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落日 第二章 无声之潮 (第1/2页)
关羽进击甚锐,威逼樊城。许昌以南盗匪群起响应,曹操几欲迁都避其锋芒。
然荆州空虚之弊已现。曹操纳司马懿之策,遣使联结江东,许以江南之地。孙权久惧荆州之威胁,又得吕蒙、陆逊进言"关羽骄矜,可图之",遂与曹魏定立背盟之议。
江面夜雾浓得化不开,战船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向彼岸。船头,吕蒙紧裹披风,压抑的咳嗽声在死寂的雾中显得格外刺耳。他面色憔悴,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能穿透迷雾,死死盯住前方那片更深的黑暗——那里是江陵城,以及城下那些本该巡弋、此刻却如昏睡巨兽般静默的荆州战船。
“辰时三刻,城门必开。”暗探的低语如风掠过。
吕蒙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甲板上那些换上葛衣、扮作商贩的精锐。货担沉重,里面藏着的不是货物,是出鞘即要饮血的刀兵。他能看到他们指节上无法掩饰的老茧,也能感受到那混合着紧张与杀气的呼吸。
晨光熹微,雾气未散。江陵城门口已挤满了等待入城的乡民,喧嚣嘈杂。守军呵斥着,推搡着,全然未觉死神已混迹其中。
当时辰到了第一缕阳光爬上谯楼檐角——
“开市”的鼓声未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突兀而刺耳的金铁摩擦声!
“江东大军至此!降者不杀!”
吼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喊杀声隐约传至太守府时,糜芳正一脸疑惑的凝神倾听。亲兵连滚带爬地冲入:“将军,不好了!吴……吴军夺了城门!”
糜芳抬头,却见杜路等数人已持弩现身堂前,冰冷的箭簇对准了他。他手中的绸布,悄然滑落。
城头更换旗帜的过程,安静得令人窒息。
吕蒙踏上了江陵的土地,以袖掩口,强压下喉间的腥痒。吴军战靴踏在青石街面上的声音,整齐而沉重。
至午时,安民告示已贴满街巷,粮仓账簿被吴军吏士完好封存。唯有箭垛上几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清晨那场短暂而致命的变故。
吕蒙取江陵后,令虞翻整理府库户籍,抚慰将士家眷。时公安守将士仁与关羽有隙,且粮仓早被吴军细作焚毁。吕蒙遣使持糜芳手书劝降,士仁登城见战舰蔽江,知大势已去,遂开城出降。
陆逊别领一军西取宜都、秭归,孙皎率水师溯江阻断关羽归路。
吕蒙传檄荆州:"降者保爵禄,抗者诛三族。"有卒取民笠立斩。不过几日,荆州诸城皆望风归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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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军大营,中军帐内。
徐晃已褪去战甲,换上一身常服,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并未稍减。
军医刚刚禀报完朱灵的伤势:"...肩胛洞穿,失血过多,虽已止血包扎,但非数月静养不可恢复,且...左臂恐难复旧观。"
徐晃默然片刻,挥挥手让军医退下。帐内只剩下几位核心将领,气氛压抑。
"荆州军,困兽之斗。"徐晃沉声道。他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那个代表关平残营的标记上。
"将军,末将请命,明日再率锐士攻营,必为文博将军雪耻!"一员裨将抱拳请战。
徐晃却缓缓摇头道:“关平营垒已破,其部溃散只在旦夕。明日一鼓可下,不足为虑。”
他的指尖缓缓移向代表关羽主力的方位,声音沉静:"某所思者,乃如何驱溃卒乱关羽中军阵脚。解樊城之围方是根本,若不撼动关云长本阵,纵歼其偏师亦无大用。"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斥候校尉身上。
"关平营垒残破,防备必有疏漏,命细作混入荆州军营中,设法散播流言。便说吕蒙已袭取江陵,荆州军路已绝。待明日击破关平,迫其残部向关羽靠拢,便不愁关羽不被流言所惑。"
副将吕建闻言有些迟疑道:“将军,如若此时吕蒙尚未得手,吾等所行之计反令荆州众人心生警惕。若守将因此加强江陵防务,严查往来舟船,反倒会打草惊蛇,此计虽妙,却可能弄巧成拙啊!”
徐晃闻言摇了摇头:“樊城尚能再守多久?曹子孝之箭创皆以灼铁烙之,吾等要救的是樊城饿殍!——至于吕蒙能否取下南郡与我等何干?江东若成,可分关羽之势;江东若败,可挫荆州锐气。”
吕建面色一红,躬身受教一礼。
徐晃不再理会旁人,只对那斥候校尉摆了摆手示意他速去执行,而后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舆图,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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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荆州军残营一角,简陋的军帐内,另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上演。
关翊躺在冰冷的草席上,面色苍白如纸,浑身滚烫,却又时而如坠冰窖般颤抖。他的身体陷入了最深度的昏迷,但他的意识,却仿佛被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狂暴无比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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