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我刚挖的坑,你还真跳啊! (第2/2页)
陆阳转过身,脸上那抹邪笑更深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
“意外吗?”他问,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嗯嗯!”陆妮妮用力点头,她的金融直觉告诉她,市场热度正盛,现在离场似乎并非利益最大化。
“意外就对了。”陆阳走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你老板我啊,从最开始瞄准联响,目标就清晰得很。利用他们内斗的缝隙,利用金融风暴砸出来的黄金坑,狠狠地咬下一块肥肉,挣一笔快钱,仅此而已。”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陆妮妮,“我对给联响那摊子事当救世主没兴趣,更没心思陪李二公子或者联响元老们玩什么董事局权力的游戏。那里面的水可深的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现在,既然有‘冤大头’这么热情高涨地冲进来,挥舞着支票要当这个‘白衣骑士’,要抢这个‘董事局席位’,急着想把我当成垫脚石或者假想敌……我们不成全他,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陆妮妮瞬间明白了,眼睛微微睁大:“所以,您的意思是……”
“通知陈凡。”
陆阳的声音清晰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计划不变,明天开盘就开始,给咱们这位‘老朋友’,送上一份‘惊喜大礼包’。”
“抛售联响的股票。”
陆妮妮立刻进入状态,拿出随身的记事本。
“刚开始,不急。”
陆阳的指尖在桌面上划过一个缓慢的弧线,“温水煮青蛙嘛,就让咱们老朋友继续沉浸在‘胜利在望’的幻觉里,慢慢出,别一下子把盘面砸崩了,那样就没意思了”
他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冷酷的算计:“重点在于,等到我们仓位降到只剩一半左右的时候……”
陆阳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呵”了一声,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椅背,眼神深邃地望向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仿佛已经看到了港交所交易大厅里即将掀起的惊涛骇浪,以及李则楷那张可能由铁青转为煞白的脸。
陆妮妮心领神会,郑重点头:“明白!我马上去联系陈总,把您的指令一字不差地传达过去。”
陆阳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陆妮妮悄然退出了房间。
套房内恢复了安静,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细微声响。
陆阳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繁华的庐州城景,但在他的脑海里,此刻浮现的却不是K线图的涨跌,而是千里之外,赣南那片泥泞的操场和那个在废墟旁强撑着单薄身躯眼神倔强又破碎的身影。
赣南,灾后清晨!
雨水终于停了,但赣南的天空依旧铅灰低垂,像一块浸透的脏抹布,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杜玲玲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第七中学操场的泥泞里,脚下是散落着被泥水泡烂的课本卷角和碎裂的砖石瓦砾,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淡淡的霉变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她已连续在一线奔波了超过36个小时,眼下的乌青在灰暗的晨光中愈发显得刺目深沉。
那件原本深色的外套沾满了斑驳的泥点,裹着她明显清瘦单薄的身躯,在废墟的背景中,像一株被连日狂风骤雨摧残得摇摇欲坠的芦苇,却依然倔强地挺立着。
秘书小王小跑着追上来,气息有些不匀,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声音带着熬夜和焦虑的沙哑:“专员!刚收到地区教育局那边转来的正式函件和传真!您快看看,是好事,一家注册在外地的‘世纪集团’,向咱们定向捐赠了一千万元整!用途写得非常明确,专项用于此次暴雨灾害中损毁的校舍修缮和重建,特别是危旧校舍的加固或新建,要求必须达到国家最新防震标准!”
“世纪集团……”
这四个字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的冰针,毫无预兆地、狠狠扎进杜玲玲的心脏深处,瞬间穿透了连日来被疲惫和麻木包裹的脆弱外壳。
她猛地僵在原地,仿佛脚下深陷的泥浆突然凝固成了冰冷的钢铁。
赣南清晨潮湿冰冷的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凝结。
操场上工人清理废墟的吆喝声、远处临时安置点孩子们压抑的抽泣声、远处传来的车辆鸣笛声……所有喧嚣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退化成一片模糊而遥远的背景杂音。
一股强烈的酸楚和巨大的委屈猛地冲上鼻腔,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烫得她指尖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手中那份轻飘飘的捐赠文件,此刻却仿佛重逾千斤。
“专员?”秘书小王被杜玲玲瞬间煞白如纸的脸色和眼中猝然涌出的泪水吓了一跳,困惑又担忧地看着她。
“您……您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您认识这家‘世纪集团’?”
杜玲玲像是被秘书的声音惊醒,猝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小王和这片满目疮痍的校园。
她将那份文件死死攥在手里,纸张在她用力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褶皱呻吟。
她抬起手,用沾着泥污的袖子狠狠抹过眼睛,粗糙的布料在颧骨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红痕,硬生生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哽咽和呜咽,混合着无尽的苦涩,强行咽了回去。
胸腔里翻江倒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几秒钟,却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她再转回身时,脸上除了疲惫,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封的平静,泪水被强行压回,只留下微红的眼眶和那道醒目的红痕。
“不认识。”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走吧。”她迈开沉重却异常坚定的步子,朝着停在不远处、同样溅满泥浆的桑塔纳走去。
“去樟树乡,那边报告有山体塌方堵塞了村道,得去看看。”
钻进冰冷的车厢时,她最后瞥了一眼那片在晨曦中更显破败狰狞的教学楼废墟。
那个小男人捐赠的钢筋水泥,相信很快将在这里垒砌起崭新的、坚固的校舍,可惜这份“投资未来”的善意,此刻却像最尖锐的嘲讽。
因为她的心,早已是比眼前这摇摇欲坠的危楼更加支离破碎、难以修复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