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这就是你想要的 (第2/2页)
“嗡嗡嗡……”
蒋津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李演”两个字。
这铃声暂时打破了凝固的僵局。
蒋津年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拿起,对沈梦和黄初礼快速说了句:“部队电话。”
他说完便起身,大步走向了客厅外的阳台,并随手关上了推拉门,隔绝了内外。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梦也像是找到了离开的借口,对想想温柔地说:“想想,吃好了吗?奶奶送你去幼儿园,今天可不能迟到哦。”
想想点点头,从椅子上滑下来,牵住了奶奶的手,目光却还怯生生地看向妈妈和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夏夏姐姐。
黄初礼对女儿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轻声说:“跟奶奶去吧,乖。”
沈梦带着想想迅速离开了餐厅,将这令人尴尬而危险的残局留给了黄初礼和夏夏。
转眼间,餐厅只剩下她们两人,隔着长长的餐桌,无声地对峙。
阳光依旧明亮,但气氛却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
夏夏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脸色惨白,胸口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起伏不定。
她死死地盯着黄初礼,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嫉妒不甘。
黄初礼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躲避她的目光。
她慢慢地喝完了最后一口粥,才重新抬起头,迎向夏夏那双愤恨的眼睛。
她的姿态从容,甚至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平静,与夏夏的激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了吗?”夏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和自嘲:“这就是你的好丈夫,我弟弟用命换来的照顾?真是讽刺!”
黄初礼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夏夏。
过了几秒,夏夏才缓缓开口,“我会一直留在津年哥身边,谁都赶不走。”
这句话,夏夏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是在宣誓,又像是在向黄初礼示威。
黄初礼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她的反应出乎夏夏的意料,没有愤怒,没有紧张,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用那种近乎淡漠的语气,回应道:“只要你开心,随你。”
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夏夏最脆弱的地方。
她预设了黄初礼会激烈的反驳,会宣示主权,会和她争吵,唯独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种近乎无视的,带着怜悯般的态度,这比任何激烈的反击都更让她感到挫败和愤怒。
“你……”夏夏的脸色更难看了。
黄初礼却不等她说完,紧接着,用更轻却更清晰的声音,问道:“但是,夏夏,你这样真的开心吗?”
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剖开了夏夏所有伪装的坚硬外壳,直刺她的内心。
夏夏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开心?
她怎么可能开心?
弟弟惨死的画面日夜折磨着她,对蒋津年爱而不得的执念啃噬着她,被陈景深操控的恐惧如影随形,对黄初礼的嫉妒和恨意燃烧着她……
她每一天都活在痛苦恐惧,愤恨和绝望交织的地狱里!
“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夏夏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双手撑在桌沿,身体前倾,死死瞪着黄初礼,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黄初礼,少在这里假惺惺!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你以为你赢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弟弟的恩情还在,只要我还活着,你和蒋津年就别想安生!我会像一根刺一样,永远扎在你们中间!这是你们欠我的!是你们欠冬冬的!”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泪水混杂着恨意汹涌而出,但那泪水里,早已没有了最初的纯粹悲伤,只剩下扭曲的疯狂。
黄初礼依旧坐着,仰头看着情绪崩溃的夏夏。
她的脸上没有害怕,也没有厌恶,只有一种深沉的,混合着医生职业性的冷静。
她等夏夏的怒吼稍微平息,才缓缓站起身。
“夏夏。”黄初礼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冬冬用命换来的,不是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最后的心愿,是希望你能过得好,希望津年能对你好一点,那是一个孩子对姐姐最纯粹的爱和祝福。”
她顿了顿,看着夏夏骤然僵住的身体和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继续清晰地说道:“可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是在实现冬冬的愿望,还是在毁掉你自己,也毁掉冬冬用生命留下的最后一点美好?”
“陈景深给你灌输了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给你指的路,尽头绝不是光明和幸福,只会是更深的黑暗和毁灭,你被他当成了报复的工具,当成了伤害我们的刀,可最终被这把刀伤得最深的,只会是你自己。”
夏夏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黄初礼的话像不断敲打着她。
冬冬纯真的笑脸,陈景深冰冷的话语,蒋津年刚才毫不犹豫的选择,所有画面在她脑中疯狂冲撞。
“你闭嘴!”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仿佛这样才能抵挡住内心的恐惧:“你懂什么?你什么都有!你凭什么来教训我?!”
“我是什么都有。”黄初礼点了点头,承认得坦然:“但我拥有的,不是靠伤害别人,靠牺牲无辜得来的,夏夏,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用仇恨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们,但你想过没有,除了让冬冬在天上看着更难过,你还能得到什么?”
她向前走了一小步,目光恳切:“夏夏,真正的报仇,不是把自己变成和魔鬼一样的人,不是去伤害无辜的人。而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揭露真相,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冬冬的仇,我和津年一定会报,但绝不是用你现在这种方式。”
“如果你愿意,我们依然可以帮你,帮你摆脱陈景深的控制,帮你开始新的生活,这是我和津年,对冬冬,也是对你,最后的承诺和善意。”
说完这番话,黄初礼不再停留。
她深深地看了夏夏最后一眼,然后转身平稳地离开了餐厅,将夏夏一个人留在了那片刺眼的阳光里。
夏夏僵硬地站在原地,泪水无声地疯狂流淌。
黄初礼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中盘旋。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脸,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刚才强撑的凶狠和偏执,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迷茫和恐惧。
她该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阳光依旧明媚地照耀,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越来越浓的黑暗。
而在客厅外的阳台上,蒋津年已经接完了部队的电话。
电话内容简短而紧急,关于隧道袭击事件的初步联合调查报告已经出来,某些线索的指向性更加明确,上级要求他尽快归队,参与后续的深度调查和行动计划制定。
归队的时间,迫在眉睫。
他挂断电话,转过身,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餐厅里夏夏独自瘫坐在椅子上的单薄身影,也能想象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一场怎样激烈的交锋。
他的目光沉静而冷冽。
陈景深,无论你躲在多深的暗处,无论你还有多少阴谋,我们的账,很快就要清算了。
他推开玻璃门,走回室内。
目光与刚从餐厅出来的黄初礼相遇。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