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债 (第1/2页)
冰冷的岩石紧贴着后背，刺骨的寒意透过薄薄的粗布衣衫渗入骨髓。林玄盘膝坐在石洞角落，双目紧闭，额角青筋微微跳动，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污滚落，在布满尘土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混元霸体诀》艰涩地运转着，如同在布满裂痕的琉璃管道中强行引导激流。每一次气血的流转，都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那几条主经脉上的细微裂痕，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抵抗着修复，每一次功法运转的冲刷，都让裂痕的边缘隐隐作痛，甚至有蔓延的趋势。
“嘶…” 林玄倒抽一口冷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味。他身前的几十块下品灵石光芒已经黯淡了大半，精纯的灵气被他疯狂汲取，却如同杯水车薪，大部分都消耗在对抗经脉的撕裂感和修复那该死的裂痕上。
【警告！经脉受损度：6%！能量转化效率降低23%！】
【警告！强行压制伤势运转功法，加剧经脉负荷！风险等级：高！】
系统冰冷的红色警告框在脑海中不断闪烁，如同催命的符咒。
“不够…还是不够！” 林玄心中低吼，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暴戾在胸中翻腾。灵石即将耗尽，玉髓生肌散只剩下最后一点粉末，系统积分更是清零！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伤势恶化的趋势！这样下去，别说去闯黑风山脉那龙潭虎穴，就是林峰那条疯狗带着人再来一次，他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三长老那如同深渊般的神念扫视带来的冰冷恐惧感还未完全消散，林峰怨毒的咆哮犹在耳边。思过崖这方寸之地，已成风暴之眼！他需要力量！需要资源！需要时间！可每一样，都奢侈得遥不可及！
“该死！该死！！” 林玄猛地睁开眼，赤红的双眼中布满血丝，那是痛苦、焦灼和极度压抑的疯狂混合而成的火焰。他狠狠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暗红色岩壁上！
“砰！”
碎石飞溅，指骨传来清晰的痛感。这毫无意义发泄的举动，却稍稍缓解了胸中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憋闷。力量！没有力量，连愤怒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就在他喘息着，准备再次强行入定，做最后的挣扎时——
“玄儿！我的玄儿——！”
一声凄厉到极致、饱含着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呼唤，如同泣血的杜鹃哀鸣，穿透呼啸的山风，清晰地传入了石洞之中！
这声音…林玄的身体猛地僵住！如同被九天神雷狠狠劈中！
母亲！
是母亲的声音！
那个在他融合的记忆深处，早已模糊、却始终带着温暖微光的影子！那个为他这具身体原主耗尽心力、积劳成疾最终撒手人寰的妇人！那个他穿越而来，情感复杂，既觉陌生又隐隐残留一丝血脉牵绊的…母亲？！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林家后山那偏僻的墓园旁，守着她亡夫的孤坟，安静地度过余生吗？她怎么会来思过崖？这声音里的恐惧和绝望…发生了什么？！
“娘——！”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不受控制的嘶吼冲破林玄的喉咙！所有的剧痛、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冰冷防备，在这一声呼唤面前，如同脆弱的薄冰，瞬间粉碎！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根本顾不上了！如同疯了一般冲出石洞！
思过崖顶，凛冽的山风如同刮骨的钢刀。
林玄冲出石洞的瞬间，眼前的一幕，如同最血腥的噩梦，狠狠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母亲那瘦弱单薄的身影，被一个穿着林家仆役服饰、面目狰狞的壮汉死死地扭着胳膊，粗暴地拖拽着，正朝着悬崖边缘踉跄而去！她身上的粗布衣衫被撕破了好几处，露出带着青紫伤痕的皮肤，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布满泪痕和淤青，嘴角还挂着一缕刺目的血丝！她拼命挣扎着，哭喊着，浑浊的泪水在布满风霜的脸上肆意流淌，目光死死地望向林玄冲出的方向，充满了无尽的担忧和绝望！
“玄儿！快跑！别管娘！快跑啊——！” 看到林玄出现，母亲眼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恐，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凄厉得能刺穿耳膜！
“老东西！闭嘴！” 那扭着母亲的壮汉狞笑一声，反手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抽在母亲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崖顶回荡。
母亲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边，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但她依旧死死盯着林玄，眼神里的哀求几乎要溢出来：“跑…玄儿…跑…”
而在母亲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正是右臂软塌塌垂着、脸色苍白如鬼、眼神却怨毒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般的林峰！他正用一种看戏般残忍戏谑的目光，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而另一个，则让林玄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林远山！
三长老林远山！
他就站在林峰身旁半步之后，依旧是一身灰麻布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然而此刻，他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悲悯，只有一种高高在上、如同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仿佛眼前发生的，不是一场虐杀，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甚至没有看那被拖拽的妇人一眼，只是目光平静地落在林玄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一丝…冰冷的评估！
是他！一定是他默许的！甚至…就是他指使的！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滔天怒火、刻骨冰寒和极致绝望的情绪，如同灭世的火山，在林玄的胸腔里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娘——！！！”
林玄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凄厉咆哮！那声音里蕴含的悲恸和疯狂，让呼啸的山风都为之一滞！
“放开她！！！”
他根本不去想对方是谁！不去想什么实力差距！不去想什么后果！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救下母亲！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
林玄的身体化作一道疯狂的血色残影，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朝着悬崖边的母亲和那壮汉猛扑过去！全身刚刚被强行压制的伤势在瞬间彻底爆发！经脉撕裂的剧痛如同万千钢针攒刺！但他不管不顾！《混元霸体诀》被他以近乎自毁的方式疯狂催动，气血如同失控的岩浆在体内奔涌咆哮！
“找死！” 扭着母亲的壮汉见林玄扑来，脸上露出狰狞的凶光，他淬体五重的修为爆发，空着的左手握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林玄的头颅！在他看来，这个重伤的废物，不过是垂死挣扎！
“玄儿不要——！” 母亲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就在壮汉的拳头即将砸中林玄的刹那——
林玄那双赤红如血、几乎要滴出血泪的眼眸，死死锁定了壮汉！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绝望、所有的疯狂，化作一道撕裂灵魂的意念，狠狠刺入脑海深处那冰冷的系统核心！
目标：锁定！
攻击：发动！
暴击倍数：给我最大！不计代价！杀了他！！！！
【叮！检测到宿主濒临崩溃的极端意志！】
【警告！当前最大安全暴击倍数仅2倍！强行提升将引发毁灭性反噬！】
【强制执行！暴击倍数锁定：5倍！】
【反噬风险：致命！】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丧钟！
“轰——！！！”
一股远超他身体承受极限的、毁灭性的力量，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被彻底激怒，从他身体最深处、从系统的核心中轰然炸开！这股力量是如此狂暴、如此蛮横，瞬间就撕裂了他本就布满裂痕的经脉！
“噗！噗！噗！” 林玄全身的毛孔都在瞬间迸射出细密的血雾！皮肤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血线！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痛苦！或者说，肉体的痛苦早已被灵魂的剧痛彻底淹没！
他的拳头，裹挟着五倍暴击的毁灭性能量，后发先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无视壮汉砸来的拳头，狠狠地、精准无比地轰在了壮汉的胸膛之上！
“咔嚓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到极致的骨骼爆碎声骤然炸响！如同捏碎了一整筐的鸡蛋！
壮汉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和无法理解的剧痛！他感觉自己坚硬的胸骨在接触的刹那，就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塌陷！那股狂暴绝伦的力量，如同摧枯拉朽的巨锤，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被这股力量挤压、爆裂的声音！
“呃……” 壮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壮硕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离地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合着内脏碎块的血泥！
他的身体划出一道凄厉的抛物线，直直地坠向思过崖下方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娘——！” 一拳轰飞壮汉，林玄根本看都没看结果，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带着满身的血雾，如同离弦之箭扑向悬崖边踉跄欲倒的母亲！
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眼中只有母亲那张布满泪痕和绝望的脸！
近了！更近了！
他的手，几乎已经要触碰到母亲那沾满尘土和泪水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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