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显身手,救治幼崽 (第2/2页)
“就是它!快去采!要新鲜的!连根拔!越多越好!” 凌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少女不敢怠慢,转身飞奔而去。
凌渊则继续指挥妇人用新浸过冷水的兽皮(虽然不够冰凉,但聊胜于无)擦拭幼崽的身体,重点照顾大血管区域。他自己则跪坐在一旁,忍着胸口翻江倒海的剧痛和眩晕,密切监控着幼崽的呼吸、脉搏和抽搐的频率。每一次幼崽小小的身体剧烈抽动,都让他的心跟着揪紧。
当少女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捧着一大把肥厚多汁、边缘带着锯齿的暗绿色草叶跑回来时,凌渊几乎是扑过去夺了过来。巫医系统立刻识别:【黏液草:富含清凉黏液及微量镇静成分。】
【主要功效:外用物理降温,微弱镇静安神。】
【警告:内服可致剧烈呕吐、腹泻!】
凌渊迅速将肥厚的叶片在掌心揉烂搓碎,粘稠、滑腻、带着青草涩味的淡绿色汁液顺着指缝流淌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冰凉粘稠的汁液均匀涂抹在幼崽滚烫的额头、两侧太阳穴、后颈以及小小的脚心。
“帐篷!” 凌渊突然抬头,目光如电射向那绝望的妇人,“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现在!”
妇人被他眼中的血丝和不容置疑的气势吓住了,结结巴巴:“可…可是大人…您的伤…流了好多血”
“少废话!带路!” 凌渊的声音嘶哑却如同惊雷。
当凌渊强撑着,在妇人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走到她家那顶低矮破败的帐篷前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混合着食物腐败、排泄物和霉菌的味道,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他猛地掀开帘子,里面的景象让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医生都胃部一阵剧烈痉挛,差点当场呕吐出来。帐篷内光线昏暗,地面泥泞不堪,混杂着不明污秽和干涸的排泄物痕迹。角落堆放着发霉腐烂的食物残渣,引来成群的苍蝇嗡嗡乱飞。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一张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兽皮褥子上,还沾着幼崽呕吐和腹泻的残留物。
医疗系统的警报瞬间飙升至最高等级,刺耳的蜂鸣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高危污染环境警告!】
【细菌/寄生虫浓度:严重超标!】
【环境评估:极不适宜任何病患居住!感染源高度可疑!】
“所有人!立刻退出去!” 凌渊猛地转身,对着跟过来的族人和妇人厉声咆哮,声音因为愤怒和虚弱而颤抖,“这孩子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马上!”
“可…可是大人,我们只有这里” 妇人手足无措,满脸惶恐。
“你想让他死吗?!” 凌渊的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这地方比狼族的粪坑还要脏!他就是在这里染上的病!根源就在这里!”
他充血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带讥讽或茫然的族人,一字一顿,如同用尽生命的力量在宣告:“想让孩子活命,就按我说的做!立刻!马上!”
“去找一间最干净、最通风的帐篷!把里面所有东西,所有用过的兽皮、被褥,全部用滚开的沸水煮过!地面给我撒上厚厚的草木灰!用扫把用力扫!通风!把帘子都给我掀开!快——!” 他嘶吼着,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或许是慑于他此刻如同疯魔般的气势,或许是幼崽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泣终于触动了一些人,几个年轻力壮的族人互相看了看,终于开始行动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凌渊而言是地狱般的煎熬。他拖着濒临崩溃的身体,守在转移后的、经过初步清理的帐篷里,寸步不离幼崽身边。指挥妇人不断更换降温的湿布(用煮过又浸过冷水的兽皮),观察抽搐的强度和频率变化,指导她如何用煮开放凉的水,一点点喂给昏迷中的幼崽补充水分。
“记住” 他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如同耳语,气若游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里拉风箱般的杂音,“所有给孩子喝的水必须烧开煮滚放凉接触他身体、嘴巴的布每天更换必须用沸水煮过他待的地方每天清扫撒灰通风” 每一个字都耗尽他残余的力气。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夜色深沉,篝火的光芒在帐篷外跳跃。不知过了多久,在凌渊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坠入黑暗时,医疗系统面板上,那刺眼的【41.3℃】终于开始缓慢地、却坚定地下降。40.8℃… 40.1℃… 39.8℃…
幼崽浑身滚烫的赤红肉眼可见地消退了一些,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那令人揪心的、持续不断的强直性抽搐,频率明显降低,强度也减弱了,变成了偶尔的、轻微的肢体抖动。翻白的眼睛虽然还闭着,但呼吸不再那么急促浅表,变得稍微深长了一些。
“热、热退了、抽…抽得轻了” 妇人跪在褥子边,颤抖着手抚摸着孩子依旧滚烫但不再抽搐的小脸,泪如雨下,她猛地转向凌渊,重重地磕下头去,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恩人!巫医大人!活命的大恩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
妇人“活命的大恩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哭喊还在耳边回荡,凌渊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强撑的那口气骤然泄去,眼前的世界如同被泼了浓墨,瞬间天旋地转。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来不及回应,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一侧软倒,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巫医大人!” 妇人惊恐的尖叫变得遥远模糊。
最后的意识里,他仿佛看到医疗系统面板上【危重(深橙色)】的警报疯狂闪烁,巫医卷轴的金光微弱得几近熄灭。胸口被草糊勉强封住的伤口,在经历了这一番极限压榨后,彻底崩裂开来。温热的、粘稠的液体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浸透了绷带和粗麻衣,在身下迅速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那感觉,像是身体里最后一点热度和力气都被这奔流的血液带走了。
黑暗,带着冰冷和死寂,彻底吞噬了他。
凌渊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潭底部,偶尔被尖锐的疼痛刺穿,短暂地浮出水面,又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和虚弱拖拽下去。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伴随着胸腔里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无处不在的冰冷。他能模糊感觉到身体被移动,有人在他身边低语,声音忽远忽近,带着焦虑、叹息,甚至还有不加掩饰的冷漠和厌恶。
“流了这么多血怕是不行了”
“哼,逞什么能?自己都快咽气了还去救个没用的崽子!”
“狈石长老说了,他帐篷里那点剩下的药草,得留着给狩猎队不能浪费”
“唉,好歹好歹那崽子好像缓过来了他娘哭得撕心裂肺的”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如同冰冷的针,扎进他昏沉的意识。他试图调动巫医系统,但那卷轴的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连自我检测都难以维系。医疗系统的警报似乎一直在响,但内容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种濒死的、持续不断的嗡鸣。
就在这昏沉与剧痛交织的深渊中,一股极其粗暴的力量猛地攫住了他的左肩!那力量如同烧红的铁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蛮横,瞬间碾碎了他胸骨边缘刚刚凝结的一点脆弱血痂!
“呃——!” 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炸开,将他残存的意识彻底撕裂!
“废物!别装死了!” 一个粗犷、洪亮且充满不耐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头顶响起,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凌渊被这股巨力硬生生从冰冷的地面上拖拽起来,双脚甚至无法着地。模糊的视野里,映出一张布满褐色硬毛、肌肉虬结的狰狞面孔——蛮骨,那双黄褐色的眼珠里,只有冰冷的命令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族长有令!” 蛮骨的声音如同钝器敲打铁砧,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带你去见圣女!立刻!马上!耽误了大事,老子拧下你的脑袋!”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只剩下妇人压抑的啜泣和蛮骨粗重的呼吸。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甚至没有人敢发出一丝质疑的声音。狈石长老浑浊的目光远远瞥来,带着一丝算计得逞的冷漠,随即又移开了。裂齿抱着胳膊,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狞笑。
凌渊像一袋破败的垃圾,被蛮骨那只恐怖的大手死死钳住左肩,粗暴地拖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过生死挣扎的帐篷区域。每一次拖拽,都精准地碾过胸口最脆弱的伤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仅存的生命力。视野里残留的部落篝火光芒迅速黯淡、扭曲,最终被密林边缘那浓得化不开的、带着腐朽甜腥气息的黑暗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