需要一个方法，既能阻止你父亲，又能救回甄无虞。她的意识被分裂了。“
　　
　　小雨的形象再次变化，这次变成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女科学家。她指向教室黑板，上面浮现出一串复杂的方程式：“甄姐姐在系统里植入了后门...用你们的秘密日期...但需要同时激活...“
　　
　　黑板上的方程式突然变成一张地图，标注着新纪元大厦B2层的一个隐蔽角落——不在吴语子之前看到的任何平面图上。
　　
　　“意识融合室...爸爸的私人实验室...“小雨解释道，“只有在那里...才能把甄姐姐的两半重新连接...“
　　
　　地图下方出现一个倒计时：【至协议E-739启动剩余：9天14小时22分钟】
　　
　　吴语子正要询问更多细节，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不是游戏中的伤害反馈，而是来自现实世界的真实疼痛。他的“生物信号强度“骤降至危险区域。
　　
　　“他们闯进来了！“小雨惊呼，她的形象开始像素化，“快断开连接！你的生物信号太弱了！“
　　
　　吴语子挣扎着保持清醒：“等等！告诉我怎么找到那个融合室！“
　　
　　小雨的声音变得遥远，像是从水下传来：“寻找...没有贴图的门...密码是你们的...“ 她的后半句话被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淹没。
　　
　　游戏世界开始崩塌，代码流像被击碎的玻璃般四散。吴语子感到自己的数字意识被暴力抽离，抛回现实世界。
　　
　　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天文台大门被撞开的景象。三个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持枪冲入，身后站着脸色阴沉的赵天明。
　　
　　更糟的是，甄无虞不见了。
　　
　　“欢迎回来，吴先生。“赵天明冷笑，“不得不说，你的顽强令我印象深刻。“
　　
　　吴语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软绵绵的不听使唤——意识链接的后遗症。他的视线模糊，但仍能看清赵天明手中拿着那个EEG头带，上面连着几缕被暴力扯断的电线。
　　
　　“她在哪？“吴语子嘶哑地问。
　　
　　“甄工程师？哦，她已经被送回实验室了。“赵天明把玩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手枪，“不过别担心，你们很快就会团聚...在数字世界里。“
　　
　　他举起枪，对准吴语子的额头：“既然你这么喜欢《末世之地》，就永远留在那里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破损的大门处传来：
　　
　　“赵天明！放开我哥哥！“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门口站着林小寒，额头上流着血，手里举着一个冒着火花的电子设备。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身边站着莫雨——她不是被抓走了吗？
　　
　　赵天明脸色大变：“你...不可能！安保小组报告说你...“
　　
　　“被处理了？“莫雨冷笑，举起一个遥控器，“你的手下太低估'暗影联盟'了。“
　　
　　她按下按钮，整个天文台的灯光突然变成刺眼的红色，警报声震耳欲聋。赵天明和他的手下本能地捂住耳朵，吴语子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最近的一个警卫。
　　
　　混战中，他听到莫雨在大喊：“吴语子！接住！“一个金属物体划过空中，他下意识抓住——是车钥匙。
　　
　　“蓝色集装箱后面！带甄无虞走！“林小寒的声音淹没在警报声中。
　　
　　吴语子这才注意到，甄无虞其实没有被带走，而是被藏在了天文望远镜基座后面的阴影里。她处于半昏迷状态，但至少还在这里。
　　
　　借着警报和混乱的掩护，吴语子抱起甄无虞，向侧门冲去。身后传来赵天明愤怒的咆哮和几声枪响，但都打偏了。
　　
　　蓝色集装箱后的摩托车还在。吴语子将甄无虞安置好，发动引擎。就在他们冲下山路的瞬间，天文台传来一声巨响——不是枪声，而是某种电子设备过载的爆炸声。
　　
　　后视镜里，橙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夜空。吴语子不知道莫雨和林小寒用了什么方法拖住赵天明，也不知道他们能否脱身。他只知道两件事：
　　
　　甄无虞的意识仍被撕裂在两个世界之间；而距离2025年5月20日，只剩下不到十天时间。
　　
　　摩托车在夜色中飞驰，甄无虞的身体在他背后时冷时热。吴语子想起小雨说的“没有贴图的门“和“秘密日期“。拼图正在逐渐完整，但最关键的一块仍然缺失——如何同时存在于现实和数字世界，既阻止赵天明的疯狂计划，又将甄无虞的意识完整带回？
　　
　　答案，或许就藏在那个被反复提及的日期里——20250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