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棋盘翻覆,图穷匕见 (第2/2页)
“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江南那边漕帮的好手还……”
“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顾秉谦一脚将他狠狠踹开,那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你以为,不立刻发动,我们顾家,还有退路吗?!”
他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皇宫方向,那张因失血而愈发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决战就在今夜,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不再理会瘫软在地的顾安,猛地扯过一张宣纸铺开,笔走龙蛇!
片刻之后,一封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调兵密信,已然写就!
就在此时,一道瘦削的黑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最幽暗的角落。
“将此信,连同虎符,连夜送往京郊大营,亲手交到赵屠将军手上!”
顾秉谦将信筒和那半块冰冷的虎符一同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告诉他,卯时三刻,准时起兵!”
“以‘清君侧,诛国贼秦天’为名,兵临玄武门!”
“两个时辰之内,攻破宫城!”
那黑影死士接过信筒与虎符,没有言语,只是重重一叩首,身形一闪,便再度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
与此同时。
皇宫深处,养心殿。
殿内烛火通明,数十支儿臂粗的牛油巨烛将大殿照得宛如白昼,温暖如春。
何岁只穿着一身宽松的玄色常服,正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御案之后,悠闲地对弈。
左手执黑,右手执白。
棋盘之上,一条由白子组成的张狂大龙,气势汹汹,已经将黑子杀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将中腹最后一块黑子彻底绞杀,奠定胜局。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以及禁军侍卫的厉声呵斥。
“陛下!”
锦衣卫指挥使周淳那总是如铁铸般沉稳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焦急与嘶哑,在殿外响起。
“宣。”
何岁的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头也未抬。
他的右手,正捻起一枚温润的白子,姿态优雅地,准备落下,给予黑子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殿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杂着深夜刺骨的寒气,瞬间冲散了殿内的暖香与静谧。
周淳大步闯入,他那身标志性的玄色飞鱼服被划开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脸上沾着血污,一双眼睛赤红如血。
他的身后,两名锦衣卫架着一个浑身是血、几乎不成人形的同僚。
那人的胸口,还插着半截带血的断箭,气息已是游丝。
“噗通!”
周淳在御案前数丈之处,重重单膝跪下。
“陛下……臣……臣无能!”
周淳一字一顿,声音里充满了滔天的愤怒与刻骨的自责。
“顾府派出的死士离府后,臣派出的十三名好手,沿途设伏截杀……全……全军覆没!”
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光滑的金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此人……是最后一个,拼死从那贼人怀中,抢回了此物!”
那名被架着、已是弥留之际的锦衣卫,仿佛用尽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被鲜血染红的手,将一个同样被血浸透的蜡丸,奋力递向何岁的方向。
他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最终,只从肺里挤出了两个字:
“兵……反……”
头颅一歪,气绝身亡。
何岁准备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目光越过棋盘,落在那名死不瞑目的锦衣卫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静。
“不错,是条好汉。”
他轻声说道,仿佛在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厚葬。其家人,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子孙三代,可入锦衣卫当差。”
【叮!警告!检测到终极灭国危机!】
【内阁首辅顾秉谦已启动最终篡逆预案!】
【京郊大营三万兵马已完成调动,目标:玄武门!】
【警告!“重生女帝·顾昭仪”原定命运线最终节点——“血染玄武门”已被强制触发!】
【若宿主无法在十二个时辰内平定叛乱,国运将瞬间清零,宿主将被彻底抹杀!】
一行行血红色的、带着剧烈闪烁特效的字体,在他眼前疯狂地刷新着。
【哟,还挺会整活儿,连‘终极灭国危机’这种词都出来了。】
何岁心中无声地吐槽了一句。
【老顾啊老顾,你走的每一步,可都在朕亲手给你写的剧本里啊。】
他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终于……来了么。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那枚即将奠定胜局的白子。
转而,从棋盒中,拈起了一枚冰冷的、一直被他忽略的黑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副杀机四伏的棋盘。
那条被白子重重围困,看似已经陷入绝境、只待屠戮的黑子大龙,在某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还留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气眼。
一个足以在瞬间,绝地翻盘,反杀一切的生机。
他看着棋盘上那条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白色大龙,仿佛看到了顾秉谦那张因疯狂而极度扭曲的脸。
“朕……”
他轻声开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等他这条鱼,咬钩很久了。”
啪嗒!
手中的黑子,被他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按在了那个致命的气眼之上!
一子落下。
棋盘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那条看似无敌的白色大龙,它的所有命脉,它的所有生路,在这一刻,被死死扼住!
满盘皆活?
不。
是,满盘皆杀!
何岁缓缓抬起头,看向匍匐在地,身体因愤怒与悲痛而微微颤抖的周淳,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威。
“传朕密旨。”
“宣秦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仿佛神明在宣判凡人的死期。
“告诉他,朕的猎犬,已经将那头最肥的野猪,从洞里赶了出来。”
“现在,该他这把刀,去收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