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落日 第十八章 两只锦囊 (第1/2页)
心中默算着魏王回信便该是这一两日间了,曹仁辗转着一夜难眠。天将破晓时分,忽闻帐外卫士低语。他猛然睁眼,沉声问道:“何事喧哗?”
门外侍卫:“启禀将军,斥候队率急报!荆州军营灯火通明,正在拔营起寨,兵分三路!一路声势颇大,沿汉水北岸南行;一路向西北荆山方向,观其烟尘,人马似少于前路;最后一路径往析县而去,队形最众。三路均已派精干斥候尾随查探。”
曹仁睡意全无,披衣起身,心中正自惊疑不定,门已传来徐晃的声音:“子孝可曾起身?”话音未落,徐晃推门而入,面色凝重。
“公明来得正好!”曹仁急忙道,“荆州军突然分兵……”
徐晃颔首,语气急促:“晃正是为此而来。关羽此举,虚实难测,必有所图,需早定方略。”他顿了顿,眼中隐含一丝被戏耍的愠怒,沉声道:“只怕……彼已知晓了主公不允其请……故而抢先脱身。”
曹仁闻言,瞳孔一缩,随即恍然大悟,一拳捶在案上:“然也!所谓乞降、所谓联兵抗吴,至始至终皆为缓兵之计!红脸贼故作姿态,意在麻痹我军,以求今日从容遁走!”
屋内一时寂静。二人相对无言。
徐晃见曹仁怒色,恐其冲动,遂按下情绪,冷静分析道:“子孝,关羽虽遁,然其分兵之法,却露其破绽。依晃之见:南去那一路,虚张声势,乃为饵兵,意在诱我或吕蒙,正好送给吕蒙去应付,使其两家相争。”
“西北一路,兵少形诡,其所图必是上庸。然刘封、孟达首鼠两端,岂会轻易接应?此路或是疑兵,或乃绝望之下的试探,遣一偏师尾随监视,任其自溃即可。”
言及此处,徐晃语气陡然加重:“唯独这北上析县之敌,乃是关羽本队,其志非小!若任其北破析县,西入武关,搅乱司隶,则我等皆成天下笑柄!纵其不入武关,仅盘踞荆山,亦成疥癣之疾。此路,绝不可放其走脱!”
曹仁目光阴鸷,接口道:“碧眼小儿坐收渔利,此事岂能让他如愿?吕蒙病怏怏一副短命相,心思却阴狠得很。南路军这个包袱,正好丢给彼去头疼!”他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点在析县:“关羽已是穷寇,兵疲粮匮,竟还敢分兵北进,实乃取死之道!”
“公明,我意:即刻以八百里加急奏报主公,请旨加强弘农、武关防务,以防万一。然远水难救近火,战机稍纵即逝!”
“你我当尽出轻骑,不予其喘息之机,昼夜袭扰其北上之师。同时,令宛城守军即刻增援析县,坚壁清野,只要析县不破,关羽便如困兽!”
徐晃重重抱拳,脸上杀气涌现:“正该如此!待其师老兵疲,徘徊于坚城之下时,便是我等建功,雪耻之时!”
--------------------
连日阴霾的天空终于透出几分晴色,日光虽不炽烈,却也驱散了些许江陵冬日的湿寒。
都督吕蒙身披一件厚实的锦袍,在虞翻、孙皎、潘璋的陪同下,缓步于江陵大营的校场之上。脸色依旧带着久病初愈的苍白,但眉宇间的沉郁之气似乎被这难得的日光化开了少许,眼神也重新有了些锐利的神采。
校场之中,两队军士正呼喝鏖战,进行着攻防演练。木刀盾牌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虽非真刀真枪,却也杀得有来有回,尘土飞扬。吕蒙驻足观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偶尔对身旁的虞翻点评一两句阵型变换的得失,权当是活动筋骨,舒散卧榻多日的滞涩之气。
潘璋按刀侍立一旁,目光更多是警惕地扫视四周,确保都督安全。
正当吕蒙看得有些兴致,指着场内一处变化欲要开口时,一名亲卫匆匆而来,将一份密封的军报呈给潘璋。潘璋验看后,迅速转递给吕蒙,低声道:“都督,水师蒋钦将军急报。”
吕蒙眉头微动,接过军报拆开,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虞翻和潘璋都注意到,吕蒙脸上那丝闲适的笑意慢慢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早已预料却又终于到来的凝重。
良久,他忽然轻笑一声,将那军报随手递给身旁的虞翻,声音不高:“图穷匕矣。”
虞翻快速看完,面色也是一肃。潘璋虽未看到内容,但听吕蒙此言,心下明白,关羽终于动了。
吕蒙略一沉吟:“关羽分兵三路,欲惑我耳目。南辕北辙,已是穷途末路之相。”
“传令蒋钦:水师哨船严密监视江面,南岸那支敌军,既欲南来,便‘礼送’一程。予我盯紧他们,看其究竟欲往何处,将五千兵马与他,若其真欲渡江,半渡而击之;若其徘徊不去,便困之于江岸!”
“再令:孙皎!”
“末将在!”
“予你一千精锐,尾随西进荆山那一路。彼辈钻山沟、往上庸,多半也是疑兵之计,或想与那首鼠两端的刘封、申耽碰碰运气犹未可知。”他顿了顿:“山高路险,缺粮少药,且看能撑到几时不自溃。你此去,能战则战,不必死战;若其溃散,便收拾首级;若其真能走到上庸城下……”
吕蒙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便替我看一看,那刘封、孟达,究竟敢不敢开这个城门!将此间情状,细细报来便是。”
“至于北上去析县的那一路……”吕蒙冷笑一声,“关羽妄想行险,北窥中原,此乃自寻死路。曹仁、徐晃自会料理,不必我等劳心。”
“但有一节要晓瑜蒋钦,务必要确认关羽所在哪一路,此为重中之重,如有差池,军法不容!”
吕蒙一连串命令下达,虞翻与潘璋正待领命而去,又一名侍从近前,低声禀报:“都督,北岸斥候接应到几人,是陆逊都督麾下亲卫。”
吕蒙眉头一蹙。
侍从继续低声道:“据称,陆都督探得房陵一处关隘正在筑城,遂率精锐夜袭。然敌军戒备森严,抵抗酷烈,我军失利,伤亡甚重。混乱中,与陆都督失散,至今……下落不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