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疯狗 (第1/2页)
“嗬……”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瞬间贯穿了全身,丁修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他的脸色瞬间由惨白变得如同死人般的灰败,豆大的冷汗和雨水混合着从额头滚滚而下。
朱少康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看着深深嵌入对方肩背、被骨头死死卡住的长剑,感受着剑柄传来的那种令人心悸的阻滞感和骨头的摩擦震动,他大脑一片空白,劈中目标的狂喜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所取代。这家伙……是疯子吗?!
就在这时!
丁修那双因为剧痛而布满血丝、瞳孔都有些涣散的眼睛,猛地爆射出一种近乎实质的凶光!那光芒比朱少康的剑锋更冷,比这雨夜更暗!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那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散发着在临死前也要拖着仇敌一起沉沦的怨毒!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用自己半边身子的骨头和血肉,硬生生制造出的这稍纵即逝的破绽!
“呃啊——!!!”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混合着无尽痛苦和疯狂杀意的咆哮,从丁修的喉咙里炸响!这声咆哮盖过了雨声,盖过了所有人的惊呼,如同惊雷般狠狠砸在朱少康的心口!
丁修握刀的右手,那只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手,在这一刻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力量!黝黑的柴刀,带着他全部的生命力、所有的痛苦和不甘,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狠戾,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黑色闪电,自下而上,朝着朱少康持剑的右手手腕,斜劈而出!
快!准!狠!
这一刀,凝聚了丁修所有的意志!超越了速度的极限!
朱少康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手腕处猛地传来一阵冰凉!紧接着,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瞬间麻痹后的、撕心裂肺的剧痛!
“噗嗤——!”
刀锋入肉切骨的声音,干脆利落得令人心胆俱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朱少康呆呆地看着自己持剑的右手,手腕以下,三根手指——食指、中指、无名指——连同半截手掌,被那黝黑的刀锋干净利落地斩断!断口处,白森森的骨头茬子瞬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淹没!
那三根断指,还带着他身体的温度,在空中划出几道凄艳的血线,然后无力地跌落,砸在湿冷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嗒”声。
“呃…啊……我的手……我的手——!!!”短暂的死寂后,朱少康的瞳孔才猛地扩散到极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光秃秃、鲜血狂喷的手腕,随即,一股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垮了他的神经!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惨嚎!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后踉跄倒退,长剑也因剧痛和惊恐脱手,哐当一声掉在血水里。
鲜血,如同失控的泉眼,从朱少康手腕的断口处疯狂喷溅!溅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溅在湿透的衣襟上,溅在丁修苍白如纸、沾满血污的脸上!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盖过了雨水的土腥气。
剧痛让朱少康的视野一片血红模糊,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远离这个魔鬼!他捂着断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一头濒死的野兽,不管不顾地向后猛退。
但丁修的动作更快!
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左肩那足以让常人昏厥的恐怖伤势!在劈出那断手一刀的瞬间,他身体的重心就随着刀势猛地前倾!朱少康的惨嚎和倒退,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此刻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恶狼,借着前冲的势头,整个人再次扑了上去!他唯一还能用的右手,五指箕张,如同铁钳,带着同归于尽的狠绝,精准无比地扼向朱少康的咽喉!
朱少康因为剧痛和恐惧而动作变形,退后的步伐凌乱不堪。丁修那只沾满鲜血、冰冷如同铁铸的手,如同跗骨之蛆,闪电般追至!
“呃!”
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血腥气的手指,狠狠扼住了朱少康的咽喉!巨大的力量瞬间收紧!
朱少康所有的惨嚎和恐惧都被死死掐断在喉咙里戛然而止!他眼球猛地凸出,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窒息的痛苦瞬间淹没了断腕的剧痛,他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张大嘴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他的双手本能地疯狂抓挠着丁修扼住他脖子的手臂,指甲在那条精瘦的手臂上划出道道血痕。
但丁修的手臂如同铁箍,纹丝不动!他的身体死死压住朱少康,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湿滑、满是血水和泥泞的青石板上!
“嗬…嗬……”朱少康喉咙里发出濒死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脸色由青紫迅速转向死灰,挣扎的力道肉眼可见地减弱下去。
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朱少康断腕处喷溅出的滚烫鲜血,劈头盖脸地浇在丁修的脸上、流进他因为喘息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那味道,咸腥,滚烫,带着浓烈的铁锈味,一路烧灼到胃里,苦得让人几欲呕吐。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无数次在泥泞里挣扎求生时,在野狗嘴里抢夺馊食时,在看着亲人冻饿而死却无能为力时……这苦味就刻在他的骨头上。
丁修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他俯视着身下那张因窒息而扭曲、濒死的脸,注视着那双曾经充满矜傲、此刻只剩下无尽恐惧和绝望的眼睛。他的手臂,扼住对方咽喉的手臂,如同淬火的铁条,稳定得可怕,没有丝毫颤抖,只有持续不断、缓慢而坚定地收紧。
“住手!!”开元镖局那边,众人总算反应过来了,朱锦堂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暴吼!他身后的镖师们也瞬间炸了锅,纷纷拔出兵器,就要冲上来救人。
“谁敢动?!”徐百九阴冷如毒蛇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坏了规矩,可是灭门的死罪!”
此话一出,朱锦堂动作猛滞,他身后的镖师们也瞬间清醒,不敢妄动分毫。
街道上,只剩下雨声、朱少康濒死的微弱挣扎声以及丁修那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滴雨落下,都像敲在紧绷的鼓面上。
朱少康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球上翻,只剩下眼白,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抽搐。
充当裁判的耆老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终于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停!停手!大刀门丁修胜——!”
“当——!!!”
刺耳的铜锣声,如同丧钟,再次撕裂了雨夜。
锣声入耳。
扼住朱少康咽喉的那只铁钳般的手,骤然松开。
丁修的身体猛地一晃,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骤然松弛。左肩胛骨下那恐怖的伤口失去了意志的强行压制,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全身,几乎将他彻底淹没。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朱少康身上摇摇晃晃地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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