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隔离与低语 (第1/2页)
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化不开。
隔离舱内壁是光滑的、毫无温度的白色复合材料。水流和雾气早已停歇,只剩下通风系统单调的嗡嗡声,以及自己心跳在寂静中放大的咚咚声。小孙靠墙坐在地上,身上套着粗糙的无菌服,头发和皮肤还残留着消毒剂的刺激感。他盯着对面空无一物的墙壁,眼神却没有焦点,脑海中反复闪现的,只有最后一眼看到的、被推入红色警示通道的医疗舱,和默颈间那点微弱、冰冷、不祥的暗金光芒。
“黑子……”他低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
另一间隔离舱内,老杨的状态更加糟糕。额头伤口被重新缝合,但失血和一连串的打击让这位铁汉也显出了疲态。他靠坐在角落,闭着眼,但眉头紧锁,太阳穴青筋微跳。他脑海里复盘着一切:冰湖下的崩解,黑色的光柱,能量风暴,神秘的“哨兵”,以及默伤口那诡异的、与“门”同源的残光……陈文柏死了,但事情显然没有结束。默现在成了什么?一个需要被“隔离分析”的“目标个体”?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战友,现在又算什么?被观察的样本?
隔壁隐约传来赵猛压抑的痛哼和另一名队员不安的走动声。雷霆似乎被单独安置在了别处,没有和他们在一起。这种被完全隔离、信息断绝、生死操于他人之手的感觉,比在冰原上直面风暴更加令人窒息。
时间在寂静和焦虑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小时,隔离舱的通讯器里传来那个冰冷、平稳的“哨兵”声音:“初步检疫完成。请跟随指示灯光,前往简报室。”
舱门滑开。门外是一条同样洁净、空旷的白色走廊,天花板下,绿色的箭头指示灯无声地亮起,指向右侧。老杨和小孙走出舱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疲惫和未消散的警惕。赵猛被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用轮椅推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
他们沉默地跟着指示灯前进。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偶尔有穿着全套防护服、行色匆匆的研究员或“哨兵”队员擦肩而过,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只有防护服摩擦的沙沙声和脚步声在走廊里空洞地回响。这里的一切都高效、整洁、冰冷,充满了一种非人的秩序感。
最终,指示灯将他们带入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中央是一张金属长桌,周围几把椅子。墙壁是单向玻璃,后面显然有人观察。桌子上方,一个全息投影仪正静静地悬浮着。
“请坐。稍后会有简报。”带路的“哨兵”说完,便退到门口,如同雕塑般站立不动。
三人坐下,依旧沉默。等待的每一秒都格外漫长。
几分钟后,房间一侧的暗门滑开,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是吴教授,他脸色憔悴,眼袋深重,但眼神中却有一种异样的、混合了后怕和亢奋的光芒。他身后跟着两名穿着白大褂、神情严肃的中年研究员,一男一女。
“老杨,小孙,赵猛同志,你们辛苦了。”吴教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走到桌边坐下,示意那两名研究员也落座,“看到你们还活着,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黑子呢?雷霆呢?他们怎么样了?”小孙迫不及待地问,身体前倾。
吴教授没有直接回答,他看了一眼门口如同门神般的“哨兵”,又看了看单向玻璃的方向,似乎在斟酌措辞。“首先,我需要向你们同步一些基本情况。你们带回来的信息,以及‘哨兵’序列后续的侦察数据,帮助我们拼凑出了事件的部分轮廓。”
他按了一下桌上的按钮,全息投影亮起,显示出北极冰原的卫星图片,中心是那个巨大的、依旧在缓缓旋转的暗金色能量风暴,以及连接天地的黑色光柱。只不过,此刻风暴的范围似乎比他们逃离时稍有缩小,光柱也暗淡了一些。
“‘Ω之门’的物理结构在能量过载和未知协议启动下,发生了我们无法理解的崩解。但崩解并非消失,而是转化为了一种持续的、高强度的能量-空间畸变场。就是这个风暴。”吴教授指着图像,“它像是一个……溃烂的伤口,在现实世界上打开了一个不稳定的空洞,不断向周围辐射异常能量,并导致局部物理规则紊乱。目前,它的范围被控制在直径约三十五公里内,但有缓慢扩张的趋势。任何未经特殊防护的物体或生命进入其影响范围,都会像你们看到的那样,被分解、扭曲,或者更糟。”
“陈文柏和他的基地,就在这个‘伤口’的中心?”老杨问。
“是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第三方武装力量也全军覆没。你们是唯一的幸存者,这本身……”吴教授顿了顿,看了一眼老杨和小孙,“就非常值得研究。”
“研究我们?”小孙皱眉。
“研究你们在那种环境下存活的原因。”旁边的女研究员开口,声音冷静,带着学术性的探究,“尤其是,在‘门’崩解最后阶段,那股无差别‘清理’能量爆发时,据你们描述,能量流在触及你们时发生了‘偏折’。我们分析了‘哨兵’从你们身上和衣物残留物中采集到的微量能量印记,发现了一种极其特殊的、衰减中的生物-能量场残留,与目标个体‘黑子’当时散发的微弱信号同源。”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是‘黑子’在无意识状态下,散发出的某种‘场’,保护了你们。这种‘场’的性质,与他颈部的伤口残留能量,以及我们从‘门’崩解区域采集到的背景辐射,存在频谱上的深层关联。这证实了之前的猜测——‘黑子’与‘Ω之门’之间,存在着远超普通‘共鸣’的、更深层次的、可能是本源上的联系。”
“所以黑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小孙提高了音量,他不在乎什么研究,只想知道默的生死。
吴教授和两名研究员交换了一下眼神。“目标个体‘黑子’,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但依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吴教授缓缓说道,“他的伤势非常……特殊。颈部的伤口不仅仅是物理创伤,更残留着高浓度的、来自崩解之‘门’的异常能量。这股能量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嵌入了他受损的神经、血管甚至部分骨髓,形成了那个你们看到的、持续闪烁的能量节点。”
“它在维持他的生命?”老杨问。
“可以这么说,但更准确地说,是取代了部分生命维持功能。”男研究员接话,调出了另一组全息图像,是复杂的生物电和能量扫描图,中心是一个闪烁的暗金色光点,周围延伸出无数细密的、仿佛神经或血管网络的、暗淡的金色脉络,深深嵌入周围的组织。“这股能量在自发地循环,模拟生物电信号,刺激心脏微弱跳动,维持最低限度的新陈代谢。但同时,它也在持续释放着一种极其微弱、但属性奇特的辐射,这种辐射正在缓慢地、不可逆地改变着他伤口周围组织的性质。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案例。这既是一种……维生装置,也可能是一种……缓慢的转化或侵蚀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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