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小妹决心,微光凝泪 (第1/2页)
暮色四合,沭阳城西的苏家坞笼罩在炊烟里。
这军户聚居的村落,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
几处残破的箭楼还立着,
诉说着祖上曾有的荣光。
可如今,大多苏姓子弟早已弃了刀弓,
转而侍弄起田垄。
村东头三间歪斜的瓦房,
便是苏小九这一支的祖产。
“死丫头!磨蹭什么?
水缸见底了,还不快去挑水!”
粗哑的妇人嗓音划破傍晚的宁静。
十岁的苏婉瘦小身子一颤,
慌忙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杂粮饼,
提起快有她高的木桶就往院外井台跑。
这是苏有德的婆娘王氏,
圆盘脸上嵌着双吊梢眼,
双手叉腰立在院中,
活脱脱个夜叉转世。
“没用的赔钱货,
吃白食的玩意儿!”
王氏朝着苏婉背影啐了一口,
转头对屋檐下抽旱烟的丈夫抱怨。
“整日里就知道偷懒,
养着她还不如养头猪!”
苏有德吧嗒着烟袋,
浑浊的眼睛瞥了眼侄女背影,没作声。
自打四哥夫妇早逝,
老爷子又撒手人寰,
这侄女就成了他心头一根刺。
卖又卖不得
——毕竟顶着苏家的姓,
养着又嫌费粮食。
井台边,苏婉咬着牙,用尽力气拉动井绳。
冰凉的水花溅在她单薄的衣衫上,
激起一阵寒颤。
小手早已磨出厚茧,
可提起满桶水时,身子还是晃了晃。
她想起哥哥被带走那日,
叔伯们笑得像捡了金元宝。
哥哥回头看她那一眼,满是决绝。
“哥,等我攒够钱,
一定赎你回来...”
小姑娘在心里默念,眼神坚定。
这些日子,她像个不知疲倦的骡子。
天不亮就起身,喂鸡扫地、洗衣做饭。
晌午过后,别人歇晌,
她就拎着柴刀竹篓往村后山上跑。
砍柴、挖野菜、割猪草...
凡是能换几个铜板的活计,她都抢着干。
村后那片老林子,阴森得很。
传说前朝在这里打过仗,埋过死人。
寻常孩子不敢独自进山,苏婉却不怕。
比起山里的鬼,她更怕叔伯婶娘的白眼。
这日她背着一捆柴火下山,
正遇上村里专做中人营生的苏老六。
“哟,婉儿又去打柴了?”
苏老六眯着眼打量她背上那捆柴。
“品相不错,叔给你两个铜板,如何?”
苏婉抿着嘴,伸出三根手指:
“六叔,这捆柴在镇上能卖五文呢。”
苏老六乐了:
“小丫头还挺精。成,三文就三文!”
接过那三枚还带着体温的铜钱,
苏婉小心地揣进怀里,
像揣着稀世珍宝。
她的“钱罐子”,
是哥哥小时候玩过的一个破陶罐,
藏在床底下最隐蔽的角落。
每得一文钱,她就轻轻放进去,
听着那清脆的响声,
好似离哥哥又近了一步。
这晚,苏有才醉醺醺地从镇上回来。
他是苏有德的胞兄,
在镇上赌坊做打手,一身痞气。
因着赌坊的差事,在族里颇有几分脸面。
“听说婉儿近来挺能干?”
苏有才斜睨着在灶台刷碗的侄女,
对弟弟笑道。
“到底是咱苏家的种,有把子力气。”
苏婉心里一紧,手上动作更快了。
苏有德哼了一声:
“能干顶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话不能这么说。”
苏有才凑近些,压低声音。
“我听说,张家那位少爷,对书童可是‘另眼相看’...”
兄弟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嘿嘿笑起来。
苏婉听不懂他们话中深意,
但直觉不是好话。
她匆匆刷完碗,借口喂猪溜出屋去。
猪圈旁,她摸出怀里的陶罐,就着月光数了数。
十七文了。
还差得远。
她听人说过,张家买她哥哥,
可是花了十两银子。
十两啊,就是一万个铜钱...
小姑娘望着天上那弯冷月,眼圈红了。
“哥,你在张家过得好吗?
他们...打你吗?”
她抱着陶罐,小声啜泣起来。
月光如水,洒在她单薄的肩膀上。
忽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苏婉慌忙擦干眼泪,把陶罐藏好。
来的是隔壁周大山的娘亲周婶子。
这妇人的丈夫是县衙里面的捕头,
性子爽利,在村里人缘极好。
“婉儿,又在这儿偷偷哭呢?”
周婶子提着一篮子青菜,塞到她手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