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宝茶、好事近 (第1/2页)
却说这日下晌又是一场大雪。
马车辘辘,凤姐儿与平儿端坐马车之内。内中点了熏笼,其上放置了沉香,凤姐儿捧着个手炉随着马车摇晃。
平儿就道:“奶奶,方才那掌柜的说,左近要新开两家工坊,也要制咱们的物件儿。听说两处工坊背后都不简单,这岂不是与奶奶抢生意?”
凤姐儿冷笑道:“也就是如今荣国府不比当初,倒退二十年,哪里容得下这等宵小张狂?”
平儿忧心道:“本月还好说,等到了正月,那两家工坊开起来,只怕……”
凤姐儿也蹙眉忧心不已,随即叹息一声儿道:“回头儿我寻远兄弟讨个主意去。这工坊也有他的股子,总不好不管。”
平儿笑道:“奶奶怕是忘了,远大哥早将股子转给林姑娘了。”
凤姐儿乜斜一眼,也笑着道:“还不是一样?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罢了。可惜林丫头身子骨还不大行,不然每次来还能有个伴儿。”
平儿闷头给凤姐儿斟了一盏茶,凤姐儿接过一饮而尽,忽而想起贾琏来,问道:“你二爷这几日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平儿嗔怪道:“奶奶还说?昨儿个二爷兴冲冲的来,被奶奶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哪里还敢来触霉头?”
凤姐儿蹙眉不语,盖因昨儿个的确有些腹痛,又想起贾赦、贾琏父子俩共用秋桐,顿时心下恶心得不轻。她找补道:“我不是让他去找你了吗?”
平儿抿嘴也没了言语。心下觉着再往下说下去,只怕会愈发别扭,平儿便转而道:“是了,说来也奇,二姑娘这些时日总是四下走动,也不知为了个什么。昨儿个下晌,三言两语的便送了我一副赤金累丝镯子。”
凤姐儿道:“她也不容易,大老爷不亲,大太太不喜,在府中也没个人照应。你往下传话儿,往后咱们的人可别为难二妹妹。”
平儿道:“不用奶奶吩咐,这事儿我一早儿就吩咐下去了。”
说话间马车忽而一顿,便有外间的小厮道:“奶奶,远大爷摔了!”
主仆两个对视一眼,平儿紧忙打了帘栊出去查看。凤姐儿也挑开车帘观量。此时业已进得内城里,凤姐儿遥遥便见前头围着一群人,又有一匹瘸了腿的马在打滚。
少一时,帘栊挑开,便见一身狼狈的陈斯远灰头土脸的进了马车里。
凤姐儿讶然道:“远兄弟这是怎么弄的?”
陈斯远哭笑不得拱手见礼,道:“甭提了,真真儿是人有失手、马有漏蹄,我打燕平王府回来,骑马走得好好儿的,谁知突然摔了一跤。”
凤姐儿道:“可要紧?伤没伤到骨头?”
陈斯远揉着右胳膊与右侧胯骨道:“想来是没伤着,就是有些疼。”
凤姐儿舒了口气道:“远兄弟也是的,下雪天骑的什么马?往后还是坐车吧。”
陈斯远笑道:“原就是这般打算的,只是今儿个一早太太去了王家,府中马车一时不够用。”
凤姐儿这才没说什么,忽而又瞥见陈斯远的右手一侧破了大块的皮,血刺呼啦的,顿时蹙眉道:“怎么还伤了手?平儿,快给远兄弟先包上。”
陈斯远扬手瞧了瞧,笑着道:“不过是一点皮肉伤,无妨,过几日也就好了。”
凤姐儿却道:“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远兄弟怕是不知,前几日有个屠户自个儿不小心伤了手,没几日竟就病死了去。”
破伤风啊,放这年头儿真是无药可医。
平儿扯了一方干净帕子来,先为陈斯远擦去雪泥、浮土,这才另寻帕子包扎起来。
凤姐儿这才说起工坊的营生来。听闻新起了两座工坊,陈斯远略略蹙眉,说道:“这是眼红的找上门来了。”
凤姐儿冷笑道:“可不是?听说那两家先前都是造轮胎的,因着不好卖,这才改做咱们这些东西。”
陈斯远道:“这也简单,我今日刚给王爷上了一策,保准不过多久,这轮胎比照先前还要红火。”
凤姐儿顿时欢喜着追问,陈斯远简短截说,将轮毂事宜说了一通,顿时惹得凤姐儿暗自欢喜。
这没了抢食儿的,自然能多赚一些钱。
“这就好,这就好。”凤姐儿笑着与平儿道:“你瞧,我方才说什么来着,远兄弟一准儿有主意。”
平儿也笑道:“远大爷还想在了头里去,都不用奶奶去说了呢。”
凤姐儿扭头看向陈斯远,道:“远兄弟,这眼看到了年底,依着你的话,正月里放半个月假,这分红——”
陈斯远摆手道:“二嫂子若是急着用钱,就拿一些分红。我是想,趁此之际先将工坊规模扩大。只有规模大了,这本钱才会降下来。来日再有不长眼的,咱们也能以本伤人。”
凤姐儿盘算着,她手头还有个一千多两银子,傍身用够了。这工坊扩大了,来日自然几倍的赚回来,分红留在手里莫不如投进去呢。于是便笑着道:“好说,我也不大缺银子,那便依着远兄弟的话,先扩建招人?”
此事就此定下,过得半晌,外间有小厮来回话。平儿便道:“奶奶,快到宁荣街了。”
这叔嫂同处一室传出去不大好,陈斯远干脆拱手作别,下得马车来,打荣国府后门进了园子。
一径回到清堂茅舍,便听得房中欢声笑语。入内绕过屏风打量一眼,便见宝琴正与五儿翻着花绳。
见了陈斯远,二人紧忙过来迎。
那宝琴一袭粉紫镶边淡紫折枝梅花纹样缎面圆领褙子,外穿白色交领袄子,下着米黄长裙。头梳小髻,鬓插蝴蝶步摇,瞧着分外娇俏。
陈斯远拱手笑着道:“琴妹妹怎么来了?”
宝琴笑着道:“昨儿个从邢姐姐处借了一卷抄本,原本只以为远大哥诗词做得好,不想话本子写得也极好。”说着身子略略前倾,指着自个儿的眼白道:“你瞧瞧,我熬了半宿,看完只觉回味悠长。今儿个哥哥送了些鹿肉脯来,我便给远大哥送一些来,顺道问问那后续到底是怎么样的。”
陈斯远邀其落座,道:“不过是涂鸦之作,先前倒是想着续上,谁知如今竟不得空。”
宝琴又道:“还不止呢,前儿我听姐姐说,远大哥写了本四洲志?”
四洲志啊,写得断断续续,约莫明年能写完就不错了。
陈斯远道:“宝妹妹连这都说了。”
宝琴小狐狸也似笑着道:“总是堂姊妹,姐姐娴静豁朗,自不会对我藏着掖着。”
此时五儿才瞥见披风上破了个口子,又见陈斯远半边儿身子脏了,顿时蹙眉道:“大爷这是怎么弄的?”
宝琴赶忙瞧了一眼,掩口道:“可是摔了?”
“别提了,马有漏蹄,走着走着摔了一跤。”
宝琴与五儿凑过来仔细过问,听闻陈斯远胯骨与胳膊有些疼,五儿紧忙去寻前头太医讨药膏。
五儿才走,许是方才平儿不曾系紧,那右手上裹着的帕子便掉了下来。宝琴一把抓住陈斯远的手,见其上满是擦伤,顿时蹙眉道:“连手都伤了?疼不疼?”
这个茶言茶语的小丫头,又跑这儿跟自个儿演。只是有些古怪,素日里只有宝姐姐在时,琴妹妹才会茶言茶语,怎么如今改了方向,朝着自个儿来了。
陈斯远便道:“不过些许擦伤,过几日就好了。”
宝琴道:“那远大哥真厉害,我这人最是怕疼,打小儿破个小口子都要哭上半晌呢。”
说罢又扯了陈斯远的手在脸儿前,鼓起腮帮子吹了吹。陈斯远愕然道:“哄孩儿呢?”
“吹一吹总是好的。”宝琴没抬眼,又身子前倾,张口便将创口处含在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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