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卒要过河(上) (第2/2页)
长孙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自己的这个三儿子,她本来就是打算用这题教育一些这个三儿子不要自大,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李平康竟然如此之快的就答了出来,不过这倒是让长孙皇后来了兴趣。
“我儿倒是让我这个母后颇感意外啊,没想到你在重病期间却还是如此的勤敏好学,不过母后这里还有一题你且听好,今有甲持钱三百六十,乙持钱二百八十,丙持钱二百,丁持钱百二十。四人合买缣一匹价七百六十八文,欲令出钱等比,各几何?”长孙皇后的语气颇有一些得意,此时她好像是忘记了自己这个儿子的岁数。
李平康盯着案上象牙算筹,突然抓起三彩胡瓶往青砖地泼水,手指蘸着水渍画起方格:“这可不是平分,得按比例拆解。他竟然在砖面写下歪扭的阿拉伯数字,甲乙丙丁该是15:12:9:5的比例,分别出288文、230文4分、172文8分、96文!”
长孙瞳孔微缩,这道改编自《九章·衰分》的难题,工部算学博士也要算两炷香,眼前少年却用古怪符号顷刻破解。
李平康顿时后背一层冷汗,他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赶忙道:“启禀母后,儿臣用的乃是西极之地大食国的计数法,是儿臣在一本《极西游记》中看到的,使用这种计数的方法来计算算学可以事倍功半。”
这个解释倒是没让长孙怀疑什么,李平康喜好各种杂文散记是出了名的,他的寝宫里到处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游记杂文。
长孙皇后指尖拂过案头枯荷,突然心中一亮便将虞世南手卷推至案沿:“康王既称病中读遍杂书,且以'秋意'为题。“
李平康凝视檐角铜铃在秋阳下泛着冷光。他忽地一笑,对着长孙深深的施了一礼才用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吟诵道: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四句掷地,满室生风。刘禹锡的《秋词》撞碎贞观九年的暮色,惊得绿萝手中砚台倾翻,松烟墨泼在褪色的联珠纹帷幔上,竟似泼墨山水。
长孙腕间鎏金钏叮当坠案,她浑然不觉,只盯着“晴空一鹤“四字。这意象太过奇绝——贞观年间丹青多绘松鹤延年,何曾有过排云冲霄的孤鹤?
“好个'诗情到碧霄'!“皇后忽拍案而起,震落承尘积灰,“弘文馆十八学士拘泥悲秋,不及我儿的半分狂气!来人将刚刚康王吟诵的这首《秋词》抄送下来,明日送去弘文馆让那些老学士们也知道知道,秋意不是哭残荷的酸腐气!“
李平康赶忙道:“母后不可,弘文馆都是文士大儒,我这个就是即兴发挥,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长孙心情颇好,语气也轻快了许多道:“我儿不比自谦,为娘还是分的出好懒的,这《秋词》就是放到你父皇的面前他也得赞同为娘的做法。”
说的正高兴的长孙突然瞥见了身边的一个胡凳上还扣着昨天晚上自己的夫君,大唐现在的皇帝李世民看的《论语》,她直接拿了过来看到这页正好是说君子不器,长孙顿时就计上心头。
长孙看着李平康道:“从你的算学和诗词造诣确实可以看出我儿虽在养病期间也是对课业下过一番功夫的,就是不知道我儿对这《论语》中的这句君子不器作何解释呢?”
李平康挑了挑眉毛顿时道:“夫子言君子不器,非轻器物之用,乃重载道之德。正如这茶盏,七补八锔仍承甘露,母后俭德,恰似太庙祭器,形朴而神贵。“
这时正好有一缕阳光夕阳透过窗纸补丁,在《论语》上投出斑驳铜钱纹。
“我儿倒是会说话,只是你母后我可是当不起你这个解释,只这裱糊的纸,比宣纸便宜三成。“长孙虽然是笑着说的这话,但是眉宇之间却有一丝淡淡的无奈与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