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与我结姻缘(一) (第1/2页)
春末的雨总带着点黏腻的暖意,萧琰站在 “檐角” 咖啡馆的玻璃门内,看着穿堂风卷着几片玉兰花瓣掠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他刚结束一个冗长的建筑设计评审会,领带松了半截,衬衫袖口沾着点未干的墨迹 —— 那是刚才在图纸上标注修改意见时不小心蹭到的。
“一杯耶加雪菲,手冲。” 他对着吧台后忙碌的店员说,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疲惫。
“好的,稍等。”
转身找座位时,他的目光落在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姑娘正低头看书,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水墨画,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她偶尔翻动书页的动作轻轻晃动。桌上摆着一杯喝了一半的拿铁,拉花已经淡了,旁边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迹,间或画着几支简笔的植物。
萧琰的脚步顿了顿。他见过太多刻意营造氛围的咖啡馆场景,却很少有这样的画面 —— 安静,却不疏离,像雨天里透过云层漏下的一缕阳光,恰好落在人的心尖上。
他选了斜对角的位置坐下,刚拿出手机想回复工作消息,就听见姑娘那边传来一声轻呼。她手边的马克杯被碰倒了,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漫开,正朝着笔记本的方向渗去。
几乎是本能地,萧琰抽了几张纸巾快步走过去,半蹲下身帮她擦拭:“小心。”
姑娘显然吓了一跳,抬起头时,眼睛里还带着点慌乱。那是双很亮的眼睛,像盛着雨后的湖水,睫毛上似乎还沾着点水汽。“啊…… 谢谢,不好意思。” 她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往回挪,却不小心蹭到了未干的污渍,“糟了……”
“先擦桌子吧,纸够吗?” 萧琰把纸巾递给她,注意到她笔记本上的字迹娟秀,画的植物旁边标着学名,像是某种植物图鉴。
“够的够的,太麻烦你了。” 她接过纸巾,脸颊微微泛红,“我叫李瑶,是个植物学研究员,刚才在看标本记录,没注意……”
“萧琰,建筑设计师。” 他简单自我介绍,目光落在她笔记本上一幅画得格外细致的玉兰花上,“你画得很好,尤其是花瓣的纹理。”
李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谢谢。我总觉得植物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故事,画下来的时候,好像能听见它们在说话。”
这个比喻让萧琰觉得很新鲜。他习惯了用线条和结构丈量世界,钢筋混凝土的棱角里,很少有这样柔软的想象。“建筑也一样,” 他说,“每一栋房子的朝向、窗棂的角度,其实都在和阳光、风、雨对话。”
李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是吗?那你设计房子的时候,会听它们说什么?”
恰在此时,店员把萧琰的咖啡送了过来。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豆的果酸在舌尖散开,像忽然打开了某个话匣。“比如现在这家咖啡馆,” 他看向头顶的木质横梁,“你看它的房梁结构,是仿江南民居的抬梁式,却又在连接处加了金属固件,既保留了韵味,又解决了老房子容易变形的问题。这大概是设计师在说,传统不是只能被供奉起来的。”
李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像植物嫁接,要让新枝在老干上好好生长,得找对那个契合的点。”
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两个原本陌生的人,一个谈论着建筑的肌理,一个描述着植物的呼吸,却奇异地找到了共鸣。萧琰发现自己很少这样放松地和人聊天,不需要顾虑专业术语是否晦涩,也不必担心话题突然中断 —— 李瑶总能从一个细微的点延伸开,比如他提到某个建筑的庭院设计,她就会说起哪种藤蔓适合沿着廊架生长,花期能持续多久,甚至会描述清晨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如何折射阳光。
“你好像对植物特别了解。” 萧琰说。
“因为我工作的地方就在植物园,” 李瑶笑了笑,“每天和它们打交道,时间久了,就知道它们的脾气了。有的花要晒足太阳才肯开,有的草却喜欢躲在树荫里,和人一样,各有各的性子。”
萧琰想起自己办公室窗外那盆总养不好的绿萝,忍不住问:“那绿萝总黄叶怎么办?我已经很少浇水了。”
“可能是光照的问题,” 李瑶认真地分析,“绿萝不喜强光,但也不能完全不见光。还有,你是不是经常往叶子上喷水?其实它的叶片绒毛会积水,容易烂……”
她讲得细致,萧琰听得专注。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和人聊过天了,没有项目截止日期的催促,没有甲方的修改意见,只有咖啡的香气、雨声的余韵,和一个陌生人分享着关于生活细节的琐碎知识。
“不好意思,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李瑶看了看表,忽然意识到自己聊了太久。
“没有,” 萧琰摇摇头,拿起手机时才发现,屏幕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但他此刻并不想立刻回过去,“我很喜欢听你说这些。”
李瑶的脸颊又微微泛红,她合上笔记本,开始收拾东西:“我也该回去了,下午还要去给新到的多肉换盆。”
萧琰看着她把笔记本放进帆布包,包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银杏叶挂件。“那个挂件……” 他指了指,“是银杏叶标本?”
“嗯,去年秋天在植物园捡的,自己做的。”
“很好看。”
李瑶站起身,对他笑了笑:“今天谢谢你,还有…… 谢谢你的咖啡知识,虽然我没喝你的咖啡。”
“下次有机会,可以请你喝手冲,” 萧琰鬼使神差地说,“或者,你可以教我怎么养绿萝。”
李瑶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那…… 我先走了。”
“再见。”
看着她撑着一把浅蓝色的伞走出咖啡馆,萧琰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又喝了一口。刚才她坐过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咖啡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很特别的气息。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回了个电话,语气里的疲惫已经散去了大半。
“萧工,刚才甲方又说想改一下外立面的材质……”
“让他们发具体要求过来,” 萧琰看着窗外李瑶渐渐远去的背影,声音平静,“我们明天再碰。”
挂了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那把浅蓝色的伞消失在街角。雨彻底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清香。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刚才帮李瑶擦桌子时,似乎沾上了一点淡淡的墨水印,那是从她笔记本上蹭到的。
他忽然觉得,这个春末的下午,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场雨,悄悄落在了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萧琰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被项目图纸、评审会和甲方的各种要求填满。但他总会在某个间隙想起那个雨天的咖啡馆,想起李瑶说起植物时眼里的光,还有她那个挂着银杏叶挂件的帆布包。
周三下午,他难得准时下班,路过花店时,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买了一盆新的绿萝。店员告诉他这是 “黄金葛”,叶片上有好看的黄斑,比普通绿萝好养。
回到家,他按照李瑶说的,把绿萝放在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那里能晒到散射光,但不会被阳光直射。他还特意找了块软布,小心翼翼地擦去叶片上的灰尘,动作笨拙得像个第一次照顾植物的孩子。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那盆绿意盎然的植物,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李瑶的联系方式。那天分别时太匆忙,竟然忘了问。
他拿起手机,翻遍了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都没有任何线索。唯一的信息,是她在植物园工作,喜欢植物,还有那个 “檐角” 咖啡馆。
或许,她还会去那里?
接下来的周末,萧琰比平时起得早。他换了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没打领带,走到 “檐角” 咖啡馆时,才发现自己来早了,店门刚开,店员正在擦拭玻璃。
他点了杯和上次一样的耶加雪菲,选了同一个位置坐下。阳光很好,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暖洋洋的。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开始画咖啡馆的窗棂 —— 木质的框架上,爬着店员精心布置的常春藤,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
画了大概半小时,门口的风铃响了。萧琰下意识地抬起头,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李瑶走了进来,今天穿了件浅粉色的连衣裙,手里抱着几本书,帆布包上的银杏叶挂件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萧琰,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笑了起来。
“好巧。” 她说着,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不算巧合,” 萧琰坦白道,“我想找你请教绿萝的问题,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想来碰碰运气。”
李瑶的眼睛亮了亮:“你的绿萝怎么样了?”
“好像好一点了,” 萧琰拿出手机,翻出早上拍的照片,“我按照你说的,换了个位置,也没再喷水。”
李瑶认真地看着照片,点了点头:“嗯,叶片颜色亮了些。不过你看这里,” 她指着一片新叶,“还是有点蜷,可能需要稍微松松土,让根能呼吸。”
“松土?” 萧琰有点茫然,“怎么松?”
“用小铲子轻轻把表面的土翻一下,别伤到根就好。” 李瑶耐心地解释,“或者,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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