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冰魄临渊，神录纳虚 (第2/2页)
　　
　　仅仅是这无形的压力，就让叶振风闷哼一声！全身骨骼咯咯作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碎！他体内尚未稳固的气息再次被压制得濒临溃散，刚刚咳出的鲜血迅速在地面冻结成细小的赤红冰珠。
　　
　　光影在那冰晶之窗中心汇聚，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显现、凝聚。
　　
　　一头冰雪般的长发垂落腰际，不施粉黛却美得足以令极地冰雪失色的容颜上，眼眸是冻结万古的银白。她并未刻意散发力量，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整个空间就彻底“凝固”下来，成为她存在的注脚。
　　
　　冰云峰峰主，牧雪晴。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修炼室内宛如被灾兽肆虐过的狼藉景象：被腐蚀穿透的精铁靶桩、地面上被冰壁阻挡留下的巨大焦痕、石板上残留的奇异暗蓝冰印、沾满血污冰屑挣扎痕迹的地面……最后，落在那蜷伏在地、挣扎喘息、嘴角染血却依然死死护住身旁《混沌创世录》的弟子身上。
　　
　　那眼神，比这石室最深处的寒冰更加刺骨，仿佛能洞穿灵魂最隐秘的角落。
　　
　　“叶振风，”牧雪晴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极地寒风在冰凌上刮过，清晰、冰冷、不掺丝毫情绪，“三日。”
　　
　　“寒魄冰谷。”她吐出两个地名，视线并未离开叶振风颤抖的身躯，“法帝冰云，将临。”
　　
　　冰域至高无上的主宰者——法帝冰云！那个冰云峰真正传承的源头，名字本身就象征着整个北境冰域法则的终极权柄！这位传说中的存在，竟然即将……出关？
　　
　　叶振风瞳孔骤然紧缩，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下了身体的重创。这是足以震动整个冰域乃至更广阔大陆的消息！法帝闭关已不知多少个寒暑轮回，她每一次的动向，都足以改变大陆北域的风云格局！
　　
　　牧雪晴并未多言解释法帝出关的意义，那对她而言似乎是多余的表述。目光在叶振风身上停留片刻，其深意如同万古玄冰，不可测度。下一瞬，冰晶之窗背后的寒冰风暴无声旋转加速，那片深邃的通路光芒流转——
　　
　　一张通体莹白剔透、仿佛由整块寒髓玉雕刻而成、缠绕着丝丝冰蓝色冻气的长弓虚影，赫然悬于那片风暴中央！
　　
　　冰魄长弓！
　　
　　它已不再是一把普通的长弓。弓身流转着内敛的流光，如同活物呼吸。在它出现的瞬间，叶振风只觉全身血液都仿佛要被冻僵！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与恐惧油然而生！周围空气的温度再次暴跌，仿佛连思维运转都要被冻结！
　　
　　冰弦级！这绝对是真正踏入神器门坎的威压！修复后的冰魄长弓，其寒威远超想象！它静静地悬浮在冰霜通道深处，虽未搭箭开弦，却犹如一头蛰伏的冰系神龙，随时准备撕裂苍穹，冻结万物！那恐怖的威能仅仅隔空辐射过来，便足以将叶振风彻底碾为齑粉！
　　
　　仅仅是凝望其虚影，叶振风的灵魂都在尖啸！神器的气息如同重锤，反复夯砸在他枯竭的身体与刚刚遭受空间反噬的精神上！他喉咙滚动，涌上的血块死死卡住，窒息的黑暗再次从意识边缘疯狂蔓延……
　　
　　牧雪晴的身影在冰晶之后淡淡颔首，冰魄长弓的虚影随之隐没于肆虐的寒冰风暴之中。那贯穿空间的冰晶之窗如同被抹去的水痕，无声无息地消失。石门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冰冷坚固。
　　
　　巨大的威压骤然撤去。
　　
　　“噗——！”
　　
　　叶振风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滚烫的淤血终于喷溅而出，星星点点洒落在面前冰冷的石板和他始终死死护住的《混沌创世录》之上！身体如断线木偶般彻底垮塌下去，瘫软在冰寒与血腥混杂的地面。
　　
　　他剧烈地喘息，每一次都带着拉风箱般的嘶鸣，视野模糊。手指因用力的保护而痉挛。神器的威严与牧雪晴离去前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如同最后两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刚刚自混沌空间挣扎出来的极限神经。
　　
　　意识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就在即将坠入黑暗前那丝微弱的清醒里，一个奇异的念头如同冰水，瞬间浇透了混沌疲惫的脑海——方才那短暂的混沌空间停留，他似乎在那片虚无的“地面”上，看到了一点微弱却顽固的……绿色？一颗叶脉中仿佛流淌着微弱灰气的……杂草？
　　
　　外界仅仅过了十息。创世录虚影烙印于识海中的冰冷提示，此刻如同命运无声的嘲讽。他用几乎油尽灯枯的代价换取的片刻喘息与窥探，只看到了那颗微不足道的绿色？那……应该是之前修炼时因为体内混乱能量爆发而被震落在地、沾在衣物上的某株用于辅助调息的普通冰灵草残叶吧？
　　
　　此刻它竟出现在了那绝对虚无的混沌空间里？甚至……似乎因为浸泡在虚空中浓郁的混沌气息中，那叶片竟似乎……更饱满了一些？
　　
　　来不及细想，无边的疲惫与创痛彻底将他吞噬。
　　
　　啪。
　　
　　一颗原本护在指间的、冰蓝色的灵草嫩芽，随他彻底昏迷松脱的手指，无力地滚落在旁边冰冷染血的石板之上。嫩芽的尖梢，一点极其微弱的灰色混沌气息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