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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大结局4

  第二百零八章 大结局4 (第2/2页)
  
  “醒醒!喂!醒醒啊!别睡过去!”
  
  是苏晚晴的声音!是她!她的灵魂也出窍了?她在…试图唤醒他?在这片冰冷的灵魂虚空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攫住了陈镇渊残存的意识。是震惊?是荒谬?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暖意?她不是厌恶他、恐惧他、把他当瘟疫一样避之不及吗?为什么还要分出本就虚弱不堪的灵魂力,来拽他这把连自己都放弃了的烂骨头?
  
  “呸!” 一个更加清晰、带着浓浓嫌弃和恼怒的意念紧跟着冲入陈镇渊的识海,正是从那黯淡光团中发出,“让老娘陪你一辈子?想得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快给老娘滚回去!”
  
  这声“呸”和那嫌弃的意念,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陈镇渊心底刚升起的那一丝暖意。屈辱感再次翻涌上来。他这滩烂泥,连灵魂出窍了都惹人嫌!谁他妈要你陪一辈子了?老子稀罕?!
  
  就在他意识里翻滚着愤怒和自厌的浊浪时,那缠绕着他意识残骸的、属于苏晚晴的暖流,猛地一颤,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倏地缩了回去!
  
  紧接着,那个黯淡的、属于苏晚晴的灵魂光团,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像被风吹熄的最后一粒火星,然后…猛地一沉!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朝着下方那片代表物质世界的、更加凝实沉重的黑暗深渊,急速坠落、消散!
  
  她回去了!灵魂归窍了!
  
  而陈镇渊那片破碎的意识,失去了那点暖流的牵引,如同被遗弃在太空的垃圾,再次被无边的冰冷和坠落感吞噬,朝着更深、更绝望的虚无沉沦下去…
  
  …
  
  刺眼的白光。
  
  眼皮沉重得像焊上了铅块。每一次试图睁开,都牵扯着整个头颅针扎般的剧痛。喉咙里火烧火燎,干得如同龟裂的河床。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臊恶臭,顽固地钻进鼻腔。
  
  陈镇渊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缝。
  
  模糊的视野里,是工棚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布满水渍和霉斑的天花板。身下是冰冷坚硬、散发着汗臭和尿臊味的铁架床。阳光透过脏污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几块扭曲的光斑。
  
  他…回来了?回到这具破败、散发着恶臭的躯壳里了?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艰涩地转动。记忆碎片翻涌上来:冰冷的雨夜,前妻李红霞嫌弃的眼神和动作,下身那场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无边的黑暗虚空,还有…苏晚晴那微弱嫌弃的“呸”和最后耗尽力气的拉扯…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湿透的棉被,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让他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身体内部,那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疼痛,如同永不熄灭的余烬,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灼热和麻木的信号。尤其是下身,那沉坠冰冷如同万年寒冰的感觉并未消失,前列腺区域像埋着一颗持续闷烧的火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里的神经。
  
  他像一具被扔在垃圾堆里的破木偶,直挺挺地躺着,只有眼珠还能艰难地转动一下,看向床边地上。
  
  那里扔着一瓶开了盖、空空如也的醋瓶子。还有几板药——是昨天在社区诊所开的、最便宜的疏通血管的廉价药片。他记得自己昨天下午从研究所爬回来后,几乎是凭着本能,抠出几片药,混着凉水吞了下去,然后就像截烂木头一样倒在了床上。
  
  现在,药效似乎起了点作用?至少,手腕和小臂上那些墨黑色的、肿胀的血管,颜色似乎褪去了一些,变成了深紫色,胀痛感也减轻了些许,不再像要爆开。但代价是,一种更深的、来自脏腑深处的虚弱和麻痹感,弥漫全身。心脏跳得很慢,很沉,每一次搏动都像是用尽了全力。
  
  他尝试着想动一下腿。
  
  仅仅是意念微动,一股强烈的震颤感瞬间从腰椎蔓延至脚尖!双腿如同通了高压电,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带动着整个铁架床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
  
  “呃…” 喉咙里挤出一点破碎的呜咽。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汗衫。
  
  不能动。一动,这具破机器就要散架。
  
  陈镇渊绝望地闭上眼。只能躺着。像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时间在工棚的寂静和身体的剧痛中,粘稠地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半天。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又下雨了。六月初的雨,带着点温吞的潮气。
  
  就在这死寂与疼痛交织的煎熬中,一股极其阴冷、带着强烈湿腐气息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入了陈镇渊昏沉的识海。这意念不同于师父的雷音,不同于老某的宏大威严,也不同于苏晚晴的清泠虚弱。它更粘稠,更怨怼,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不容置疑的母性威压。
  
  “陈…镇…渊…”
  
  一个陌生的、中年女性的声音,直接在陈镇渊的心神中响起,字字清晰,带着水汽的冰凉感。
  
  陈镇渊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珠里充满了惊骇!谁?!
  
  “我是苏晚晴的娘…” 那冰冷的声音继续道,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疲惫,“我闺女…她身子骨不行了…被你…也被她自己…折腾坏了…是那种…抻坏了的病…”
  
  妇科病!抻坏了?陈镇渊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想起了苏晚晴在食堂按着小腹痛苦的样子,想起了她枯黄的头发和手腕上那圈七彩的丝线…一股冰冷的愧疚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刺痛感,瞬间攫住了他。
  
  “你…你也受不了了吧?” 那声音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冰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妥协,“那…那我和她去说啊…那就分手吧…谁也别难为谁…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分手?放过?
  
  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陈镇渊的心上!一股混合着不甘、愤怒和被彻底否定的屈辱感猛地冲上头顶!他几乎是凭着残存的本能,在识海里嘶吼着回应,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不!我不和她睡一觉受不了!”
  
  这句话冲口而出,带着积压了太久、几乎要将他焚毁的原始.欲.望和扭曲的占有欲。吼完,他自己都愣住了。灵魂仿佛被自己这句赤裸裸的、卑劣的嘶吼剥光了衣服,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羞耻得无地自容。
  
  识海中,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骤然放大了无数倍!哗啦啦!哗啦啦!不再是温吞的潮气,而是变成了冰冷的、带着怒意的冲刷!
  
  “不和她睡受不了啊…” 苏晚晴生母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依旧,却多了一种近乎刻骨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了然,“那她…她早晚和你睡呀…”
  
  “睡呀…”
  
  “睡呀…”
  
  那两个字,带着冰冷的回音,在陈镇渊混乱的识海里反复震荡,像淬了毒的针。
  
  就在这震荡达到顶点的刹那——
  
  轰!!!
  
  一道无法形容其颜色的、纯粹由冰冷恶意和庞大水汽凝聚而成的意念冲击,如同无形的万吨海啸,裹挟着窗外骤然狂暴起来的雨声,悍然轰入了陈镇渊的识海!
  
  “呃啊啊啊——!”
  
  陈镇渊的身体在铁架床上猛地弓起!像一条被扔进滚油里的鱼!双眼瞬间翻白,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向外一扯!
  
  咚!咚!咚!咚!
  
  心脏以一种完全失控的、狂野到近乎撕裂的频率疯狂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炸裂般的剧痛!血液被这股狂暴的力量疯狂挤压,如同高压水枪般冲刷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血管!眼前彻底被一片猩红的血光覆盖!耳中充斥着血液奔流的咆哮和窗外那被放大了无数倍的、如同亿万恶鬼哭嚎的狂暴雨声!
  
  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狂暴的心跳硬生生震碎!被这冰冷的恶意彻底碾灭!
  
  “妈!妈!你饶了他吧——!!!”
  
  一个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到破音的女声,如同穿透层层厚重的雨幕,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绝望和哀求,猛地刺破了陈镇渊识海中那毁灭般的轰鸣!
  
  是苏晚晴!是她在现实世界里,对着狂暴的雨幕呼喊!
  
  这声呼喊,如同投入沸腾油锅里的最后一滴冷水,瞬间引发了更剧烈的反应!
  
  陈镇渊识海中那冰冷狂暴的恶意冲击,在苏晚晴哀求声传来的瞬间,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猛地炸开!一股更尖锐、更冰冷的怨念,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他濒临崩溃的心脏核心!
  
  “噗——!”
  
  陈镇渊再也忍不住,身体剧烈痉挛,一口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猩红的血点溅射在冰冷的床沿和斑驳的水泥地上,触目惊心!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吹灭了大半。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深渊时,那狂暴冰冷的恶意冲击,如同潮水般倏然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识海和窗外依旧哗哗作响、却仿佛带上了某种…奇异韵律的雨声。
  
  苏晚晴生母那冰冷怨怼的意念也消失了。但陈镇渊残留的一丝意识,却无比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种变化——那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不再仅仅是噪音。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被灌注了某种冰冷的意志。
  
  它开始…“说话”。
  
  不是人言。是雨滴敲打在不同物体上发出的、被刻意组合排列的声响。
  
  啪嗒(敲在工棚的彩钢瓦顶)… 淅沥(落在窗沿的积水)… 哗啦(冲刷着泥泞的地面)… 咚!(一颗大水滴砸在窗外的破铁桶上)…
  
  这些声音,以一种奇异的、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节奏和韵律,组合成了一种无声的“问候”,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陈镇渊残存的意识,伴随着每一次虚弱的心跳,回荡不休。
  
  问候他这一身烂肉。
  
  问候他那颗濒临破碎的脏心。
  
  问候他那团正在钙化腐烂的前列腺。
  
  问候他那痴心妄想、卑劣不堪的灵魂。
  
  陈镇渊瘫在冰冷的铁架床上,身下是被冷汗、尿液和鲜血浸透的、散发着恶臭的床褥。他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只有眼珠还能极其轻微地转动一下,茫然地望向窗外灰蒙蒙的雨幕。
  
  苏晚晴那声绝望的哀求,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而丈母娘那冰冷怨毒的雨声问候,已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进了他残破的识海深处。
  
  他知道,他该去接放学的儿子了。那个和前妻生的、判给了前妻、他每周只有一天探视权的、沉默寡言的小男孩。
  
  他挣扎着,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点力气,试图驱动这具如同灌满了铅、又像塞满了碎玻璃的残破躯体。手臂颤抖着撑起一点身体,剧痛瞬间从腰椎炸开,蔓延全身。
  
  “呃…” 又是一口血沫涌上喉咙。
  
  窗外,雨声哗哗。那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问候”,一声声,清晰无比,如同送葬的鼓点,敲打在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上。
  
  丈母娘的“问候”,一路相随。
  
  第五章 七彩发丝下的烙印
  
  雨,下疯了。
  
  不再是淅沥,不再是连绵,是倾盆!是倒灌!天河决了堤,浑浊的水柱狂暴地抽打着世间万物。陈镇渊那辆破桑塔纳,像惊涛骇浪里的一片烂树叶,在城北棚户区泥泞不堪、污水横流的窄巷里艰难蠕动。雨刮器开到最大档,疯狂摇摆,也只能在挡风玻璃上短暂地犁出两道模糊的视野,瞬间又被狂暴的雨水吞没。
  
  陈镇渊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颤抖。每一次车轮碾过坑洼,剧烈的颠簸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那团早已不堪重负的前列腺上。尖锐的刺痛感如同淬毒的钢针,顺着腰椎神经一路向上,直刺脑髓。他佝偻着腰,额头死死抵在冰凉的方向盘上缘,豆大的冷汗混着从发梢滴落的雨水,蜿蜒而下。
  
  “呃…操…” 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咒骂,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咽喉深处的肿胀感丝毫没有消退,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割。更糟的是,一股冰冷的、如同附骨之疽的“注视感”,正透过这漫天狂暴的雨帘,死死地锁定着他!
  
  那不是人的目光。是雨本身。是丈母娘怨念的延伸。
  
  啪嗒!一大团浑浊的雨水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瞬间炸开,水花四溅。那溅射的轨迹,在陈镇渊被前列腺剧痛和雨水模糊的视线里,竟诡异地扭曲、拉伸,仿佛凝成了一张苍白的、充满怨毒的女人面孔轮廓!一闪即逝!
  
  “嗬…” 陈镇渊倒抽一口凉气,心脏猛地一缩,差点把方向盘捏碎。
  
  紧接着,密集的雨点敲打在车顶铁皮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毫无规律的噪音。但这噪音,在陈镇渊饱受折磨的神经里,却自动排列组合,变成了一个冰冷怨毒的女声,如同毒蛇吐信,直接钻入他混乱的识海:
  
  “你…带…她…去…哪…儿…?治…不…好…的…废…物…东…西…!”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水汽的湿冷和刻骨的恨意,正是苏晚晴生母!
  
  “闭嘴!” 陈镇渊猛地一拳砸在喇叭上!刺耳的鸣笛声在暴雨和狭窄的巷弄里骤然炸响,引得旁边低矮棚屋里有人探头咒骂。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老子带她去看病!治好了…老子就睡她!你管得着吗?!”
  
  吼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更深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像个小丑,对着漫天暴雨和丈母娘的鬼魂无能狂怒。
  
  雨声似乎更狂暴了。哗啦啦的噪音里,那冰冷的怨念如同实质的冰水,持续不断地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精神堤坝。
  
  就在他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视线透过模糊的挡风玻璃和密集的雨帘,终于捕捉到了巷子深处那个不起眼的、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木招牌——一块歪歪扭扭写着“吴氏草堂”的旧木板。
  
  到了!
  
  陈镇渊几乎是凭着最后一点意志力,猛打方向盘,将破桑塔纳一个甩尾,歪歪斜斜地停在了草堂那低矮、同样被雨水浸透的屋檐下。车轮碾过坑洼,车身剧烈一震!
  
  “呃啊——!” 前列腺处传来的剧痛如同高压电击!陈镇渊眼前一黑,身体猛地向前一栽,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闷响。剧痛让他瞬间蜷缩起来,佝偻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如瀑。
  
  他挣扎着推开车门,冰冷的暴雨瞬间劈头盖脸浇了下来,让他打了个激灵。顾不上浑身湿透,他踉跄着冲向草堂那扇虚掩的、油漆剥落的木门。
  
  “吴…吴老!开门!吴老救命!”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被暴雨声吞没大半,只剩绝望的呜咽。
  
  吱呀——
  
  木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老脸探了出来,浑浊的眼珠警惕地打量着门外如同落汤鸡、浑身散发着痛苦和尿臊味的陈镇渊。
  
  正是退休老中医,吴瘸子。他一条腿不利索,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
  
  “吵吵什么…咦?是你小子?” 吴瘸子认出了陈镇渊,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扫过他惨白如纸、痛苦扭曲的脸,又越过他肩膀,看向那辆破桑塔纳的后座,“车里…还有人?”
  
  “是…是我…一个…同事…女的…快不行了…求您…给看看…” 陈镇渊语无伦次,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吴瘸子浑浊的老眼眯了眯,没多问,侧身让开了门:“进来!别把水带太多进来!”
  
  陈镇渊如蒙大赦,跌跌撞撞冲回车门,拉开后座。苏晚晴蜷缩在后座上,身上盖着他那件同样湿透的旧夹克。她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枯黄的短发湿漉漉地贴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嘴唇呈现一种病态的灰白。身体在无意识地微微颤抖,像一片被风雨摧残的落叶。
  
  “苏工…苏工!到了!醒醒!” 陈镇渊伸手想去扶她,指尖却在触碰到她冰凉胳膊的瞬间,猛地缩了回来。一种混合着渴望和巨大恐惧的情绪攫住了他。
  
  吴瘸子拄着拐,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探头看了一眼车里的苏晚晴,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看透世事的麻木。“搭把手,弄进来!磨蹭什么!”
  
  陈镇渊一咬牙,俯身钻进后座,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晴抱了出来。入手的感觉轻飘飘的,像抱着一捆干柴,冰冷,没有生气。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雨水、汗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甜腥腐朽气息扑面而来。是妇科病?还是灵魂透支的味道?他不敢深想。
  
  他几乎是半拖半抱,在吴瘸子一瘸一拐的引路下,将苏晚晴弄进了草堂。
  
  草堂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草药味,混合着老屋的潮湿霉味和尘土气息。靠墙是一排排蒙尘的、装着各种干枯草药的木头抽屉柜。屋子中央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旁边摆着一张铺着发黄草席的窄床——这就是吴瘸子的诊床了。
  
  陈镇渊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晴放在那张冰冷的草席床上。她的身体接触到硬物,似乎痛苦地蜷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
  
  吴瘸子慢吞吞地挪到床边,也没点灯,借着门口透进来的、被暴雨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光,俯下身,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的手指。他没有先去探脉,而是先用那浑浊的老眼,仔仔细细地、一寸寸地打量着苏晚晴的脸、脖子、露在湿透卫衣外的手腕…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苏晚晴的头发上。那枯黄、毫无光泽的短发,被雨水打湿,紧贴着头皮,几缕黏在苍白的额角,更显憔悴。但吴瘸子的眼神,却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又带着一种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惋惜。
  
  “七彩发丝…断了根啊…” 吴瘸子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陈镇渊站在一旁,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小腹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死死盯着吴瘸子枯瘦的手指,终于搭上了苏晚晴露在袖口外的手腕。
  
  诊脉。
  
  时间在昏暗的草堂里、在窗外震耳欲聋的暴雨声中,仿佛凝固了。吴瘸子闭着眼,枯瘦的手指搭在苏晚晴纤细的腕子上,久久不动。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没有丝毫表情,像一尊泥塑的菩萨。
  
  陈镇渊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每一次吴瘸子指尖微不可查的颤动,都像重锤砸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前列腺的胀痛,咽喉的堵塞,还有窗外那永不停歇、如同丈母娘诅咒般的雨声,都在疯狂地折磨着他。
  
  终于,吴瘸子缓缓睁开了眼。那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水。
  
  他慢慢收回手,拄着拐,一步一挪地走到那张油腻的八仙桌旁,拿起桌上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又从一个黑黢黢的大陶罐里,舀出半碗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怪味的褐色药汤。
  
  “喂她喝下去。” 吴瘸子把碗递给陈镇渊,声音平板无波,“稳魂的。她神思耗竭,魂火飘摇,再耗下去,三魂七魄就要散了架。”
  
  陈镇渊连忙接过碗,入手冰凉刺骨,那药汤的气味更是冲得他一阵反胃。他顾不上许多,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一只手笨拙地托起苏晚晴冰冷沉重的头,另一只手端着碗,凑近她灰白的嘴唇。
  
  “苏工…苏工…喝药…” 他低声唤着,声音干涩沙哑。
  
  苏晚晴毫无反应,牙关紧闭。药汤顺着她的唇角流下,滴落在发黄的草席上。
  
  陈镇渊急了,手指颤抖着,用力捏开她的下颌。那触感冰凉滑腻,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脆弱感。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怜惜和某种扭曲欲望的情绪,猛地冲上他的心头。他强行压下,将碗沿凑近,试图将药汤灌进去。
  
  就在这时,苏晚晴紧闭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起来!她像是陷入了某种极其可怕的梦魇,身体猛地一挣!
  
  “不…别碰我…滚开!” 一声破碎的、带着极致恐惧和厌恶的尖叫,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同时,她那只没被按住的手,如同受惊的毒蛇,猛地挥起!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陈镇渊凑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陈镇渊被打得脑袋一偏,手里的药碗差点脱手飞出去!他捂着脸,愕然地看着床上依旧双目紧闭、却剧烈喘息、身体痛苦扭动的苏晚晴。那枯黄短发下苍白的脸上,充满了被侵犯般的惊惧和深深的憎恶。
  
  屈辱!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岩浆,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他为了她,淋成落汤鸡,前列腺疼得快要爆炸,低声下气求人,结果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是在吴瘸子面前!
  
  “你他妈…” 一股邪火混合着积压已久的暴戾,猛地冲上头顶!陈镇渊双眼瞬间赤红,扬起粗糙的大手,就要朝着那张惊恐的、令他爱恨交织的脸扇下去!
  
  “够了!”
  
  一声苍老、却带着奇异穿透力的低喝,如同定身咒,瞬间冻结了陈镇渊的动作。吴瘸子拄着拐,浑浊的老眼冷冷地扫过他扬起的手,又落在苏晚晴痛苦挣扎的脸上。
  
  “邪气入宫,桃花煞冲了命门…” 吴瘸子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凌空虚点了一下苏晚晴的小腹位置,“宫寒如冰,胞脉枯槁…这哪是病?这是命里带来的劫!是被人下了咒,抽干了根基!寻常药石…难医!难医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陈镇渊的耳朵。
  
  桃花煞?下咒?抽干根基?
  
  陈镇渊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暴怒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他猛地想起苏晚晴生母那冰冷怨毒的声音:“她身子骨不行了…被你…也被她自己…折腾坏了…是那种…抻坏了的病…”
  
  难道…是真的?不是普通的妇科病?
  
  “那…那怎么办?!” 陈镇渊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扬起的巴掌无力地垂下。
  
  吴瘸子浑浊的目光缓缓移开,望向草堂门外那倾盆的暴雨,眼神变得极其幽深,仿佛穿透了雨幕,看到了某些常人不可见的东西。
  
  “想救她?” 吴瘸子的声音如同从古井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光靠药不行。得…破煞。”
  
  他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指向门外,指向那漫天狂舞的雨帘,指向某个遥远而具体的方位:
  
  “带她…去她娘坟前。烧点纸…把话说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烧纸?去她娘坟前?把话说开?
  
  陈镇渊浑身冰冷,如同坠入冰窟。窗外那永不停歇、如同丈母娘诅咒般的雨声,在这一刻,骤然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怨毒!
  
  哗啦啦!哗啦啦!仿佛亿万冰冷的嘲笑!
  
  ☆☆☆☆☆☆
  
  那还不离他远点,等他吸干灵魂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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