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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道旁形态古拙的石灯、栏杆上雕刻的蟠螭纹、远处殿宇飞檐下悬挂的青铜风铃,都印入脑海。
直到海原良从后面伸出手,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神情,轻轻按了下她的头顶。
“适可而止,再看下去,颈椎真要提出抗议了。”他温声提醒,紫罗兰色的眼眸里含着浅淡的笑意。
“啊?哦哦,对……”
普蕾茵这才意识到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举止有多“失礼”,脸微微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矜持”而“有方向性”一些。
神道漫长,本以为需要步行很久,但仅仅走了百余步,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型广场。
广场中央,一座精致的白玉石亭下,一辆更为华贵典雅、由两匹通体雪白毫无杂毛、神骏异常、额心生长着小小水晶般凸起的“灵驺”拉着的四轮宫廷马车,已静候在此。
马车通体以深色的“紫檀木”打造,镶嵌着银色的风纹与云纹,车窗挂着半透明的鲛绡,低调中透着极致奢华。
风寒朗径直走向马车,脚步却在距离马车尚有数步之遥时,毫无预兆地、突兀地停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普蕾茵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瞬间绷直的背脊线条,和那只垂在身侧、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指尖发白的手。
“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普蕾茵从他身后好奇地探出头,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
只见马车旁不远处,一株枝干遒劲的古松下,一位身着银白色云纹锦缎宫装长裙、发髻高挽成优雅的飞天髻、插着一支碧玉凤头簪的贵妇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身姿挺拔,仪态端庄,面容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眉眼与风寒朗有六七分相似,尤其那双沉静如古井深潭的眼眸,几乎如出一辙。
只是,她的眼神更冷,更淡,仿佛终年笼罩着一层永不消散的薄冰,将所有情绪都冻结在深处,只剩下礼仪性的、恰到好处的平静。
阳光透过松针的缝隙,在她华美的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未能给她的面容增添丝毫暖意。
妇人目光先是落在风寒朗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打量一件熟悉的器物。
然后,她的视线扫过风寒朗身后的普蕾茵、海原良和马流星,脸上浮现出一个标准的、无可挑剔的、却如同面具般缺乏温度的浅笑。
“你回来了,寒朗。”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用的是风帝国贵族间惯用的、略显疏离的敬语。
“母亲。”
风寒朗微微垂首,行了一个标准的家礼,声音同样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竭力压抑的某种暗流。
“还带了朋友来。”
妇人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是欢迎还是介意,“这个时候回来,倒是正好。”
“您这是什么意思?”
风寒朗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母亲,那双与母亲极为相似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隐隐闪动。
普蕾茵此刻也猛然从记忆深处翻出了关于风寒朗家庭的一些背景碎片。
在原著零星的侧面描写和玩家考据中,风寒朗的母亲似乎并非风家当代家主明媒正娶的正室,出身也并非风帝国最顶尖的那几家。
她育有两子一女,其中她倾注了全部心血、寄予厚望、并多年来一直努力为其铺路的长子,在不久前的家族内部权力斗争中,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与外戚势力、派系站队或自身失误有关”彻底失利,目前正处于被变相软禁、远离权力核心的状态。
也就是说,这位母亲失去了最有力、也是她唯一真正倚重的政治筹码与未来指望,在家族中的地位正变得尴尬、微妙且脆弱。
妇人仿佛没有看到儿子眼中骤然升起的警惕与那一丝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意,她上前两步,伸出保养得宜、涂着淡粉色蔻丹的双手,轻轻握住了风寒朗有些冰凉僵硬的手。
她的动作看起来充满母亲的温情,但指尖的力度和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只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基于利害计算的“要求”。
“刚刚得到执事房急报,”妇人声音温和,却字字清晰,不容回避,“下榻在城西‘铁侯宫’的贵客……星云商会会长之女,泽丽莎小姐,似乎有些私人事务,希望能得到本地一些‘微不足道’的协助。你的几位兄长此刻或因公务、或因‘修养’,皆不在城中。其他几房的子弟……要么身份不够,要么不甚合适。你去一趟吧,代表风家,表达一下我们的关切与善意。不是什么需要大动干戈的难事,也费不了你多少时间。”
“让我去做这种……‘门面应酬’?去对一个商会会长的女儿,展现风家的‘善意’?”
风寒朗的声音压低了,但其中压抑的怒气、讽刺与某种深藏的屈辱感,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平静的表象下汹涌。
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身后还有朋友在场,那些在家族中积压的郁结与对母亲这种全然放弃姿态的失望,几乎要冲口而出。
“注意你的言辞,寒朗。”
妇人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星云商会掌控着南部平原近四成的物流、矿产与魔法材料贸易,其影响力足以撼动风帝国乃至整个南部大陆的经济格局。泽丽莎小姐虽年轻,却是星云会长唯一的继承人,其话语权不容小觑。在无人能够、或无人‘愿意’在此时向她伸出援手之际,如果你能妥善处理此事,留下良好印象,无论对你个人未来在家族内外的‘可用性’,还是对‘风家’整体而言,都可能是一份意想不到的、不容忽视的助力。这很‘必要’,也很‘正确’。”
“必要……正确……”
风寒朗咀嚼着这两个从母亲口中说出的、冰冷而功利的词汇,忽然感到一阵从心底泛起的、深深的疲惫与荒谬。
他看着母亲那双平静无波、似乎早已将个人情感、尊严乃至母子之间应有的温情都完全摒弃、只剩下精于算计的眼睛,忽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或许从长兄失势、她所押注的政治投资血本无归的那一刻起,她所考虑的,就只有最现实的“生存”与“利益交换”了。
而他,不过是她手中另一件或许还能派上些用场的、名为“儿子”的工具。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反抗?在家族大义与“正确”的利益考量面前,他个人的不情愿与自尊,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我明白了。”
风寒朗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而空洞,他缓缓抽回被母亲握住的手,那双手此刻冰凉得如同玉石,“我会去的。”
直到这时,他才猛地从与母亲那种令人窒息的交锋中惊醒,骤然想起,普蕾茵、海原良和马流星,正全程目睹了这场并不愉快、甚至有些难堪的简短对话。
他迅速转过身,面向三位同伴,幅度标准地躬身,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与疲惫:“非常抱歉。本意是邀请诸位前来,稍作休憩,领略一下雪琉宫的风貌,但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恐怕要失陪片刻。”
“啊?没事没事!”
普蕾茵连忙摆手,脸上露出真诚的、毫无芥蒂的笑容,试图驱散有些凝滞的气氛,“你先忙你的正事!我们自己随便逛逛也挺好!这宫里这么大,肯定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等等,”海原良忽然上前一步,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量,他姿态依旧优雅,但语气带着一种朋友间支持的自然,“风寒朗,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嗯?”
风寒朗一怔,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拜会星云商会继承人是半官方性质的会面,带这么多“外人”,尤其身份各异的斯特拉同学,显然不合常规礼仪。
“我以‘满月之塔继承人’的私人身份随行,或许能为你增添一些分量。”
海原良语气从容,指尖状似无意地抚过袖口一个不起眼的、以秘银丝绣成的徽记,那是一弯新月环绕着一座高塔的图案,在光线下流转着淡淡的紫芒,“泽丽莎小姐早年曾得到过我师傅……当代满月塔主的一些帮助,两家素有往来。
若强调我们是你的‘同伴’、‘友人’,与你同行,或许能让这次会面显得更……自然,减少刻意的功利色彩,对你巩固在家族眼中的‘价值’,应该也会有所裨益。”
他再次微微一笑,重复了那个对风寒朗而言有些陌生的词语,“毕竟,我们是‘朋友’。”
他说得不无道理。
风寒朗自身缺乏足够分量的、能让泽丽莎高看一眼的“筹码”,但若能显示与“满月塔”继承人关系密切,无疑能极大地提升他在对方眼中的分量和此次出面的“合理性”。
星云商会与满月塔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历史悠久、不为外人所知的密切合作与私人交情,这在高层并非秘密。
马流星眼中也闪过感兴趣的光芒,立刻点头附和,暗紫色的眼眸里跃动着纯粹的好奇:“星云商会的泽丽莎……那位传说中的‘赤发金瞳的财富女王’?我对她很好奇,很想亲眼见见。”
他的理由直接而单纯,却同样让人难以拒绝。
“啊!那我也要去!”
普蕾茵立刻举手,脸上写满了“有这种热闹怎么可能错过”的表情,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听起来比看周围宏伟的宫殿有意思多了!”
“咳,听起来比在这里干等有意思点。”
连一直表现得兴致缺缺、抱着胳膊靠在远处廊柱下的独哲狂也闷声嘟囔了一句,算是表明态度。
风寒朗看着眼前这几位身份特殊、性情各异,却在此刻都明确表示愿意与他同行的“同伴”,心中那潭因母亲态度而变得冰冷沉郁的死水,似乎被投入了几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了几圈温暖的涟漪。
他有些犹豫,正式的官方拜会,带上这么多“外人”显然不合礼仪。
但若只是泽丽莎私人提出的、非正式的“协助请求”,带着几位身份特殊、且明显是“友人”而非下属或随从的斯特拉天才前往,或许反而能打破常规,显得更真诚,更能淡化风家此番动作中那令人不快的、急功近利的色彩。
“带上你的朋友们一起去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风寒朗的母亲在听到“满月塔继承人”几个字时,眼中迅速掠过一丝精光,她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对“可能利益”的考量,“泽丽莎小姐此番是私下邀请,并非正式外交会晤,不必过于拘泥古板礼数。你们年轻人之间,年纪相仿,又同在顶尖学府,想必更容易找到共同话题,沟通起来也更顺畅。”
既然母亲都默许甚至乐见其成,风寒朗也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他看着同伴们,海原良沉稳支持的目光,马流星单纯的好奇,普蕾茵毫不掩饰的期待,独哲狂无聊中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深深吸了口气,那股因母亲而起的郁结,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好吧。”
他点了点头,重新看向他们,深紫色的眼眸中多了些复杂的、但真切存在的暖意,“那……一起走吧。”
与此同时,太玉山城西,铁侯宫,顶层观云台。
这座宫殿并非风帝国皇室产业,也不属于“风之七柱”任何一家,而是星云商会在数十年前于太玉山置下的庞大产业之一。
其规模毫不逊色于城中任何一位亲王的府邸,建筑风格却独树一帜,巧妙融合了精灵族的优雅自然与人类建筑的实用恢弘,更以强大的魔法防护与无数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闻名。
铁侯宫不轻易接待外客,一旦开启,便意味着有足以影响南部大陆局势的人物或事件在此发生。
此刻,在宫殿最高的“观云台”上,泽丽莎·星云正独自凭栏而立。
这里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半个太玉山城,远处如黛的青山与天际舒卷的流云也尽收眼底。
午后的阳光已偏西,为万物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今日并未束起那标志性的、如火如焰的长发,而是任由其柔顺地披散在肩头与背后,如同流淌的熔金瀑布,在夕阳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美丽光泽。
身上是一件样式简约、剪裁极佳的暗绿色丝绒长裙,裙摆缀有同色的暗纹,随着她的动作泛出流水般的光泽,完美勾勒出她纤细却并不柔弱的腰身与优美的身体曲线。
除了耳垂上一对小巧的、镶嵌着似乎有星云在其中缓缓旋转的奇异宝石的耳钉,她身上再无多余饰物。
然而,这副足以让任何画家惊叹的绝美画面,却被她脸上笼罩的那层显而易见、毫不掩饰的烦闷与焦躁所破坏。
她赤红如枫叶的眉微微蹙着,那双仿佛熔铸了最纯粹液态黄金的眼眸,此刻正静静地望着窗外太玉山连绵起伏的青色屋瓦、袅袅炊烟与远处如血的残阳,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欣赏景色的愉悦,只有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不耐。
“真是……麻烦透了。”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郁气。
事情的发展完全偏离了她最开始的、简单纯粹的预期。
她的目的原本清晰明了,甚至带着点少女心思般的微小雀跃:白流雪因为斯特拉学院的常规实战任务,临时来到了风帝国的太玉山。
她只是想在“不經意間”,“偶然”地与他见上一面。
或许是在某条街上“巧遇”,或许是通过某种不会引起他怀疑的方式传递一个简短的问候,就像微风拂过湖面,留下一点点只有自己知道的涟漪,然后悄然散去,不留痕迹,也不给他带来任何困扰或额外的思虑。
然而,一个微不足道的、低级到可笑的失误。
她临时起意使用的、那辆印有星云商会最高等级“本家星云纹”的自动魔法马车,车夫在出发前竟然忘了取下车门上那显眼无比的徽记!
导致她的行踪从踏入风帝国边境的那一刻起,就近乎赤裸地暴露在了那些嗅觉比猎犬更灵敏的风帝国贵族眼中。
尤其是所谓的“风之七柱”家族,那些盘踞在风帝国权力顶端的古老门阀,立刻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闻风而动。
从她的车队驶入太玉山城门开始,各种措辞恭敬、来历显赫的拜帖、装着奇珍异宝的礼盒、乃至家族中有些分量的子弟“恰巧路过”、“顺道拜访”的请求,便如同雪片般飞向铁侯宫的门房,络绎不绝。
此刻,铁侯宫内外看似被高阶静默结界笼罩,一片静谧祥和,实则暗流汹涌。
泽丽莎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隐藏在宫墙外阴影中、远处楼阁窗户后、甚至天空云层之上,充满了探究、敬畏、谄媚、算计、嫉妒与好奇的无数视线和情绪波动。
这种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被无数心思算计的感觉,让她极度不悦,甚至隐隐作呕。
“我并不想要这种“待遇”。”
她向来对所谓的“王侯之礼”、“众星捧月”敬谢不敏,甚至深恶痛绝。
她继承并掌控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与资源,足以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情上随心所欲,但她对虚名、权势与他人的逢迎阿谀,从未有过丝毫渴求。
恰恰相反,每当看到那些自诩血脉高贵、传承悠久的所谓贵族,因为金钱与资源的魔力,而向她低下那骄傲的头颅,露出近乎卑微的、讨好的笑容时,她心中升起的从来不是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意,而是一种混合着冰冷鄙夷与深沉厌倦的、强烈的“不愉快”。
那让她想起某些不愉快的童年记忆,想起那些围绕在父亲身边、脸上挂着类似笑容的、贪婪的嘴脸。
“得快点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在她心中愈发强烈,如同鼓点般敲击着她的耐心。
她不知道白流雪执行的那个“佩尔索纳之门”任务具体需要耗时多久,内部时间流速与外界差异如何,他何时才能从那诡异莫测的异空间中安然脱身。
每在这铁侯宫多耽搁一秒,与那少年“偶然”相遇的机会就流失一分,而她要应付这些无聊贵族的时间就多出一分。
风帝国的贵族们显然完全误会了她此行的“重大目的”。
他们依据商会马车上的徽记和她本人的突然到来,脑补出了一场涉及南部平原贸易格局、资源分配甚至政治站队的“大戏”。
不仅安排了最高规格的、繁琐到令人窒息的接待流程,甚至一度有风声传出,某些家族提议紧急召集“风之七柱”召开临时联席会议,商讨如何“竭尽所能满足星云商会的一切需求,建立更牢固的友谊”。
幸好泽丽莎反应迅速,以极其强硬而不失礼貌的态度,通过商会驻风帝国的总执事直接婉拒,才避免了一场她避之不及的、无聊透顶且毫无意义的大型政治表演。
“他们真的会明白吗?”
泽丽莎几乎有些自嘲地想,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诮。
“我来到此地那微不足道、甚至有些荒唐可笑的“唯一原因”,仅仅是为了……或许能远远看一眼,某个斯特拉学院一年级棕发少年那张或许带着些许困倦、却又异常沉静的脸庞罢了。”
现在,她暂时以“有些私人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能需要本地朋友协助”为借口,屏退了大部分烦人的访客和说客,为自己争取到了这片刻的、宝贵的清净。
但新的、更现实的问题立刻摆在了眼前,她还没想好,到底要“请求”什么帮助。
总不能真的对风家的人说“我想见一个正在执行学院秘密任务的学生,你们帮我安排一下,别让他知道”吧?
那不仅荒唐,更可能给白流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完全违背她的本意。
“只是毫无意义的消磨时间罢了。”
她很清楚,无论她最终随口提出一个什么请求,以“风之七柱”此刻急于讨好她的心态,都必然会“郑重考虑”、“尽力满足”,然后皆大欢喜,完成一次“成功的交际”。
但那并非她所愿。
她真正想寻找、想见到的人,这广阔世界上或许只有两个:行踪成谜、仿佛融入时间之河的银时十一月,以及此刻正在那扇“门”内、同样与时间有着奇妙羁绊的白流雪。
至于“风之七柱”?他们对这两人的下落,恐怕一无所知,也根本帮不上任何真正的忙。
“那么,无论我提出什么,他们都无法真正满足。届时,他们也只能遗憾地表示“力有未逮”,然后客套地恭送离开。而我,则白白浪费了这些本可以用来……等待的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
这句镌刻在星云商会初代会长书房、也被她奉为圭臬的古老格言,此刻在她心中冰冷地回响。
想到白流雪可能已经完成任务、悄然离开,而她却还被困在这华丽的金丝笼中,与一群心思各异的贵族虚与委蛇,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与无力感便悄然滋生,如同小小的、却灼热无比的火焰,细细地炙烤着她的理智与耐心。
但焦虑并不能让太玉山上空的流云加速,也不能让佩尔索纳之门提前开启。
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过去无数次面对错综复杂的商业并购、尔虞我诈的谈判对手时那样,将一切纷乱的情绪压入心底,用绝对的理智与耐心掌控全局。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远处,风帝国特有的、仿佛被无形之手缓缓拨动的洁白流云,正以一种近乎永恒的、慵懒而漠然的姿态,在天际缓缓舒卷、变幻,对脚下宫殿内的暗流、权谋,以及一位少女会长心中那不足为外人道的、微小的急切与期盼,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