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赵教谕疑虑,文中现奇论 (第1/2页)
沭阳县学衙署后院,夜阑人静,只余虫鸣。
一盏孤灯在书房窗纸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将伏案的身影拉得细长。
县学教谕赵明远揉了揉酸涩的眉心,
放下手中朱笔,长长吁了口气。
连日批阅县试卷宗,
即便是他这般与经卷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学究,也感到些精力不济。
他端起早已凉透的浓茶呷了一口,
苦涩的滋味让他精神稍振。
目光不经意间,
又落回了桌案一角那份已被归入“中中”等级的试卷上。
试卷署名——张诚。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
沭阳张员外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独子,
在县学里是挂了号的顽劣人物,
若非其父捐输了不少修缮银钱,
早就该被逐出县学了。
此次县试,他能吊尾上榜,
已是出乎许多人意料。
但让赵明远反复拿起这份试卷的原因,
并非其名次,而是其内容,
尤其是后半部分的策问作答。
整篇文章,初看之下,骨架端正,
辞藻也算规整,符合八股格式,
看得出是下过一番模拟背诵的功夫,
字迹也勉强算工整
——这正是它能混个“中中”的原因。
但细品之下,
那股子匠气和刻意模仿的痕迹便遮掩不住,
尤其起承转合处,透着一股力不从心的笨拙,
与张诚平日表现出来的学识水平…倒也匹配。
怪就怪在策问部分!
此次策问题目关乎“农桑与教化”,
本是老生常谈。
绝大多数考生无不引经据典,
重复着“重农桑以足衣食,
兴教化以明人伦”的陈词滥调,
四平八稳,却也乏善可陈。
而这份试卷,
在例行公事般铺陈了一番圣贤道理后,
笔锋陡然一转,
竟提出一个颇为刁钻的观点:
教化非独在诗书礼乐,
亦藏于深耕易耨之间!
农桑之事,非仅谋生之技,
实为安民之基、秩序之源。
百姓仓廪实而知礼节,此乃小成;
若能于田亩稼穑之中,
体悟天时、地利、人和之道,
遵循自然之法度,各安其分,
各尽其力,则秩序自成,教化暗合!
何须日日耳提面命?
甚至隐晦指出,
若一味空谈教化而忽视农桑根本,
犹如筑厦于流沙,终是虚妄…
这观点…不能说是错的,
甚至细想之下,颇有几分道理,
跳出了纯粹道德说教的窠臼,
带上了几分务实和…
近乎法家“循名责实”的味道?
但又包裹在儒家“顺天应人”的外衣之下。
这绝非一个终日只知斗鸡走狗、
连《孟子》都背不利索的纨绔子弟能有的见识!
更不像他那种浮躁心性能写出的沉静文字!
赵明远捻着胡须,眉头紧锁。
文章中还有几处用典,
虽不算生僻,但也绝非县学蒙童常涉猎的范围。
尤其是将《齐民要术》中的农耕之法与《礼记》中的秩序观念隐隐勾连,
这需要相当的阅读量和融会贯通的能力。
“奇哉…”
赵教谕喃喃自语。
“这张诚…何时有了这般眼界和心思?
莫非真是老夫看走眼了?
还是…”
他心中疑窦丛生。
科举场中,请人捉刀代笔并非新鲜事,
但大多寻的是辞藻华丽、
合乎规范的文章,以求稳妥。
这般带着个人见解甚至略显“离经叛道”的枪文,
风险极大,绝非寻常枪手所为。
而且此文整体水平起伏不定,
前后文风有细微差异,
像是…像是两个人写的?
但没有证据。
字迹是张诚的(虽然略显紧张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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