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星陨断崖下 - 真相的重量 (第2/2页)
参翁浑浊的眼中,第一次亮起了微弱却执着的希望之光,仿佛一生的坚持终于有了被理解的曙光。
当夜,月隐星稀,寒风呼啸。
参翁暂居的土屋寂静无声。
负责外围警戒的黎麾下士兵,在例行巡逻至历所后靠近山崖(帝丘依山而建,部分区域边缘为陡坡)时,忽闻崖下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几声短促而凄厉的、似鸟非鸟的夜枭啼鸣,随即被风声吞没。
士兵警觉,点燃火把下探。
惨白的火光下,一幕令人心悸的景象映入眼帘:参翁瘦小的身躯扭曲地躺在嶙峋乱石间,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鲜血自口鼻渗出,在冰冷的岩石上洇开一片暗红。
几块他视若生命的骨片散落身旁,已碎裂不堪。
现场只找到一枚深深嵌入旁边泥土的、打磨得异常锋锐的石制箭镞——形制与西南山区、尤其是与实沈部素有猎场之争的参宿族惯用的箭头极其相似!
消息如瘟疫般瞬间传遍帝丘!
黎闻讯,怒发冲冠,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率亲卫火速封锁现场。
他拾起那枚冰冷的石箭镞,眼中寒光爆射:“参宿族!好大的狗胆!竟敢在帝丘行凶,戕害献记使者!”
他拔钺怒吼:“传令!点兵!即刻踏平参宿营地,擒其头人,血债血偿!”
“且慢!” 重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拦在黎面前。
他脸色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紧盯着那枚箭镞和碎裂的骨片,声音嘶哑:“黎正!证据!仅凭一枚箭镞,焉知非他人嫁祸?参翁身死,其骨记尽毁,此非巧合!凶手意在阻我新历,乱我帝丘!若贸然兴兵,屠戮无辜,正中奸人下怀,新历大业危矣!”
黎猛地转身,石钺几乎指到重的鼻尖,杀气凛冽如实质:“重正!尔迂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宁可错杀一千,不可纵放一人!参翁死于参宿族箭下,证据确凿!此风若开,帝威何在?尔之新历,不过纸上空谈!让开!”
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一个如冰,一个似火,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楚易观的身影如幽影般立于惨案现场的崖边。
朔风卷起他衣袂,却吹不散他眼中洞悉一切的冰冷。
纪世葫微光流转。
他无视黎与重的对峙,感知力如蛛网般铺开。
崖边一块原本稳固的岩石,边缘有新鲜的、极其细微的撬痕!
他俯身,指尖掠过冰冷的石面,捕捉到一丝几乎被风吹散的、极其淡薄却异常独特的香气——一种混合着奇异花香与辛辣木质的香料气息。
这气息,与白日里羊舌度靠近时,他身上残留的味道,如出一辙!
他目光投向帝丘深处,此刻,羊舌度正“忧心如焚”地站在颛顼面前,胖脸上满是沉痛:“…陛下!实沈、参宿两族为猎场水源,积怨已久,形同水火!此次参翁献记,直指阏伯所传,参宿族必视其为眼中钉!小臣…小臣早忧其生变,不想…不想惨剧竟发于帝丘!重正大人仁厚,然…然优柔恐贻祸啊!”
言语恳切,却字字如刀,将重推向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