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药毒暗涌,骨中藏锋! (第2/2页)
那是她跟藏剑山庄客卿学的"听风术",能借琴音探人经脉虚实——若萧承钧真如表面这般虚弱,此刻该像被抽了筋骨似的瘫软在地。
萧承钧的脚步顿住了。
他扶着木剑的手微微发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像是被人当胸捶了一拳。
林婉儿的睫毛颤了颤,目光凝在他后颈——那里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连耳尖都渗着薄汗,分明是内力紊乱的征兆。
"三公子?"她抱着琴起身,月白裙裾扫过石桌,"可是旧伤发作?"
萧承钧转身时扶了扶额,指缝间漏出半张苍白的脸:"林姑娘琴艺高超,倒是让我想起...想起幼时生母抚琴的模样。"他的声音发虚,尾音轻得像要散在风里,"只是这琴音...怎么有些刺得人脑仁疼?"
林婉儿的指尖在琴弦上蜷起。
她分明探到,萧承钧体内的元气流动虽乱,却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韧劲——像是刻意把经脉拧成了乱麻,专等着她来瞧这团乱。
"是我调弦错了。"她忽然笑了,眼尾微微上挑,"三公子见谅。"说着便将琴收进锦袋,经过萧承钧身侧时,袖中飘出一缕沉水香,"外院的风大,三公子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
萧承钧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刚才那波音劲撞上来时,他故意引着《九劫锻骨诀》的元气在肺经打了个转,又散成乱流——林婉儿是嫡母的棋子,若让她看出自己在重塑筋骨,嫡母的手段只会更狠。
"公子。"
青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她手里攥着块染了茶渍的帕子,发梢沾着晨露:"前院的张公公来了,说老王爷要单独见您。"
萧承钧的瞳孔微缩。
老王爷已有三年没召见过他,上一次还是他被嫡母灌下蚀心散的那日——那时他跪在祠堂外,老王爷的轿辇从面前经过,连轿帘都没掀。
"去取那件玄色暗纹直裰。"他转身往偏院走,靴底碾过几片梧桐叶,"再把案头那枚铜令找出来。"
青奴跟着他进了屋,见他对着铜镜理领扣的手稳得惊人:"公子,老王爷...怕是要试探您。"
"他若不想试探,三年前就不会默许嫡母废我丹田。"萧承钧扣好最后一枚盘扣,从青奴手里接过铜令塞进她掌心,"这是影卫暗桩的信物,若我申时未归,让他们去西市米铺找刘九。"
青奴的指尖掐进铜令纹路里,眼眶突然发酸:"公子..."
"别怕。"萧承钧拍了拍她手背,"若老王爷要杀我,三年前就不会留我这条命。"他转身跨出门槛,晨雾里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他只是...想看看,被踩进泥里的草,还能不能长出根来。"
镇北王府的书房飘着沉水香。
萧承钧推开门时,老王爷正背着手站在书架前,银白的胡须被烛火映得发亮。
案上的《孙子兵法》摊开着,墨迹未干的批注里有几个字被重重圈起——"兵者,诡道也"。
"跪下。"
老王爷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
萧承钧应声跪在青砖上,额头抵着地面:"孙儿拜见祖父。"
"昨日演武场,你接了罗猛三拳。"老王爷转身,靴底碾过满地竹影,"那三拳用了七分力,换作寻常武徒早断三根肋骨。
你倒好,吐了半帕子假血,倒把罗猛那混小子唬住了。"
萧承钧的指节抵着青砖:"孙儿想试试,外院弟子的拳头,是软是硬。"
"试拳头?"老王爷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我听说你要收徒,要重整外院军规。
萧承钧,你可知外院是镇北军的根?
你一个被废了丹田的庶子,凭什么?"
"凭这副骨头。"萧承钧抬头,目光迎上老王爷的审视,"三年前嫡母灌我蚀心散,说要废我丹田;昨夜有人换了我的续骨丹,还是蚀心散。
可他们不知道——"他扯了扯嘴角,"被打断的骨头,若是重新接上,只会更硬。"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老王爷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抓起案上的虎符。
青铜虎符在他掌心泛着冷光:"你可知,镇北军里有多少人,把你当笑话看?"
"孙儿知道。"萧承钧的声音放轻,"所以孙儿要让他们知道,笑话也能变成刀。"
老王爷的手顿了顿,虎符"当啷"一声落回案上。
他转身看向窗外的梧桐树,枝叶在风里沙沙作响:"外院的副教习位置空了半年。
明日卯时,去演武场点卯。"
萧承钧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伏低身子,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谢祖父。"
"起来吧。"老王爷挥了挥手,"别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出了书房时,暮色已经漫上屋檐。
青奴候在廊下,见他出来便要迎上,却被他用眼神止住。
直到回了偏院,关紧房门,萧承钧才扶着案几踉跄两步,喉间一甜——一口黑血吐在青砖上,泛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他扯下衣襟,露出精瘦的脊背。
月光从窗纸漏进来,照见他后颈的骨骼泛着温润的玉色,像是被什么力量重新锻造过。
《九劫锻骨诀》的口诀在脑海里轰鸣,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处有团温热的气团正在成型——那是被蚀心散炼化后,重新凝聚的元气。
"外院副教习..."他望着窗外渐起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这把椅子,我坐定了。"
窗外的更夫敲响了三更梆子。
萧承钧闭目调息时,袖中玄铁腰牌突然发烫——那是影卫传回的消息:嫡母房里的暗桩今夜格外忙碌,似有什么动作。
他睁开眼,眸中闪过一抹金芒。
明日卯时的演武场,该是个好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