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地下车库,看似随意的闲聊 (第1/2页)
一、周五傍晚的“巧合”
周五傍晚六点,秋日的暮色来得格外早。
夕阳在地平线上挣扎,将西边的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但东方已是深沉的靛蓝。高楼大厦的轮廓在渐暗的天光中显得格外锋利,玻璃幕墙反射着最后一点夕照,像一排排沉默的、发光的墓碑。街道上车流渐密,下班的人们涌出写字楼,汇入地铁站、公交站、停车场,像退潮时的鱼群,急于游回各自的巢穴。
丽梅大厦地下车库,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刻之一。车辆进出的声音、引擎的轰鸣、车门开关的闷响、脚步声、谈话声,混杂在一起,在空旷的车库空间里回荡,形成一种特殊的、属于都市傍晚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汽油、橡胶和尘埃的混合气味,顶棚的日光灯发出冷白的光,将一切照得清晰而冰冷。
韩丽梅坐在迈巴赫的后排,看着司机熟练地将车驶出专属车位,平稳地汇入车流。车子正要驶向出口坡道,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后视镜,在镜面边缘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艳红。
女孩刚从员工电梯走出来,脚步有些虚浮,背着她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低着头,快步走向车库的另一端——那里是普通员工的停车区,停着自行车、电动车,以及少量价格普通的汽车。她的身影在庞大的车库里显得格外瘦小,在那些钢铁巨兽的缝隙中穿行,像一只误入迷宫的小动物。
韩丽梅的指尖,在皮质座椅上轻轻敲了一下。一个决定,在瞬间形成。
“老王,靠边停一下。”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司机老王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是平稳地将车停在离出口不远的空位上。车子熄火,引擎的轰鸣停止,车库里的喧嚣瞬间清晰起来。
“我有点事,你等我一下。”韩丽梅说着,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清晰。她没有立刻走向张艳红的方向,而是先在原地站了几秒,像是在整理手袋里的东西。然后,她转身,看似随意地朝员工停车区的方向走去。
脚步从容,神情平静,像只是在下班前,偶尔决定步行一段,放松一下久坐的身体。
但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正在电动车旁忙碌的身影上。
二、疲惫的收拾
张艳红站在一辆半旧的电动车旁,正在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塑料袋。电动车是二手市场买的,花了八百块钱,是她来南城后最大的一笔“投资”。车身上有几处明显的划痕,后视镜用胶带粘着,坐垫已经磨损得露出了海绵。但这辆车是她除了公交地铁之外,唯一的通勤工具,尤其是在加班到深夜,公交地铁停运时,显得格外重要。
她今天没有加班——至少不是在公司。但庆典筹备和数据整理的双重压力,让她决定把工作带回家做。帆布包里装着打印出来的流程手册、数据表格、会议纪要,沉甸甸的,像一块石头压在肩上。她想快点回家,随便吃点东西,然后继续熬夜。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头盔——最便宜的那种,塑料外壳已经有了裂纹。正要戴上,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没有在意。车库里有其他人很正常。直到那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一个平静、但熟悉到让她心脏骤停的声音响起:
“骑电动车?”
张艳红的手一抖,头盔差点掉在地上。她猛地转身,看到韩丽梅站在她身后两米外,双手随意地插在大衣口袋里,正平静地看着她。夕阳最后一点余晖从车库入口斜射·进来,在韩丽梅身上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让她看起来像从另一个世界降临的存在。
“韩、韩总……”张艳红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紧紧握着头盔,指关节泛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明白为什么韩丽梅会出现在这里,会跟她说话。
“嗯。”韩丽梅应了一声,目光扫过那辆破旧的电动车,扫过她手里的头盔,扫过她苍白的脸和疲惫的眼睛。然后,她的视线重新回到张艳红脸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住得远吗?”
“不、不算太远……”张艳红下意识地回答,声音依然很轻,“坐电动车大概……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韩丽梅重复这个数字,点了点头。她没有说“挺远的”或者“辛苦了”,只是陈述事实。然后,她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电动车的后视镜上,那里用胶带粘着,胶带已经发黑起毛。
“车有点旧了。”她说,依然是平静的陈述。
“是、是二手的,但还能用。”张艳红连忙解释,像是在为自己辩护,“就是代步……”
“安全第一。”韩丽梅打断她,声音依然平稳,但这句话里似乎有某种重量。她看着张艳红,目光平静,但锐利,像能看穿她笨拙的掩饰,看到她背后那些沉重而真实的现实。
车库里的喧嚣在此刻仿佛远去了。只有她们两个人,站在冰冷的日光灯下,站在破旧的电动车旁,进行着一场看似随意、实则充满张力的对话。
张艳红感到喉咙发干,胃部又开始抽搐。她不知道韩丽梅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话,不知道这场对话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只能被动地站着,等待下一个问题,或者下一句陈述。
韩丽梅没有立刻说话。她环视了一下周围的车库,目光扫过那些更豪华的汽车,扫过那些穿着得体、神情从容的下班白领,然后重新落回张艳红身上。那个对比,在此刻的光线下,格外鲜明。
“经常加班?”她问,话题转得自然,像是刚才关于电动车和安全的对话只是铺垫。
“最近……项目多,所以……”张艳红含糊地回答,不敢说太多。
“庆典筹备,数据整理,还有日常行政。”韩丽梅替她说完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三样叠加,压力不小。”
张艳红愣住了。韩丽梅知道?知道她在做什么,知道她的工作内容,知道她同时承担多少任务?这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底层助理,她的工作进度,怎么可能会传到集团总裁那里?
除非……苏晴汇报了。或者,林薇汇报了。或者,韩丽梅自己就在关注。
最后这个可能性,让张艳红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被高层关注,对一个底层员工来说,不一定是好事。可能意味着更多的机会,但也可能意味着更多的压力,更多的审视,更多的……不确定。
“还、还行,能应付。”她最终挤出一句话,声音干涩。
韩丽梅看着她,看了几秒。那目光平静,但似乎能穿透她强撑的镇定,看到她内心深处的疲惫和焦虑。但韩丽梅没有戳穿,只是点了点头。
“注意平衡。”她说,又是简单的四个字,像清晨电梯里那句“注意休息”一样,可以有很多种解读。
“是,谢谢韩总。”张艳红机械地回应。
然后,对话似乎陷入了停顿。韩丽梅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再说话。她只是站在那里,双手依然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平静地看着张艳红,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车库里的喧嚣重新变得清晰。有车开过,车灯扫过她们,在墙上投下移动的光影。有同事说笑着走过,看到韩丽梅,声音立刻压低,快步离开。有保安在对讲机里说话,声音断断续续。
张艳红站在那儿,手里还拿着头盔,不知道是该继续收拾,还是该等韩丽梅先离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局促,像一只被钉在聚光灯下的昆虫,无处可逃。
最终,是韩丽梅再次打破了沉默。
三、“闲聊”的试探
“北方人?”韩丽梅问,话题又转了。这次的问题更私人,更……随意。
张艳红的心提了起来。她点点头:“是,北河省的。”
“北河。”韩丽梅重复,语气里似乎有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思索,“冬天很冷吧?”
“嗯,冬天零下十几度是常事。”张艳红回答,不明白为什么韩丽梅会关心这个。
“南方冬天湿冷,也不舒服。”韩丽梅说,像是随口评论天气,“适应了吗?”
“还、还好。就是有时候觉得湿气重,衣服不容易干。”张艳红老实回答。这是真话,城中村的出租屋没有阳台,洗了的衣服挂在室内,几天都干不透,总有一股霉味。
“嗯。”韩丽梅应了一声,目光在张艳红身上停留了片刻。女孩的深蓝色西装套裙确实有些旧了,虽然熨烫平整,但能看出洗了太多次,颜色已经发白。在南方潮湿的天气里,这样的衣服确实不容易保持整洁。
“家里就你一个在南城?”韩丽梅继续问,语气依然平淡,像在拉家常。
“是,就我一个。”张艳红回答,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一些。
“父母在老家?”
“……嗯。”
“身体还好?”
这个问题,让张艳红的心沉了一下。她想起父亲的病,想起母亲的焦虑,想起那些永远填不满的医药费和汇款要求。但她不能说这些,不能在一个集团总裁面前,谈论自己家庭的困境。
“还、还好。”她最终挤出一句,声音有些发虚。
韩丽梅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或者察觉了但不在意。她继续问,问题一个接一个,看似随意,但连在一起,构成了一张清晰的、关于张艳红个人背景的画像:
“老家那边,经济怎么样?”
“一般,小县城,机会少。”
“所以出来打工?”
“……是。”
“兄弟姐妹呢?有吗?”
这个问题,让张艳红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看了韩丽梅一眼,但韩丽梅的表情依然平静,目光依然温和,像是在问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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