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八十章 国家制度 (第1/2页)
大唐与大食分立东西,皆当世强国,但两国在本质上却完全不同。
大唐之强盛在于制度,完善的制度使得帝国良好运转,无需明君、无需良将,只要其国内没有内乱、没有掣肘,这架完美的国家机器自我运转之下,便足以抵御任何外来侵略。
但这也正是大唐的弱点。
何谓“制度”?
简而言之,便是“规则”。
一切都要在规则之下运行。
大唐可以劳师远征,但不能持久,因为大量消耗粮秣、兵力,就损害了国家利益,君王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维护国家利益,一旦与此相悖,君王的权力便要遭受限制,甚至颠覆。
连续在西域、河中展开大战,甚至将西域战区长久继续下去,必然得到大唐国内强烈反对,来自于内部的掣肘足以使得安西军的战略难以为继,即便是房俊也无法压服各路反对声音。
“规则”是一柄双刃剑,得益于规则,就要受制于规则。
一旦破坏规则,其反噬足以天翻地覆……
而大食则完全不同。
与其称其为“国家”,倒不如说是一个“部落联盟”,哈里发受命于“真神”、获取最强大的世俗权力,以强横之武力展开征伐,推行信仰的同时,通过战争攫取财富、物资,征服异族而不断壮大。
可以说,整个大食的运行皆在于哈里发的强权,以战争的模式维系国家运转。
通过破坏、摧毁、杀戮、掠夺来发展壮大。
他们从不建设,只会破坏。
只要哈里发愿意,某种程度上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征伐各族组成联军,对大唐进行无休止的战争。
当今次大食战败、明日卷土重来,安西军还能筹集足够的粮秣辎重,再打一次“西域之战”吗?
皇帝、大臣、世家、门阀……会允许一支数万人的部队长期驻扎于西域,不断消耗粮秣辎重吗?
……
房俊微微颔首:“大论见解深刻、鞭辟入里,大唐的确不可能长期在西域保持战争状态,这是掣肘,但也正因如此,才彰显出大唐制度之优越。”
禄东赞不得不予以认同。
天下没有最好的制度,国家也好、部族也罢,最重要是因地制宜、取长补短,“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别国的好制度,照搬过来未必适用于自己。
但所有的好制度必然有一个最基本、也最重要的共同点,那就是君权必须得到限制。
大食也好、拜占庭也罢,他们的君权的确得到限制,但高高在上的“神权”却恣无忌惮。
而这一点,大唐做的最好。
他深入了解过大唐的制度,无论是军机处、亦或是政事堂,将军政分开,既相互对立、制约,又彼此协同、互补,轻易不会出现文官指挥战争、武将沦为傀儡,或者武将掌握大权、随意干涉政务那等混乱情况。
军政双方、各司其职,皇帝更像是一个大管家,提纲契领、平衡各方,而不是“王权霸道”“言出法随”。
再优秀的个人也会犯错,而一个专业的团队所做出的决定,必然照顾了尽可能多的利益,肯定比个人决断更加合理、也更加稳健。
但是大唐的这一套制度,无论大食、亦或吐蕃,想学也学不来。
若是照搬过来,顷刻间便摧毁了原本赖以立国的权力构架,陷入混乱、无序,分崩离析只在旦夕之间……
房俊端坐,目光湛然:“帝国当然不可能支撑起在西域发动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但是对于安西军来说,这一战也用不到旷日持久。”
禄东赞不解:“即便大唐此战获胜,但也仅只是击溃大食军队而已,想要全歼绝无可能。不能予以全歼,这些溃兵逃回大马士革,很快又会被整编、组织,不久之后还会继续攻伐西域……二郎如何应对?”
房俊笑道:“这是战略机密,暂时无可奉告,不过大论既然身在军中,用不了多久便会亲眼目睹。”
禄东赞摇摇头,对房俊装神弄鬼无可奈何,但他依旧心存怀疑。
二十万大军想要击败不难,但想要彻底将其摧毁、使其不能卷土重来,却是难如登天。
上一次“西域之战”唐军大获全胜,甚至差一点将穆阿维叶留在这里,可这才几年时间大食便再度组织军队、兴兵来犯?
裴行俭这时问道:“是否依照计划行事?”
房俊颔首,道:“传令薛仁贵,无需在意恒罗斯城,其部前出追着敌军溃兵至可散城,要给予敌人压迫,使其自乱阵脚。另外,咱们一起去看看那位大食将军阿米尔,据闻此人去年率领麾下军队将波斯残余全部歼灭,使得波斯全境纳入大食之版图,却不知是何等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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