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入世,绘道初鸣 (第1/2页)
春去秋来,三载光阴流转。
被重绘的山河已褪去新生的稚嫩,与旧有的大地融为一体。断天崖上,剑痕愈发深邃,常有剑修临崖悟道,观崖壁上那若有若无的“绘形剑意”。灵溪河畔,符文如鱼游弋,万法宗的弟子常来此捕捉灵光,参悟法则与绘形结合的妙理。龙脉山中,器魂低鸣已化作规律的“呼吸”,天工阁的炼器师发现,在此处锻造的器物,总多一分说不清的“灵性”。
而问剑峰顶那座竹庐,则成了玄元大陆一处特殊的存在。
它不设禁制,无门无派,任何人皆可前来。庐前的石桌石凳,常常坐着不同服饰的修士,或是静坐感悟,或是低声论道。桌上那壶茶似乎永远不会凉,杯中茶水也似乎永远不会尽。曾有一位好奇的年轻修士偷偷倒掉一杯,转身回来,杯中却又满了。此事传开后,再无人敢轻慢此处。
竹庐的主人早已不在,但所有人都觉得,他从未离开。
这一日,秋高气爽。
莫问盘坐在竹庐前的空地上,双目微阖。他面前摊开一张素纸,纸旁放着一支普通的青竹笔,一方寻常的墨砚。
他已在此坐了七日。
自从三年前那场“重绘山河”后,他的剑道便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停滞。不是瓶颈,更像是……方向迷失。他的剑心依旧通明,剑气依旧凌厉,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直到半年前,他偶然拿起画笔,尝试着将心中的剑意“画”出来时,那股停滞感才微微松动。
于是,他开始学画。
不是苏小白那种以画入道、勾勒天地的神通,只是最基础的,用笔墨在纸上留下痕迹。
起初,他的画惨不忍睹。剑修的手稳如磐石,能操控剑气在发丝上雕花,却控制不住柔软的笔锋。墨色要么太浓,洇成一团,要么太淡,几不可见。画出的线条僵硬呆板,别说意境,连形状都难以辨认。
但他没有放弃。
因为他发现,当自己专注于笔尖与纸面接触的那一瞬,当心神沉入墨色晕染开来的轨迹时,体内那停滞已久的剑意,竟然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流动。
不是锋锐的穿刺,不是磅礴的斩击,而是……蔓延。
像墨在纸上蔓延,像水在土地中渗透,像光在黑暗中晕开。
“莫长老又在作画了。”
问剑峰下,几名新入门的弟子仰望着峰顶,低声议论。
“听说莫长老这半年来,修为毫无寸进,整日沉迷画技,掌门都劝过好几次了。”
“可师尊说,莫长老是在悟‘绘剑之道’,那是比单纯剑道更高的境界。”
“绘剑?剑还能画出来?”
“据说苏先生当年,就是以画为剑,封印了虚无。”
提到那个名字,弟子们都肃然起敬。即便入门最晚的,也早已在无数传说中,听闻过“万古画仙”的故事。
峰顶,莫问终于动了。
他提起笔,蘸墨。
动作很慢,慢得像是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阻力。笔尖触及纸面,留下一点浓黑。
然后,他手腕轻转。
一道墨线从黑点中延伸出来,不直,甚至有些弯曲。但它有一种奇特的“生长感”,仿佛不是被画上去的,而是自己从纸中“长”出来的。
莫问的额角渗出细汗。
他画的不是具体的山,也不是具体的剑。他只是将自己这些日子感悟到的,那股“蔓延”的意,倾注在笔尖。
墨线继续延伸,分叉,交织。渐渐地,纸上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影”。像是雾中的山林,又像是夜色里的剑冢。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有浓淡不一的墨色,层层叠叠,晕染出一片深邃的意境。
当最后一笔落下,莫问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画,沉默良久。
这不是一幅好画。甚至可以说,它“不像”任何东西。但它有一种力量,一种让观者心神不自觉沉入其中的力量。莫问能感觉到,画中蕴藏着一股剑意——不是他以往所练的任何一种剑意,而是一种更内敛、更绵长、更……包容的意。
“师尊。”
林清雪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后,手中捧着一卷玉简。
莫问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将画纸卷起:“何事?”
“万法宗、天工阁、散修联盟联名发来传讯。”林清雪的声音有些复杂,“他们提议……举办第一届‘玄元绘道大比’。”
莫问动作一顿。
绘道大比?
这三年来,“绘道”确实在玄元大陆扎根发芽。万法宗开设了“符绘”一脉,研究符箓与绘形的结合;天工阁推出了“器绘”分支,尝试将器纹以绘形方式铭刻;散修联盟更是百花齐放,有专攻“山水绘”以悟自然的,有钻研“人物绘”以观人心的,甚至还有尝试“意境绘”以锻神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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