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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醒来是地狱

  第一章:醒来是地狱 (第1/2页)
  
  残阳如血,泼洒在邙山北麓的荒塬上。
  
  韩成功是被冻醒的。
  
  不是沪市梅雨季那种黏腻的湿冷,是刺入骨髓的寒,像无数根细针,顺着汗毛孔往骨头缝里钻。他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低矮的土坯屋顶,茅草混着泥浆糊成的顶篷早已朽烂,露出个黑漆漆的破洞,几只乌鸦正蹲在洞边,“呱呱”地叫着,声音嘶哑得像是在哭丧。
  
  左臂的剧痛再次袭来,比昨夜被羯狗砍中时还要凶狠。他下意识地想去按,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
  
  “夫君,别动,刚上好药。”
  
  花如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疲惫,却依旧温柔。韩成功转过头,看见她正跪在自己身边,发髻松了大半,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原本素净的脸上沾着点点血污,像是雪地里溅了红梅。她手里拿着块脏兮兮的麻布,正小心翼翼地擦拭他胳膊上渗出的血渍。
  
  麻布擦过伤口,疼得韩成功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才看清,那道伤口比昨夜在月光下看得更狰狞,皮肉翻卷着,草药混着血凝结成暗红的痂,边缘还在往外渗着新血。
  
  “这药……管用吗?”他哑着嗓子问,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花如月拿起身边一个豁口的陶罐,里面盛着些墨绿色的药膏,散发着刺鼻的苦味:“这是用蒲公英、马齿苋和止血草捣的,家父以前说过,这几样草混在一起,止血最管用。”她用指尖蘸了点药膏,轻轻抹在伤口边缘,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珍宝,“只是没有烈酒消毒,怕是会发炎……”
  
  烈酒?韩成功脑子里闪过便利店货架上的二锅头,闪过醉汉身上的酒气,嘴角忍不住扯出个苦笑。在这个连干净水都喝不上的地方,烈酒怕是比黄金还金贵。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败的土屋里。土墙上坑坑洼洼,到处是裂缝,风从缝里灌进来,呜呜地响,像是有人在哭。地上铺着些干枯的茅草,散发着霉味,十几个伤兵横七竖八地躺在上面,大多闭着眼,脸色苍白得像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们还活着。
  
  屋角堆着几个破陶瓮,有一个倒在地上,滚出几粒干瘪的粟米,被一只瘸腿的老母鸡啄食着。那鸡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脖子上的毛都掉光了,看见韩成功望过来,警惕地缩了缩脖子,却舍不得离开那几粒救命的粮食。
  
  这就是他醒来的世界。没有消毒水味,没有白大褂,没有妻子打来的问候电话,只有血腥味、霉味和挥之不去的绝望。
  
  “水……”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韩成功循声望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裤管早已被血浸透,结成硬邦邦的壳。他认得这少年,记忆碎片里有他——狗子,徐州老乡,去年刚从军,爹娘都被羯狗杀了,是原身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
  
  花如月连忙起身,从一个半埋在土里的瓦罐里舀出半碗水,走到狗子身边,小心地喂他喝。狗子的嘴唇干裂得像老树皮,水一沾到嘴唇,他就贪婪地吮吸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神采。
  
  “如月,”韩成功叫住她,“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了。”花如月走回来,眼眶又红了,“你流了好多血,我以为……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赶紧别过头去,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三天。韩成功心里默念着这个数字。三天前,他还是那个在沪市雨夜开网约车的韩成功,担心着房贷,惦记着妻儿;三天后,他成了这个在晋末乱世里挣扎求生的韩成功,胳膊上开了道见骨的伤口,身边是一群等着他救命的残兵。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整理脑子里的混乱。那些属于“原身”的记忆碎片还在不断涌来:十五岁从军时的热血,第一次砍死羯狗时的恐惧,冉闵颁布杀胡令时的震天欢呼,洛阳城头与胡兵死战的惨烈,还有眼前这个女子,在桃花树下对他笑的模样……
  
  这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恍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问道,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他怕露馅,怕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会把他当成怪物。
  
  花如月果然没起疑,只当他伤重失忆,柔声解释道:“前日我们掩护流民往南撤,走到邙山脚下,突然遇上羯狗的游骑。你为了护着张老丈家的小孙女,被胡人的长矛挑中了胳膊……”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弟兄们拼死才把你救出来,一路逃到这个废弃的土屋,已经三天没敢出去了。”
  
  羯狗。又是羯狗。韩成功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记忆碎片里,那些高鼻深目的胡人,像驱赶牛羊一样驱赶着汉人,他们的刀砍进人身体里的声音,他们撕裂女人衣服时的狞笑,他们把婴儿挑在长矛上取乐的场景……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夫君!”花如月吓坏了,连忙拍着他的背,“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我再给你上点药。”
  
  韩成功摆了摆手,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不是因为伤口疼,是因为那些记忆里的画面,是因为想到自己现在就身处那样的地狱里。
  
  “粮食还够吗?”他问道。
  
  花如月的脸色黯淡下去:“只剩下小半袋粟米了,刚才给狗子喂的,是最后一点水。”她指了指屋外,“井早就干了,要喝水,得去三里外的小溪,可那边说不定有羯狗的探子。”
  
  韩成功的心沉了下去。伤兵需要药,活人需要水和粮食,可他们被困在这个破屋里,连出去找口水喝都可能送命。这哪里是土屋,分明是座等死的坟墓。
  
  “外面……还有多少羯狗?”
  
  “不清楚。”花如月摇了摇头,“那天杀退他们之后,就再没见过大队人马,只是偶尔能听到远处的马蹄声。”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夫君,等你好点,我们……我们还是往南逃吧?听说东晋在寿春那边有兵,或许……或许能收留我们。”
  
  东晋。韩成功心里一动。他记得书里写过,冉闵死后,北方汉人要么被胡人屠戮,要么就往南逃,投奔东晋。可东晋那些士族,真的会收留他们这些流民军吗?记忆碎片里,原身对东晋没什么好感——那些穿着宽袍大袖的士族,只会清谈玄学,见了胡人就跑,见了自己人却摆足架子。
  
  “先把伤养好再说。”他含糊地应着,不想让花如月更担心。
  
  花如月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握住他没受伤的手:“夫君,我知道你心里苦。大魏没了,天王也去了,可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她的手很粗糙,掌心磨出了厚厚的茧,那是这几年颠沛流离磨出来的,“不管到哪里,如月都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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