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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帝都故人不相见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帝都故人不相见 (第1/2页)
  
  龙台京都,六百年王气所钟,朱雀大街便是这帝都皇城最喧哗的血脉。
  
  恰值仲春,午后阳光如融金般流淌于整条街道,洒在熙攘人群和连绵的商铺之上。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悬着褪色暗旧的金字招牌,屋檐下飘摇着锦缎幌子,颜色早已被时光和风雨洗刷得有些发白,却依然倔强地彰显着昔日的荣光。
  
  雕梁画栋间,朱漆剥落处,露出内里沉默经年的木骨,无声地诉说着六百年的沧桑与风雨。
  
  街面之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鼎沸人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着整条大街。
  
  商贩们沿街设摊,货物琳琅满目,直铺到路心,几乎堵住行人的路。叫卖之声此起彼伏,高亢悠长,响彻街市。
  
  “新到的广南蜜果,甜过宫里的糖饴......”
  
  “盎斯来的琉璃盏,盛酒映月最相宜......”
  
  “前朝内府流出的好墨,翰林老爷们都爱哩......”
  
  叫卖的声音里满是生计的急切,却也隐隐透出几分末世里及时行乐的狂欢气息。
  
  人流裹挟着各色人等:负笈书生、宽袍富贾、短褐脚夫、云鬓仕女......间或竟有身着半旧宫装的小太监,神色匆匆,袖中隐约透出宫花的轮廓,在人群里迅速滑过,宛如投入沸水的一滴油,瞬间便消失无踪。
  
  两边铺面,门庭若市。绸缎庄里,昔日贡缎泛着水色,却少人问津;香料铺中,印竺奇香与本土廉价香粉气味混杂一处,在温软空气里浮沉;酒楼之上,有胡姬当垆,身姿曼妙,裙裾翻飞,清脆的银铃声和着醉客的喧哗,飘飘摇摇地坠落街心。
  
  檐角下,一位老匠人守着摊子,正专心致志修补一盏残损的旧宫灯。灯骨微弯,糊着薄韧的桑皮纸,纸上犹存褪色的龙凤纹样——他枯瘦的手指在灯骨间缓慢而郑重地游走,仿佛修补的并非一盏灯,而是某个行将就木却仍竭力维持的尊严。
  
  街心,一株六百载的古槐,枝干虬结如龙,披覆着新发的嫩绿,投下巨大而摇曳的浓荫。无数淡黄细碎的槐花,乘着午后温煦慵懒的风,纷纷扬扬,飘落如雨。
  
  花雨落在行人肩头,落在摊贩的货物之上,也落进那老匠人手中待修的旧宫灯里,竟轻轻巧巧地停驻于灯纸上一个微小的破洞边缘。那槐花细小如尘,却偏巧嵌在破洞处,仿佛是时光之手特意点下的一个注脚,一个脆弱而美丽的补丁,暂时遮掩着内里不可挽回的虚空。
  
  斜阳熔金,其色渐深,沉沉镀在满街熙攘之上,亦为道旁重重叠叠、曾煊赫一时的朱门绣户与飞檐上黯淡的琉璃瓦,涂抹上最后一层辉煌却虚幻的釉彩。
  
  喧嚣声浪依旧汹涌于耳,商贩的吆喝、车马的轰隆、醉客的欢笑......合成一曲宏大而虚浮的市井乐章,仿佛永无止歇。然而,当目光抬起,掠过那层层叠叠、拥挤得令人窒息的屋宇,极目处,帝都那巍峨而沉默的宫墙在暮色里显出巨大而凝重的轮廓,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在夕阳的余烬里投下愈来愈深长的阴影——那阴影正悄无声息地,一寸一寸,向着这浮华喧嚣的朱雀长街,沉默地覆压而来。
  
  人间的热闹鼎沸与帝国斜阳的巨大阴影,在这条历尽沧桑的长街上,正进行着一场无声而惊心的交汇。
  
  那纷纷坠落的槐花,终究盖不住宫灯纸上的裂隙;而市井人声鼎沸的浮华,亦不过是在庞大帝国沉落的阴影边缘,点燃一支支短暂摇曳的烛火罢了。
  
  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位身穿黑色长衫,头上的黑帽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的年轻人,负手而立,久久地凝望着这繁华帝都里最繁华的街道,他站在那里,似乎在想着接下来他究竟该去往何处,又似只是单纯的站在那里,感受着这乱世中,最后真实而虚无的浮华。
  
  渐渐的,他竟看得有些厌了,他突然觉得这浮华的背后,才是这乱世破败的悲哀。
  
  回来已经两日了,还没有回到最初的地方,或许自己是该回去看看了,虽然不能走进去,但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许也能了些思念之苦吧。
  
  不再耽搁,那黑衣缓缓飘动,他的身影与一个又一个的行人擦肩而过,终于消失在滚滚的人潮之中。
  
  龙台京华的喧嚣在朱雀大街的尽头戛然而止,如同潮水撞上堤岸。
  
  拐入这条无名背巷,鼎沸的人声瞬间被一道无形的厚壁隔绝在外,世界骤然沉静下来。
  
  巷子幽深而狭长,仿佛一条被岁月遗忘的隐秘甬道。脚下的青石板早已被无数足迹和风霜打磨得圆润光滑,凹陷处积着潮气的湿漉漉的水渍,映着上方一线狭窄、灰蒙蒙的天空和青石缝隙中的青苔。
  
  两侧高墙夹峙,墙皮斑驳脱落,露出内里沉默而黯淡的青砖底色,砖缝里倔强地钻出几缕细弱的青草,在微凉的春风里无声摇曳。
  
  空气里浮沉着旧木的微朽、湿土的微腥、远处炊烟的微呛,以及一缕......极其微弱却如同烙印般刻入肺腑的熟悉气息——那是混合了甘草微甜、艾草微辛和岁月陈酿般微苦的药香。这缕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探入苏凌的心口,轻轻一捏,便泛起一阵细密而深沉的酸胀。
  
  那个黑衣年轻人——苏凌,隐在巷口一截断墙投下的浓重阴影里,那身深黑色的宽大长袍,几乎与身后剥蚀的墙面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锐利而幽深,穿透巷中浮动的微尘,牢牢锁住尽头那方小小的门庭——“不好堂”。
  
  那小小的铺面,静默地蜷缩在巷子最深处,如同藏在这繁华帝都褶皱里的一颗温热的旧痣。
  
  黑木老匾悬于门楣,“不好堂”三字漆色虽已黯淡,却依旧筋骨铮铮,那是苏凌与杜恒当年倾尽所有盘下这铺子时,一笔一划刻下的笨拙而认真的誓言。
  
  门楣两侧,那副熟悉的旧联在穿巷而过的微风中轻轻晃动:“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字迹如昨,墨痕里仿佛还凝结着两人当年挂起它时,为高低左右争执不休的笑语。
  
  真正引人注目的,是门前挺立的两株枫树。它们并非参天巨木,却虬枝盘结,苍劲有力,饱经风霜的深褐色树皮皲裂如鳞甲,枫叶浓密而沉郁,在黯淡的天光下泛着一种近乎墨绿的、凝重的光泽。叶无风亦微微低语,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这方小天地古老而沉稳的呼吸。
  
  树荫之下,一架老旧的竹制晒药架斜斜支着,上面稀疏铺陈着些新采的草药,叶片在枫叶滤过的微光里透出星星点点的绿意。几只散养的鸡,在松树粗壮的虬根旁悠闲地踱步、啄食,发出咕咕的低鸣。
  
  堂门敞开着,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晃动。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穿着洗得发白、肘部甚至磨出了毛边的蓝布短褂,正背对着巷口,在柜台前忙碌。
  
  那微胖而结实的背影,那随着抓药、称量而自然耸动的肩膀,透着一股苏凌刻入骨髓的、近乎憨直的韧劲儿。
  
  ——杜恒!
  
  苏凌的呼吸猛地一窒,一股滚烫的热流猝然冲上鼻腔,灼烧着眼眶。
  
  只见杜恒侧过半边脸,对一位拄着拐杖、絮絮低语的老妪露出笑容——那笑容憨厚朴实,嘴角咧开的弧度,眼角的细纹,都是苏凌在无数个孤寂寒夜里反复咀嚼的模样。
  
  杜恒耐心听着那老妪说话,点点头,接过老妪递来的几枚被摩挲得温润发亮的铜钱,转身踮脚,伸长手臂,在那顶天立地、布满无数小抽屉的深褐色大药柜前熟稔地摸索、拉开、抓取。
  
  他厚实而粗糙的手指捻起几味药草,放在小秤上细细称量,然后铺开一张泛黄的粗纸,将药材小心归拢包好,再用纸绳一圈圈缠绕,打上一个结实又略显笨拙的结。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包裹的不是寻常草药,而是某种不容有失的承诺。
  
  就在杜恒微微仰头,去够药柜上层一个略高抽屉的刹那,午后一缕微弱的、侥幸刺破铅云的日光,斜斜穿过“不好堂”洞开的门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微微扬起的侧脸上。
  
  那光,如此清晰,如此残忍,照亮了他鬓角新生的、刺目的几缕银白,如同寒霜骤然侵袭了秋草。
  
  他竟然鬓间有了白发......那可是他儿时的玩伴,虽然比自己大上几岁,也不至于......
  
  苏凌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一沉,一股尖锐的酸楚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在胸臆间汹涌弥漫。
  
  眼前的光影骤然模糊、旋转。药柜深沉的褐色、杜恒发间那抹刺眼的白、老妪佝偻的灰暗背影,都仿佛被投入了记忆的湍流。
  
  那两株沉郁的枫树,在他泪光迷蒙的视野里,虬曲的枝干骤然舒展、变幻,褪去了墨绿的枫叶,化作一片波光粼粼的浩渺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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