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7章桂花糕与燕窝 (第1/2页)
第二天的沪上,天晴得透彻。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齐公馆的庭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齐啸云起得很早,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汗水浸湿了白色的练功服。
林伯端着茶盘站在廊下,等到他收势,才上前递上毛巾和热茶:“少爷,早餐准备好了。夫人说今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生煎包和豆浆。”
“好。”齐啸云擦了擦汗,“对了,林伯,你让司机备车,一会儿我要去南市医院。另外,去库房取两盒上等燕窝,还有……”
他顿了顿:“买些时新的书,女孩子爱看的那种。”
林伯心领神会:“是给莫小姐的吧?我听说书局最近进了批新小说,都是沪上女学生爱读的。”
齐啸云点头,又补充道:“再买些文房四宝,莹莹的字写得好,该给她换套新的。”
“明白。”
早饭时,齐夫人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慈爱:“今天去看莹莹?”
“嗯,先去医院办点事,然后过去。”齐啸云夹了个生煎包,“母亲要不要一起去?”
齐夫人摇摇头:“你们年轻人说话,我就不去掺和了。不过你替我跟林姐姐带个好,让她有空来家里坐坐。她一个人带着莹莹,太不容易了。”
“我会的。”
吃完饭,齐啸云换了身深蓝色的西装,外面套了件黑色呢子大衣。镜子里的年轻人身材挺拔,眉眼英气,只是眼底有些许熬夜留下的青黑。
他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时又折回来,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白玉发簪,簪头雕刻着精致的兰花——这是他在北平买的,想着送给莹莹。
车子先开往南市医院。
清晨的医院比夜晚多了几分生气。走廊里有了走动的人,药房前排起了队,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的咳嗽声交织在一起。
齐啸云径直上了二楼。三号病房的门开着,里面却已经空了。
他心中一紧,快步走到护士站:“请问,三号病房的病人呢?”
值班护士抬起头,认出他是昨晚来过的“有钱先生”,态度客气了些:“莫老憨吗?早上有人来接,转去疗养院了。”
“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一个小时前。他女儿跟着一起去的。”
齐啸云松了口气。看来他安排的人来得挺早。
“谢谢。”他转身要走,护士又叫住他:“先生,莫姑娘留了东西给您。”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布包:“她说如果您来了,就把这个交给您。”
齐啸云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样东西——一幅卷起来的绣品,和一张折起来的纸。
他先展开绣品。那是一幅《竹报平安图》,翠竹挺拔,竹叶疏朗,一只喜鹊停在枝头,栩栩如生。绣工精细,针法灵动,右下角还用细线绣了一个小小的“贝”字。
再看那张纸,是阿贝留的便条。字迹娟秀,带着几分稚气:
“齐先生:多谢您相助。家父已转院,一切安顿妥当。这幅绣品是连夜赶制的,不成敬意。待家父病愈,定当登门道谢,并归还所欠款项。莫阿贝谨上。”
便条背面,还写了一个地址——是那家疗养院的房间号。
齐啸云看着绣品和便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姑娘,倒是言出必行,连夜赶制绣品作为谢礼。
他把东西收好,走出医院。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去莫家。”他对司机说。
车子驶出南市,穿过繁华的租界区,最后停在闸北区的一条弄堂口。这里和租界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是沪上典型的平民区——狭窄的弄堂,低矮的石库门房子,晾衣竿横七竖八地搭在半空,挂满了各色衣物。
莫家就住在弄堂最里面的一栋石库门里,二楼的一个小房间。
齐啸云提着东西走进去时,正好遇到几个买菜回来的妇人。她们看到齐啸云,都窃窃私语起来:
“是齐家少爷吧?又来看莫家母女了。”
“啧啧,真是有情有义,莫家都这样了,还不离不弃。”
“莹莹那丫头有福气哟……”
齐啸云装作没听见,径直走到最里面的门洞,上了二楼。
敲门声响起,里面传来轻柔的脚步声。门开了,莹莹站在门口,穿着件淡蓝色的棉布旗袍,外面套了件白色针织开衫,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素净得像一朵清晨的兰花。
“啸云哥。”她微笑着,侧身让他进来,“快进来坐。”
房间很小,不到二十平米,但收拾得干干净净。靠窗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几本书和笔墨纸砚;墙角是一张旧式雕花木床,挂着洗得发白的蚊帐;另一侧用布帘隔开,应该是林夫人的卧床。
“伯母呢?”齐啸云把东西放在桌上。
“母亲去教堂了,今天有礼拜。”莹莹倒了杯茶递给他,“你先坐,我去把桂花糕热一热。”
“不急。”齐啸云拉住她,从袋子里拿出那盒燕窝,“给伯母补身子的。还有这些书,你看看喜不喜欢。”
莹莹接过书,眼睛亮了。都是她一直想读但舍不得买的新小说,还有几本诗词集和字帖。
“谢谢啸云哥。”她翻看着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这本《倾城之恋》我听说好久了,书局一直缺货。”
“喜欢就好。”齐啸云又从怀里掏出那个锦盒,“这个,送你的。”
莹莹打开锦盒,看到那支白玉发簪,愣住了。
“在北平看到的,觉得适合你。”齐啸云说。
莹莹拿起发簪,在手中轻轻摩挲。白玉温润,兰花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太贵重了……”她低声说。
“不贵重。”齐啸云看着她,“你值得。”
简单的四个字,让莹莹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抬起头,看着齐啸云,眼中情绪复杂:“啸云哥,你对我太好了。可我……我拿什么回报你呢?”
“说什么傻话。”齐啸云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之间,需要谈回报吗?”
莹莹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她把发簪小心地收好,转身去厨房热桂花糕。
齐啸云坐在桌边,环顾这个简陋却整洁的房间。墙上挂着几幅字画,都是莹莹的手笔——一幅《山居秋暝》,一幅《兰亭序》节选,还有一幅小小的工笔花鸟,画的是桂花。
字画旁边,挂着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莫隆意气风发,林夫人温婉端庄,中间站着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那是莹莹和她的双胞胎妹妹贝贝。
齐啸云的视线在照片上停留了很久。他记得莹莹说过,她妹妹在当年那场变故中夭折了。如果还活着,也该和莹莹一样,十八岁了。
“桂花糕好了。”莹莹端着盘子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盘子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金黄色的糕体上撒着干桂花,散发着甜香。
齐啸云夹起一块,咬了一口。软糯香甜,桂花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开来。
“还是你做的味道最好。”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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