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河岸的分田记 (第2/2页)
赵铁柱的妻子当场跪下,三个女儿围在父亲周围,在地契上看了又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最小的女儿,指着地契的田界图说
"阿爹,这里画的是不是咱家的田?"
"我们以后是不是不用饿肚子了!"
赵铁柱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
"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你和妈妈姐姐再也不用挨饿了。"
傍晚分田后,众人热烈讨论起自家分的田,期间伴随着笑声和哭声,有的人分到田后在自己的田上坐了一下午,有的人摸出从老家带来的妈祖像,说要盖座小庙,香火一定比老家还旺。
第二天清晨,移民们迫不及待的跑到分田处,今天是最后一批移民登记,之后的大移民分田还要过段时间。
陈阿公越北当地的华裔曾经在种植园当劳工,陈阿公拄着拐杖在自家分到的土地上转好几圈。他裤脚沾满了泥土,掌心的老茧里嵌着橡胶园的树汁。
二十年前,高卢人用皮鞭抽断他三根肋骨,就是因为他当时偷吃了高卢人的粮食。
现在,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他激动的接过儿子递过来的地契。
"俺阿爷被高卢鸡的人害死前说,华人在南洋是番客,死了连祖坟都没处立"
"现在我可以把祖坟放在红河了"
地契上的朱砂手印按在"陈亚福"三个字旁边,像一朵开在红土上的桂花。
最热闹的是几艘来自岭疍家人的移民船队。这些疍家人移民听到李崇文分田的消息,直接乘船过来了,他们到来的时间居然是复兴军攻下海防港两天后。
复兴军看到这些疍家人的移民时非常惊讶,他们居然比复兴军安排的移民还要早,真是不怕死啊!。
当第一户人客家人领到田契时,所有疍家人都兴奋了,他们终于可以上岸了,再也不用住船屋了。
老人点燃带来的妈祖香,淡蓝色的烟雾飘向新立的界桩时,突然响起《月光光》的童谣
孩子们唱着,
"月光光,秀才郎""
"骑白马,过莲塘""
"莲塘背,种韭菜""
"韭菜花,结亲家""
"亲家门前一肚塘""
"放的鲤鱼八尺长""
"长的拿来炒酒吃""
"短的拿来给姑娘""
"给姑娘,矮咄咄""
"晨早起来打屎窟""
"打得屁股绵咯咯""
"鸡公鸡嫲食矣咯咯咯""
他们的父母把从故乡带来的泥土,混进红河三角洲的土地里。
阳光照耀在田埂上,新立的木界桩投下了长长的影子,上面用刀刻着土地主人的姓氏:陈、李、黄、林等等,有的姓氏旁边歪歪扭扭的画着稻穗的图案。
太阳落下时晒谷场的分田处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分田的军官们在整理最后的名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那是今天白天领到土地的移民,正摸着黑来认自家的田。他们蹲在湿润的泥土上,像是抚摸自家孩子一样摸着土地,又好像在确认这是不是一场太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