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贵客登门 (第2/2页)
一阵忙乱之后,魏徵被妥善地安置在殿内离太子主位最近、铺了厚软垫的席位上,背后还倚靠了一个隐囊。
魏叔玉跪坐在父亲身侧,时刻准备搀扶
。一名侍御医匆匆赶来,在屏风后候命。
李承乾回到主位坐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魏徵,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郑国公,您病体沉疴,正当静养,何以劳动病体亲至我这东宫?若有教诲,遣一书信,或令郎代传,孤必亲往聆听,何至于此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被重视的荣光。
魏征喘息稍定,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略显仓促布置的“咨政堂”,看了看左右陪坐的李百药、许敬宗等人,最后目光落回李承乾那激动的脸上。
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虚弱。
“老臣……残躯朽骨,本不当……扰殿下清听。然,近日闻殿下开设此堂,广纳言论,动静……颇大。老臣卧于病榻,心实难安,有些话……如骨鲠在喉,不得不……面陈殿下。”
李承乾立刻端正坐姿,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
“国公请讲!孤近日确实深感往日之非,故开此堂,欲效仿父皇,兼听则明,广纳良谏,以补孤之不足。国公天下楷模,有何训示,孤必谨记!”
魏徵微微阖眼,仿佛在积蓄力气,片刻后复又睁开,缓缓道:“殿下有悔过之心,求新知之意,此……诚为可贵。陛下若知,亦当欣慰。”
他先肯定了一句,但随即话锋便转。
“然,老臣窃以为,殿下此举……时机、方式,皆大有商榷之处,恐……非储君靖恭之道,反招……无妄之灾。”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魏徵似乎没注意到,或者说并不在意太子的神色变化,他沉浸在自己的忧虑与思考中。
“《左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储君之责,首要在于承续宗庙,稳定国本,而非……急于彰显自身,广揽声名。殿下乃国之副贰,当处无为之地,行不易之道。”
他咳嗽了几声,魏叔玉连忙轻轻为他抚背。
缓过气来,魏徵继续道:“昔日……汉武帝为太子时,深居简出,修习经术,亦不轻易结交外臣,干预政事,此乃明哲保身,亦是为子为臣之道。反观……秦之扶苏,性刚直而屡屡犯颜谏诤,远离咸阳,终为奸佞所乘,此虽忠贞,然于国于己,岂非憾事?”
李承乾听着,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汉武帝?
秦扶苏?
这似乎是在暗示自己应该像前者一样躲起来读书,而不是像后者一样出头?
魏徵观察着太子的反应,语气愈发恳切,也更直白了些。
“殿下近日所为,开放宫禁,设堂纳谏,言及西州徙民……此等事,动静颇大,易引人注目,亦易……引人侧目啊。”
他微微前倾身体。
“老臣并非意指殿下不应求知,不应纳谏。然,当此微妙之时,殿下更应……沉潜向学,修身养性,恪守孝道。咨政堂……虚名耳;纳谏言……易招是非。殿下何不……暂闭此堂,恢复东宫常制,深居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