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宝茶、好事近 (第2/2页)
一根丁香小舌在创口处舔舐,弄得陈斯远又疼又痒。俄尔,宝琴又抬起一双水杏眼盯着陈斯远看。
妖精啊!这谁受得了?
又须臾,宝琴撂下陈斯远的手,笑着道:“好啦,如此就不怕创口发炎症了。”
陈斯远回过神儿来,蹙眉说道:“琴妹妹你这是——”
“嗯?”宝琴盯着陈斯远道:“远大哥问我为何这般贴过来?”不待陈斯远回话,宝琴就说道:“聘书文契已签,来日我自是要随着姐姐来远大哥身边儿的。既如此,那提早相处一番又有何不妥?”
“话是这么说,可你这——”
“远大哥想说什么?是胆大妄为还是不顾廉耻?”宝琴依旧笑着,说道:“大伯母生怕我家盖过大房去,逼着我嫁过来为妾。聘书已签,我如今便是你的妾室,顶多也就是胆大妄为罢了,算不得不顾廉耻。”
陈斯远道:“听琴妹妹这话儿,似乎不愿意嫁过来?”
宝琴坦荡道:“我无心悦之人,远大哥样样儿都好,我倒是乐意相处着瞧瞧。若是合我心意,我往后便黏着你。”
“若不合意呢?”
陈斯远问完,宝琴就道:“若不合心意,还请嫁过去一年后,远大哥能放我离去。我先为妾室,又被撵出家去,来日必寻不到好人家,如此一来大伯母也能放心了。”
机灵古怪的小丫头,算年纪比探春还小一些,哪儿来这么正的主意?
陈斯远故意逗弄道:“琴妹妹真会说笑,你既来了我家中,我哪里肯放你离开?”
宝琴却道:“你不放,我自个儿偷跑就是了。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我每月换个地方,游山玩水,保准儿你寻不见。我如今年纪还小,话本子虽看了些,却不大懂男女之情。依着我,女子也未必非要嫁人,自个儿一个人活得更自在些。”
瞧着其仰着小脸儿满是希冀的模样,陈斯远一时也闹不清楚宝琴说的是真是假。
思量半晌,这才说道:“琴妹妹心思既在江湖之远,那又为何处处与宝妹妹别苗头?”
宝琴回过神来,扭头看向陈斯远,忽而小狐狸也似的笑着道:“谁让从小到大姐姐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呢。”
陈斯远正要再说,恰此时五儿寻了药膏回转。宝琴顺势起身道:“那远大哥先处置伤势,我先回了。”行至屏风前,又停步扭头道:“总是远大哥远大哥的叫着,实在生分,打明儿我叫你哥哥可好?就这样定了。”
说罢不待陈斯远回话,一路欢脱而去。
陈斯远暗自挠头不已,随着五儿进得卧房里,褪去里外衣裳,任凭五儿给自个儿上药。
待往手掌侧涂抹药膏,陈斯远吃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五儿赶忙停手:“可是弄疼了大爷?”
“没事儿,”陈斯远思量着道:“五儿,你以为琴妹妹如何?”
五儿头也不抬,专心上药,说道:“琴姑娘自是极好的,从容淡定、不卑不亢、待人真诚又善解人意,还有还有,聪慧,知世故而不世故。”
陈斯远笑着道:“五儿评价这般高啊,那比起宝妹妹呢?”
“宝姑娘?”五儿蹙眉道:“宝姑娘自然也极好,只是每回宝姑娘来,我都提着一颗心呢。”
陈斯远追问缘故,五儿胡乱说了一遭,陈斯远这才理顺其思路。大抵是因着宝姐姐爱说教,平素谁犯了错,宝姐姐也不打骂,只温言细语的与其说道理。这时日一长,自然引得五儿心下本能提着一颗心,生怕自个儿又做错了。
药上完了,五儿拾掇着药膏,随口问道:“大爷方才问这些做什么?”
“不过随口一问罢了。”话儿是这般说,可陈斯远总觉着宝琴前后两回都是故意的,目的……是逼着自个儿放其走?
寻常姑娘家不愿嫁人,大多撒泼打滚、要死要活的,偏宝琴反其道而行之,到时候惹得自个儿厌弃,自然就怪不到她头上了。
想明此节,陈斯远嗤的一声笑了,嘟囔道:“这个鬼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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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儿,房门推开,张金哥抬眼往堂中瞧去。贴身丫鬟弄月绷着脸儿道:“姑娘,郑姨娘又来了。”
张金哥叹息一声,撂下手中的活计。她如今离家而居,一直吃着自个儿嫁妆,情知不好坐吃山空,便寻街坊四邻接了一些女红活计。
思量间弄月已然引着穿金戴银的郑姨娘进了内中,张金哥起身迎道:“姐姐又来了?”
郑姨娘扫量一眼,上前捧了张金哥的双手道:“你瞧瞧,这一双手上满是针眼,瞧着就让人心疼。你如今还有些嫁妆傍身,来日吃用没了,岂不是要熬得手烂眼瞎?咱们打小儿的情谊,我不过长了你两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张金哥引着其落座炕上,苦笑道:“姐姐又来劝我改嫁?”
郑姨娘道:“妹妹独居这般久,自是知晓自个儿过日子如何艰难。我也知你性子刚强,便是离了男子也能过活下去。可你好歹出阁前也是富裕人家的小姐,难道往后便一直这般艰辛度日?”
张金哥叹息一声,低头瞧着自个儿满是针眼的双手不说话儿。
郑姨娘又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才多大年纪,莫不是要守一辈子活寡?再说了,我家大爷识得的那位哥儿,可是大户人家出身。人品、样貌,样样都拿得出手,你与他做妾,也不算辱没了你。”
顿了顿,眼见张金哥没反应,郑姨娘又试探道:“莫不是,妹妹还想嫁为正妻?”
张金哥抬起螓首摇头道:“姐姐快别说笑了,我哪里还能嫁得了好人家?如今我也不求旁的,只求寻个能真心待自个儿的就好。”
郑姨娘听其松了口,顿时笑着道:“就凭妹妹这般品貌,那哥儿保准儿疼你。”顿了顿,又道:“妹妹既这般说,明日我便让你们彼此瞧一眼?”
张金哥捏着衣角不说话儿。郑姨娘紧忙朝弄月使眼色。弄月这些时日也没少吃苦,当下就上前劝说道:“姑娘啊,成不成的,你便瞧上一眼吧,不好辜负了郑姨娘一片好心。”
张金哥叹息道:“罢了,我依着姐姐的就是。”
郑姨娘顿时大喜,笑着道:“好。既如此,明儿个我打发车马来接妹妹,你来我家中,我让你们二人隔着帘子瞧一眼。”
“嗯。”
张金哥脸儿上腾起红晕,低低应下。
郑姨娘欢喜不已,寻着其说了半晌话儿,这才匆匆告辞离去。到得家中,便将此事说与了贾珩。贾珩顿时乐不可支,紧忙去荣国府去寻贾琏,定下明日下晌一并到贾珩家中相看。
贾琏心下是既忐忑又希冀,每每出神之际便能想起张金哥的花容月貌来。
闲言少叙,转眼到得翌日。
贾琏这日一早儿便寻了个由头出府,一头钻进贾珩家中。贾珩见其难掩猴急模样,顿时乐着打趣了一番。到得晌午,贾珩便打发车马往外城去接张金哥。
待过得一个时辰,马车将人接过来,贾琏紧忙凑到窗子前观量。奈何那张金哥戴着观音兜,将自个儿遮挡得严严实实,贾琏瞧了半晌只依稀瞧得些许眉眼,顿时急得心下痒痒无比。
张金哥进得内中,先去东梢间里与郑姨娘、贾珩妻说了半晌,待开席时方才出来。
那边厢,贾珩引着贾琏出来,二人正好隔着薄纱屏风走了个对向。贾琏便见那张金哥娉婷婀娜、眉目如画,有那薄纱遮掩,瞧着竟比前一回还要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