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疯狂的粮草:庆功宴 (第1/2页)
一个月后,卫弘祯凯旋回朝。
成德帝大宴群臣,为镇北王庆功。宴席设在太极殿,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崔一渡坐在角落的席位上,慢悠悠地品着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中轻轻晃动,倒映着殿内辉煌的灯火和舞姬翩跹的身影。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百官谈笑声此起彼伏,这一切热闹仿佛与他无关——或者说,他刻意让自己与这一切无关。
崔一渡的目光淡淡扫过殿内众人。
成德帝面带笑容坐在正中央的龙椅上。左侧首位,卫弘祯英武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这位刚刚凯旋的镇北王,此刻正接受着百官的恭贺,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子威仪。
右侧,大皇子卫弘睿端着酒杯,笑容有些勉强。他身旁坐着魏仲卿,此刻正捋着花白的胡须,与旁人谈笑风生,可崔一渡注意到,魏仲卿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抖。
而在崔一渡不远处,江斯南安静地坐着。这位以客卿身份入朝的谋士,因在粮草调度中立下功劳,也被邀请出席。他偶尔举杯轻啜,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观察着殿内众人,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宴席过半,成德帝举起金杯,声音洪亮:“此次北境大捷,镇北王居功至伟,扬我国威,来,朕敬你一杯!”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皇子卫弘祯身上。
卫弘祯起身,双手举杯过顶,然后一饮而尽:“父皇过誉。此战之功,非儿臣一人所能承。前线将士用命,不畏生死;后方粮草及时,供应无缺。缺一不可。”
他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大皇子卫弘睿:“尤其是大皇兄,在后方筹措粮草,尽心尽力。儿臣虽在前线厮杀,但心中明白,若无皇兄在后方支撑,此战难胜。儿臣敬皇兄一杯。”
卫弘睿明显一愣。这位向来高傲、与自己势同水火的二弟,竟会当众向自己敬酒?
他连忙举杯起身,脸上挤出笑容:“二弟客气了。为兄所做,不过分内之事。倒是二弟在前线浴血奋战,才是真正辛苦。”
两人对饮,殿内响起一片赞叹声,称赞兄弟和睦,皇家之福。
但崔一渡看得分明,卫弘睿举杯时手微微颤抖,而魏仲卿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果然,当卫弘祯坐下后,魏仲卿忽然开口:“二殿下过谦了。老臣听闻,此次北境之战,粮草供应曾一度告急,若非沉统领及时押送,恐生变故。大殿下调度粮草固然有功,但这中间出的纰漏,也不可不查。”
这话一出,殿内气氛微妙起来。
成德帝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目光投向坐在武将席位中的沈沉雁:“沉统领,粮草途中遇袭一事,查得如何了?”
沈沉雁起身行礼:“回陛下,臣押送粮草行至盘龙谷时,遭遇伏击。对方皆黑衣蒙面,训练有素。臣率众击退敌人,俘获七人,但……”他顿了顿,“但俘虏在被押回途中,全部毒发身亡。”
“全部灭口?”成德帝沉声道。
“是。不过在死者身上,臣搜到了这个。”沈沉雁从怀中取出一物,由太监呈给成德帝。
那是一块铁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清晰的“魏”字。
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了,舞姬们也悄悄退到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魏仲卿身上。
魏仲卿脸色大变,急忙起身跪倒:“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此胆!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欲陷害老臣!”
成德帝把玩着那块令牌,神色莫测:“太师请起。朕自然信得过太师的忠心。只是……”他话锋一转,“之前太师弹劾弘睿通敌,证据确凿;如今有人栽赃太师,证据也确凿。这朝堂之上,真真假假,朕都有些糊涂了。”
魏仲卿冷汗涔涔,跪在地上不敢起身。他明白,成德帝这是在敲打他——你可以玩权术,但不能玩得太过火,更不能让朕难堪。
崔一渡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魏仲卿这只老狐狸,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他弹劾大皇子通敌,本意是想一石二鸟,既打击大皇子,又让二皇子在前线无粮可用。可惜,他算漏了一点,或者说,算漏了一个人。
“父皇,依儿臣看,这两件事或许都是同一伙人所为。”崔一渡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这位素来低调的三皇子。
崔一渡缓缓起身,向成德帝行礼,然后继续道:“目的就是挑拨皇子关系,扰乱朝纲。大皇兄和太师,恐怕都中了他人的离间计。”
这话说得巧妙,既给了卫弘睿和魏仲卿台阶下,又暗示背后另有黑手,将水搅得更浑。更重要的是,它提醒了成德帝,皇子相争,渔翁得利。那个“渔翁”是谁,就值得深思了。
卫弘祯深深看了崔一渡一眼。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事,那些粮草为何来得那么及时,为何要以“三皇子之命”的名义送来,为何沈沉雁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这位一直以闲散王爷自居的三弟,藏得真深。
成德帝大笑起来,打破了殿内凝固的气氛:“三皇子言之有理!来,今日是庆功宴,不谈这些扫兴之事。奏乐,起舞!”
丝竹声再起,舞姬重新登场,殿内又恢复了热闹。但每个人心中都各怀心思,表面的欢笑掩饰着暗流的涌动。
宴席继续,崔一渡却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席。走出太极殿,夜风拂面,带着初秋的凉意。他深深喘一口气,仿佛要将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浊气全部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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