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命淬玄渊 (第2/2页)
“盘膝,守意,引周身散逸之气劲,聚于脐下气海!念吾传你之诀!”玄晖的声音直接在烙印处响起,如同敕令。
隋谦强忍着头颅几乎要裂开的胀痛,依言闭目,竭力摒弃一切杂念,尝试着去感应玄晖所说的“周身散逸之气劲”。时间在冰冷的溪畔缓慢流淌,从寅时到日上三竿,又从正午滑向黄昏。他枯坐如石,汗水浸透又风干,留下白霜般的盐渍。然而,体内空空如也。没有热流,没有气感,更没有所谓的“力劲”。只有心口那截龙骨,在每一次他尝试催动口诀时,发出微不可查的温润金芒,随即又沉寂下去,仿佛在嘲弄他的徒劳。玄晖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磐石,再未有任何指引,只是沉默地悬于识海。
“废物!蠢材!榆木疙瘩!”烬渊的咆哮在隋谦脑海中掀起狂风暴雨,紫雾在他识海里疯狂冲撞,幻化出狰狞的鬼脸,“口诀刻你脑子里是当摆设的吗?聚气!聚气啊!你那一身软肉里的劲儿呢?被狗吃了吗?现在!立刻!给祖宗我动起来!到那瀑布底下,爬也要爬下去!”
她尖利的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逼迫:“指望在这破石头后面坐化成佛?做梦!体修的路,就是拿命去填!去熬!去把那点可怜的人味儿都榨干!灵修?不过是些软骨头!靠着天地施舍点灵气,躲在洞里画符念咒,根基虚浮得像纸糊的!神识再广有屁用?法宝再多也是外物!哪像体修厚实,自身便是天地!一拳一脚,打碎虚空!无视灵气,喂炼己身!你这废物,连这点痛都吃不了,趁早跳河里淹死干净!”
极端的羞辱和烬渊描绘的体修图景,如同冰火交织,刺激着隋谦。他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那点仅存的木讷彻底被一种近乎自毁的狠厉取代。他一声不吭,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拖着僵硬麻木的双腿,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深山瀑布下。
瀑布的轰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震耳欲聋。冰冷刺骨的水流从百丈悬崖上砸落,带着万钧之力,狠狠撞击在隋谦赤裸的脊背和肩头。他咬着一根坚韧的藤蔓,整个人浸泡在瀑布冲击形成的深潭边缘,只露出头颅,承受着那无休止的重击。每一次撞击,都像是巨锤砸落,骨骼在**,内脏仿佛要移位。寒意如无数钢针,穿透皮肉,直刺骨髓。
岸边,烬渊幻化的紫雾小人盘坐虚空,指尖缭绕着丝丝缕缕诡异的黑气。随着她手指轻弹,那些黑气无声无息地钻入潭水,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黑色小虫。这些毒虫无视湍急的水流,密密麻麻地附着在隋谦浸泡在水中的皮肤上,疯狂地噬咬!剧痛、麻痒、冰冷、重压……数种极致的痛苦瞬间将他淹没!
“闭气!沉下去!感受你的皮!你的肉!你的骨头!它们在叫!它们在反抗!那就是力!抓住它!聚拢它!”烬渊的声音穿透水声轰鸣,尖利如锥,带着疯狂的煽动。
隋谦猛地吸足一口气,松开藤蔓,整个身体沉入冰冷的潭底!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耳膜剧痛,眼前发黑。毒虫的啃噬在深水压力下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难以忍受,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细针在往骨头缝里钻。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了喉咙,死亡的阴影清晰可怖。他在黑暗中拼命挣扎,用意念去对抗、去感知身体每一寸的痛苦与反应,试图捕捉玄晖所说的“力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