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暗藏之线? (第2/2页)
沈昊蹲下察看,面色微变:“是灰鸦通气筒。”
“这鸦哨之术,乃西域旧术,宫中少有。”
朱瀚闭目半息,再睁眼时寒意彻骨,“不是卢通能弄来的,是有人替他布置。”
沈昊低声道:“那只鸽子呢?您收的那份情报是谁给的?”
“我自己养的。”朱瀚转身出门,
“可我只派它盯卢通一人,竟意外钓出后头一整线的人……”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沈昊跟出,“动卢通?”
“暂且不动。”朱瀚拂袖,“你去找赵慎言,让他今夜在‘观风楼’讲一场私塾议学。散布消息,言之太子或亲至旁听。”
“王爷,这样会不会——”
“他们不是想试太子底线?那我们就顺势给他们一个机会。”
是夜,观风楼下灯火如昼,私塾学子、书院士人自发聚集,一时间竟拥堵如市。
赵慎言身着布袍登楼,手执讲卷,朗声开讲:“治世之法,不在法,而在理。不在理,而在人……”
楼下一片肃静,众人屏气凝神,唯恐错过一字。
就在此时,楼后人影一闪,一名青衣少年掠入楼内密室,手中竟拎着一只漆黑鸽笼,神色紧张。
沈昊早候于内室,一把抓住:“是卢通派你来的?”
少年面色苍白,哆哆嗦嗦:“不是……不是他……是,是内东厂钱指挥……是他说……”
沈昊目光骤冷:“钱铉?”
少年跪地:“他说要送信给朱安王,卢通只是帮他传,他也怕……”
朱瀚自屏后缓步走出,手持长扇,低声问:“信送何处?”
“宫外……文山寺东后林处,隔夜焚毁。”
“很好。”朱瀚收了扇,“放他走。”
沈昊一怔:“王爷——”
“我们要放线,不是收网。”
朱瀚负手出门:“明日一早,太子当亲至文山寺,礼佛祈安。你替他准备。”
“祈安?”
“是。”朱瀚微笑,“替一个‘出错’的小内侍祈福。”
翌日,文山寺香烟袅袅,太子朱标身着便服微服而至,随行寥寥,只带数名内侍与沈昊。
朱瀚未随,而是立于山寺远林,眺望那一处微丘间黑烟新起之处,低声道:“赵慎言演得不错,文人讲学激起风头,一封‘假信’,足以让他们误判。”
身后一道低语响起:“可若他们从此不再明着动手?”
朱瀚转身,竟是朱齐安。
“你终于舍得现身了。”朱瀚语气微讽。
朱齐安微笑:“叔王好计,一鸽破局,可知背后牵动几方?”
朱瀚看着他,语气忽沉:“你既来了,便听我一句。”
“你动得起内东厂,敢挑太子近身,但若再有下次,不管你是否亲为,我都会当你主谋而论。”
朱齐安眼神微凝,冷声道:“这是威胁?”
“不是。”朱瀚扯唇,“是承诺。”
“承诺?”
“你若再动,我定让你……连争的资格都失去。”
朱齐安脸色微变:“你怎敢?”
朱瀚向前一步,语气平静得仿佛讲述昨夜梦境:“因为你忘了,我不是朝臣。我是王爷,护的是太子,也是皇命。我不讲律法,不讲规矩。”
他顿了顿,轻声道:“我,只讲代价。”
晨光洒落,瓦松轻覆屋脊,宫城之内云雾氤氲。
朱瀚披了件素青常服,闲步入宫。
御马监早已候在侧前引,却不敢多言。
今日朱瀚并未循常规由中路入,而是从西苑穿行而入,直往太子所居的弘文殿。
弘文殿内,朱标正执笔批阅奏牍,神情虽恬淡,却藏一抹疲色。
他抬眼见朱瀚来,立刻放下笔,起身行礼。
“皇叔怎今日入宫得这般早?”他笑着,带了几分孩童时的依赖。
朱瀚摆手:“别来这一套,我昨日让沈昊传你,文山寺一行到底有没有见着什么?”
朱标愣了愣,旋即收了笑意,点头:“确有一处异样。那鸽笼焚迹不全,我叫人细细翻过灰烬,发现底部藏有一层细绢,残字依稀可辨,是‘照原’二字。”
“照原?”朱瀚蹙眉,侧首看向窗外垂檐,“不是卢通的字迹。”
“正是。”朱标正色,“我派心腹去查内东厂册子,竟发现此人并无‘照原’此名,却在五年前曾于西苑登记录入,称为‘内教习’,后忽然除名。”
朱瀚目光凝定片刻,喃喃道:“照原……五年前。”
“皇叔可识此人?”朱标追问。
“记得模糊,只是曾听皇兄说过,先皇后在时身边有个极懂音律剑术的教习,宫中女官都唤他‘原子’,说他来无影去无踪,惹人敬畏。”
朱瀚话锋一转,“后来先皇后薨,他就消失了。”
“如今再现宫中,又和卢通勾连……”朱标皱眉,“其意何为?”
朱瀚却道:“不是他再现,是他从未真正离开。若他是先皇后所养之人,那他的归属便不是太子,也不是皇上,而是——”
他声音一顿,眼神冷冽,“宫规之外之人。”
朱标似有所悟,眉间掠过一抹惊色:“皇叔之意,他是……暗藏之线?”
“正是。”朱瀚起身缓步踱至案边,手指轻轻敲着案沿,“而今这条线动了,说明有人不再等了。”
朱标低声道:“可是齐安?”
朱瀚目光深沉,不置可否,只道:“标儿,你得知道,你身边哪怕只剩一人可信,也不能被吓退。有人暗中使绊,你便光明走路。”
“皇叔,我懂。”朱标语气一沉,“我不会退。”
朱瀚颔首,微笑:“好。既然不退,那就要动。”
“动谁?”
朱瀚笑而不答,自袖中抽出一卷锦帛,摊在案上。
朱标看去,只见上头画着一张小巧府第的平面图,结构极为精妙,内中院落如回环之迷,似是一处密居。
“此地名为‘栖霞苑’,藏于长信宫旧址之后,今人已不居。”
朱瀚语气轻淡,却字字铿锵,“那里,才是真正的蛇穴。”
朱标心头骤震:“竟藏在宫中?”
“你我想动照原,便需先引他出。此人藏迹极深,不轻动,唯有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