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你心里清楚做了什么 (第1/2页)
黄初礼的动作顿住。
蒋津年已经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闻言也皱起了眉,看向夏夏。
夏夏却径直走到副驾驶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黄初礼,那姿态分明是,你不让,我就不上车。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对峙和尴尬。
黄初礼垂下眼睫,很快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好,你坐前面吧。”
她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动作从容,仿佛只是换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座位。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指甲掐进掌心带来的细微刺痛,和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滞涩。
蒋津年深深看了夏夏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什么也没说,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启动,驶离医院,汇入城市午后的车流。
车厢内一片沉寂,但这沉默并未持续多久。
“这条路,我弟弟昨天也走过。”夏夏忽然开口,声音不高,缓慢地剥开凝固的空气。
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麻木,又带着一种残忍的清醒:“他是为了救你才走的这条路,蒋津年。”
蒋津年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左肩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我知道。”他声音低沉,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你知道?”夏夏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讽刺,她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蒋津年紧绷的侧脸,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说给车上每一个人听:“可你们看起来,好像很快就没事了,该开会开会,该吃饭吃饭,该接孩子接孩子……只有我弟弟,一个人躺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
“夏夏,”黄初礼在后座轻声开口,试图解释:“我们并没有忘记冬冬,我们……”
“你们怎么样,我不关心。”夏夏再次打断她,语气带着不耐烦和深深的厌恶:“我只知道,你们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只要你们时时刻刻都记得这一点,这就够了。”
她不再说话,重新将头转向窗外,只留下一个冰冷僵硬的侧影。
车厢内的空气沉重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在累积着什么,黄初礼靠在后座椅背上,看着窗外流转的街景,努力平复着心头翻涌的难过和无力。
她能理解夏夏的悲痛,甚至能理解她此刻的偏激,但理解不代表能够坦然承受那些尖锐的指责和刻意为之的敌意。
她看了一眼蒋津年紧绷的后颈,知道他此刻承受的压力和怒火绝不比她少。
一路再无话。
车子最终驶入蒋家老宅所在的幽静庭院。
车刚停稳,听到动静的沈梦便牵着想想的手,从屋内迎了出来。
想想的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小束用玻璃纸包着的含苞待放的白色百合花,这是她今天早上特意让奶奶带她去花店选的,夏夏姐姐的弟弟变成了星星,百合花很安静,像星星一样,送给姐姐,希望姐姐不要太难过。
看到夏夏下车,想想的眼睛亮了一下,松开奶奶的手,小步跑了过去,仰起小脸,将花束举高,声音软糯,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慰:“夏夏姐姐,这花送给你,你不要……”
她的话没说完。
夏夏低头,目光落在想想纯真担忧的小脸上,又扫过那束洁白无瑕的百合花,眼中没有任何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以及一丝被触及痛处的骤然腾起的烦躁。
“我不需要和你说话。”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跑近的想想听得清清楚楚,也让正下车的黄初礼和蒋津年心头一紧。
下一秒,在想想愕然睁大的眼睛注视下,夏夏伸出手,不是去接,而是直接拂开了想想捧着花的小手!
那束百合花脱手飞出,掉落在旁边微湿的草地上,娇嫩的花苞撞击地面,几片花瓣零落散开,沾染了泥土。
想想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花,又抬头看看表情冰冷的夏夏,小嘴一瘪,眼圈瞬间就红了,大大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夏夏!”黄初礼快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心疼地捂住她的耳朵,阻隔了夏夏冰冷的视线。
她抬起头,看向夏夏,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清晰的痛心和难以抑制的怒气:“你有什么情绪冲我们来,想想她还是个孩子,她只是想安慰你!”
“孩子?”夏夏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某根神经,她猛地转向黄初礼,眼神里的恨意汹涌而出,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别跟我提孩子!别牵扯到孩子,那为什么死的是我弟弟?!他难道不是孩子吗?!凭什么你的孩子就能好好地站在这里送花,我的弟弟就要到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你告诉我凭什么?!”
她胸口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潮,那副模样近乎歇斯底里。
“夏夏,你冷静点!”蒋津年上前一步,挡在黄初礼和想想身前,声音里是极力克制的厉色,“想想是无辜的,冬冬的事,我们谁都不愿看到,但这不是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无辜?”夏夏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厉而绝望,眼泪却同时滚落:“我弟弟不无辜吗?他死的时候,谁在乎过他无不无辜?!现在倒来跟我谈无辜?!”
场面一时僵持,充满了火药味。
冬冬的死是夏夏心中最深最痛的伤口,也是她手中最锋利的武器,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同归于尽般的惨烈。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一直在旁边,面色沉重而复杂的沈梦,终于在这个时候上前,她先弯腰,捡起地上那束沾了泥的百合花,轻轻拂去花瓣上的尘土,然后走到夏夏面前,将花递过去,声音温和却带着长辈不容置疑的力度:“夏夏,孩子不懂事,花是好意,你的委屈和难过,阿姨知道,津年和初礼也知道,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站在这里吵,解决不了问题,也换不回冬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难看的儿子和儿媳,以及还在微微发抖,小声抽泣的孙女,最后重新落在夏夏脸上,语气放得更缓:“一路回来也累了,饭已经准备好了,不管有天大的事,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有力气想以后,好吗?”
沈梦的出现和话语,像一道缓冲,暂时浇灭了即将爆发的激烈冲突。
她的话语里没有偏袒,只有一种历经世事的通达和试图维持局面的努力。
夏夏死死盯着沈梦递过来的花,胸口起伏,最终,她没有接,但也没有再继续激烈地吼叫,只是偏过头,冷冷地丢下一句:“我不饿。”
说完这句,便径自越过众人,朝着屋内走去。
沈梦举着花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将花交给旁边的佣人,示意她插起来。
然后她走到黄初礼身边,摸了摸想想的头发,低声道:“带孩子先进去洗把脸,哄哄。”
黄初礼点点头,抱着还在小声啜泣的想想进了屋。
蒋津年看着夏夏消失在门内的背影,又看了看母亲,眉头紧锁。
沈梦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先进去,吃饭的时候,尽量少说话,顺着她点,现在她……唉。”
这顿饭,注定是蒋家老宅多年来最难以下咽的一餐。
长形的餐桌旁,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天。
沈梦坐在主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不时给想想夹菜,轻声哄着。
想想的眼睛还红肿着,小口小口扒着饭,不时偷偷看一眼坐在对面离蒋津年位置很近的夏夏,又迅速低下头,显然还有些害怕。
黄初礼坐在蒋津年另一边,神色平静,只是吃饭的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蒋津年更是几乎没怎么动筷子,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
夏夏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精致的菜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
“这汤……”她用勺子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面前那盅香气四溢的虫草花鸡汤,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味道不错,比我弟弟在寨子里,一年到头也喝不上几次的肉汤,香多了。”
沈梦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这清蒸鱼,火候真好,鱼肉这么嫩。”夏夏又夹了一筷子鱼,却没有送入口中,只是放在碟子里,用筷子拨弄着:“冬冬最喜欢吃鱼了,可惜,寨子边上的河里,鱼又小又少,他总也吃不够。”
她说到这里,又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蒋津年:“津年哥,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伤好点了,带他去溪边,费了好大劲才抓到两条小鱼,他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蒋津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筷子的手背青筋微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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