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1/2页)
寅时的文华殿烛火通明,张居正将九架紫檀算盘摆成北斗阵型。算珠碰撞声里,他每报一数,便有书吏将工部存档掷于金砖:
"嘉靖四十年,工部领库银二十七万两铸佛郎机炮四百门。"
"雷火案奏销火炮三百门,残骸重熔得精铁十二万斤。"
算珠定格时,张居正掀开殿角蒙布——三坨焦黑铁块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但兵部现存废铁仅九万斤,余下三万斤去了何处?"
冯保突然尖笑:"张阁老怎不算算天津卫丙字仓的耗损?"话音未落,戚继光押着浑身血污的仓吏闯入,摔在地上的账册溅起尘埃:"丙字仓十年间私运精铁五万斤,经手人画押在此!"
万历帝指尖划过账册上的红印,突然将茶盏砸向冯保:"狗奴才!这印鉴分明是东厂秘制的回纹印!"
戚继光击掌三声,四名力士抬进熔炉。女真王帐缴获的金锭在烈焰中扭曲变形,逐渐显露出「景王府内库」的阴刻铭文。更骇人的是金锭边缘的硫磺痕迹——与沧州倭寇火药成分完全一致。
"冯公公不妨解释解释。"戚继光抽出绣春刀挑开金锭夹层,"为何景王府二十年前封存的秘药‘离魂散’,会出现在东厂刑房?"
冯保蟒袍下的身躯微微发抖,突然指向工部尚书潘季驯:"老奴有罪!但私运精铁实为潘尚书胁迫!"
潘季驯怒极反笑,从袖中抖出半封密信:"陛下明鉴!此信乃冯保亲笔,许臣漕运总督之位换取丙字仓钥匙!"
信纸飘落御案时,陆淮安瞥见边角暗纹——竟是波斯王室独有的莲花水印。
"够了!"万历帝摔碎玉佩,锋利的碎片划过陆淮安右臂。司礼监大太监捧出鎏金药瓶,将猩红药水涂抹在伤口处。
满殿死寂中,陆淮安臂上七星痣竟如活物般蠕动淡去。张居正适时呈上景王世子襁褓:"太医署存档记载,世子满月时用‘朱砂混鹤顶红’点痣辟邪——此药遇‘离魂散’则褪色!"
冯保突然暴起扑向陆淮安:"杂家早该在诏狱结果了你!"却被戚继光一脚踹翻。飞鱼服撕裂处,冯保心口赫然露出与金锭铭文相同的「景」字刺青!
八百里加急的蹄声撕裂黎明。驿卒呈上的急报犹带血渍:"天津卫丙字仓寅时起火,三十名仓吏自缢,唯留此物于灰烬中。"
焦黑的铁匣内,严嵩私印完好无损。压印的货单上清晰写着:"嘉靖四十一年三月初七,收女真貂皮三百张,折佛郎机炮十门。"
张居正突然跪奏:"臣请开先帝陵寝!"
满殿哗然中,他展开徐阶临终血书:"严嵩曾盗景王陪葬品,其金丝楠棺内藏有海运密图!"
万历帝闭目良久,再睁眼时寒光凛冽:"冯保押送诏狱,东厂所属尽数下狱。陆卿——"
他掷出辽东经略印信:"即日起整饬九边,凡涉景王案者,先斩后奏!"
雪夜,陆淮安撬开徐府祠堂供桌暗格。蜘蛛网覆盖的信笺上,徐阶字迹如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