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灯火阑珊处(3) (第2/2页)
她被逼得没办法,才闷闷应了一声:“……是。”
他“嗯”了一下,听不出情绪,掌心却把她腿弯托得更牢,怕她掉下去。
“他背了你多久?”
这句问得太直白,顾朝暄沉默了两秒,还是说了:“差不多……十年。”
“你记那么久,是不是还没忘记?”
“秦湛予!”
“干嘛。”
“你怎么又吃醋了。”
他不说话了,随后说:“顾朝暄,我会背你一辈子的。”
……
同年的年关来得很快。
这一年顾朝暄回国,回国之后,北京的冷就显得更硬,硬到人一呼吸,鼻腔里都带点刺。
顾朝暄把行李落在北京,只待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就坐飞机去上海。
因为秦湛予在那里。
秦湛予来接她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会场的气息。
他从人群里走出来,步子不急不慢,穿着西装。
顾朝暄站在出口旁边,刚把手机揣回兜里,就被他一眼锁住。
“等很久了吗?”他把行李箱拉杆握过去。
“没有。”顾朝暄答得很快,下一秒又补了一句,“我刚到两分钟,你别摆那副‘我迟到了’的脸。”
秦湛予看了她一眼,没接茬,只把她的手指拢进掌心里捂了捂,指腹带着一点薄茧,温度很实在。
“冷不冷?”他问。
“还好。”她嘴硬,眼神躲了一下,鼻尖有点红。
“手。”他低声说。
“干嘛?”
“给我。”
顾朝暄把手伸出去,他就把她手指一根根扣进自己指缝里,握紧。
“还好?”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淡淡的,带点审问。
顾朝暄被他逗笑了,嘴上仍不松:“嗯,还好。”
他也笑了一下,很短,几乎看不出来,只是眼底软了一点。
“行。”他点点头,“那上车。暖气开着。”
走出两步,他又补了一句,“顾朝暄,下次别说‘还好’。你冷,就跟我说冷。”
“知道啦。”
车里暖气开得足,玻璃上很快起了一层薄雾。
秦湛予把车开得很稳。
晚饭他没带她去那些最显摆的地方。
车停在一条不那么起眼的小路边,梧桐枝子光秃秃的,风从树梢落下来,带点潮湿的冷。
餐厅是老洋房改的,灯光压得很低,门口没有夸张的招牌,只有一盏暖黄的壁灯亮着。
里面很安静,服务生说话都轻。
吃完饭,他带她回去。
她以为是酒店。
结果车一路绕开了外滩那片最亮的繁华,拐进一段更安静的路。
小区入口的保安亭灯光很白,车牌被扫了一下,闸杆抬起,车子无声滑进去。
地下车库很大,空得发响。
他把车开到最里面的位置,停下,熄火。四周一下子安静得只剩下引擎余温的嗡鸣散去。
“这里?”顾朝暄侧过脸。
“蔺家给的。”他答得淡,“在上海落脚用。平时没人来。”
顾朝暄点点头。
秦湛予没急着下车。
他解开安全带,然后侧身过来,手掌扣住她后颈,额头轻轻抵了她一下。
“想不想我?”他终于问出口。
顾朝暄本来想嘴硬,结果被他这样贴着,喉咙里那点硬气反倒化开了:“一点点。”
“撒谎。”他低声说。
话音落下,他吻了她一下。
顾朝暄被那一下吻得心口发烫,手指攥住他衬衫袖口,忽然问:“你开完会就来接我,合规吗?”
秦湛予停了两秒,像在认真计算这句话的风险,然后他很轻地笑了一下,那笑意只在眼底一闪,很快又收回去。
“不合规。”他说,“但我想你。”
“……油嘴滑舌的。”顾朝暄又问,“不下去吗?”
“不想。”
“……”
“要不要坐我身上?”
意思那么明显。
“不会有人来。”他补充。
犹豫犹豫,随之她坐起身,顺势跨到他腿上。
他抬手扣住她的腰,不许她退。
男人的手从她腰侧一路往下,指腹掠过裙摆边缘,带着不容拒绝的熟稔与耐心。
……
他的呼吸贴在她颈侧,低而沉,带着克制到极限后的沙哑。
顾朝暄咬住唇,想逞强不出声,可身体比嘴更诚实,腿根发软,指尖抓紧了他衬衫的前襟,连骂人的力气都散掉。
……
秦湛予的手往中控那边探了一下,指尖已经碰到那只扁平的包装。
顾朝暄下意识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车库里灯白得冷,照得他眼底那点热更明显。
他停住,没急着抽回手,只是抬眼看她。
“想清楚了?”他问得很慢。
顾朝暄喉咙发紧,心跳撞得耳朵发麻。
她知道他问的不是“现在”,是“之后”。
是风险,是后果,是她能不能承受、能不能面对、能不能不再用理性把一切切开。
她咬住牙,点了点头。
那一下点头几乎用尽了她的力气,像把自己从旧的防线里硬生生拽出来。
秦湛予盯着她看了两秒,宛若在确认她不是逞强。
下一瞬,他没再去拿那只包装,只把她往怀里扣得更紧,额头抵上来,轻轻蹭了一下。
“行。”他声音更哑了些,“我听你的。”
车窗很快起雾,玻璃把外面的世界隔得很远。
只有他们的呼吸,乱得不像话,又近得过分。
顾朝暄被他抱着,被他一整个人的温度围住。
她有一点发抖。
她想装镇定,想开口说两句硬话,结果一张嘴就被他吻住,所有锋利都被他一点点含化,剩下的只有发热的委屈和诚实。
秦湛予知道她会怕,动作再急也没失控,始终用手掌托着她的后颈和腰,稳得让她找得到支点。
他贴着她唇边喘了口气,忽然低声问:“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顾朝暄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如同一束光,突然照进她最不愿意触碰的地方——未来。
孩子。家。那种她从小就觉得“与我无关”的东西。
她被他折腾得意识发软,眼神都散了,但还是含糊地挤出一句:“……都不喜欢。”
秦湛予没笑她,也没逼她改口。
他停了一瞬,把她那句“都不喜欢”听进了更深的地方,听见了她心里那点不敢说的怕:怕失去,怕重演,怕自己根本不会爱,怕把一个无辜的人带进一个不完整的世界。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吻得很轻,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的怜惜。
“我知道。”他把额头抵着她,“你不是不喜欢,你是不信。”
顾朝暄眼眶发热,偏过脸想躲,被他用掌心轻轻捧回来。
“顾朝暄,”他喊她名字的时候,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我们的孩子不会像我们这样。”
“他会有爱他的爸爸妈妈。”秦湛予又吻了吻她,“他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会知道,家不是交易,也不是条件,是被抱住的时候不会害怕,是难过的时候有人接住,是你想逃的时候也有人把你拉回来——不是为了控制你,是为了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
车厢里安静得只剩喘息和心跳。
顾朝暄没说话,眼睛却起了雾。
……
“现在什么感觉?”
“……热。”
“别躲,这里呢?”
“……麻。”
“这样呢?还受得住吗?”
“……你明明知道我受不住。”
“那就说出来。要我怎么做。”
“……不知道。你也别问。”
“……娇气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