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阿阮死了 (第2/2页)
雨声哗哗,时间仿佛被拉长。
“你母亲……”他缓缓开口,“沈尚书已故的夫人,出身似乎并不显赫。”
“是。正因如此,才更显蹊跷,不是吗?”沈生澜顺着他的话说道,“一个出身不显的女子,为何会带有这等奇特的印记?又为何会引得韩大人也感兴趣,甚至不惜冒险向我透露阿阮的存在?王爷,您不觉得,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吗?”
她在引导南宫容璟的思路,将他的注意力从她的“违逆”本身,转移到印记所代表的谜团上。同时,也隐晦地点出韩清辞与此事的关联,增加她所言的可信度。
南宫容璟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每一层伪装,看到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阿阮告诉了你什么?那个印记,究竟代表什么?”他追问,不再纠结于她逃跑的过程,而是直指核心。
沈生澜心中稍定,知道自己的策略初步奏效。她摇了摇头,脸上适时露出困惑和一丝恐惧:“她……她是个哑巴,不能说话。只是给我看了她的印记,很激动,比划了一些手势,但我……看不太懂。然后外面就传来声音,她催促我快走……后来的事,王爷都知道了。”
她隐瞒了血玉的存在,将见面描述成一次仓促的、未完成的信息传递。
南宫容璟再次陷入沉默。他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
阿阮是哑巴,无法对证。
沈生澜的说辞听起来合理,但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哑婢,已经死了。”他忽然说道,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残忍的意味,“试图反抗,咬舌自尽。”
沈生澜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阿阮的死讯,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传来窒息般的闷痛。
又一个因她而死的人。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低声道:“是吗……那真可惜。”声音干涩。
“可惜?”南宫容璟冷哼一声,“一个来路不明、身怀异象的哑婢,死了便死了。倒是你,沈生澜,为了这点虚无缥缈的身世线索,就敢如此铤而走险,甚至不惜对王府的人下手……你让本王,如何再信你?”
话题,又绕了回来。信任,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深的沟壑。
沈生澜抬起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她的眼神显得更加幽深。
“妾身不敢求王爷再信。”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疲惫,“妾身只求王爷,看在安安的份上……给妾身一个机会,查明这印记的真相。妾身保证,此后绝不再擅自行动,一切……听凭王爷处置。”
她再次搬出了安安,这是她手中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
同时,她做出了“一切听凭处置”的承诺,这是极大的让步。
南宫容璟看着她。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脚踝红肿,站在肮脏的雨巷里,看起来狼狈又脆弱。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像黑暗中不肯熄灭的灰烬,带着一种顽强的、近乎偏执的生命力。
这个女人,像一团迷雾,他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陷入其中。
杀了她?易如反掌。
但杀了她,那个奇特的印记,韩清辞的异常,或许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线索,就可能真的石沉大海。
而且……安安会如何?
留下她?她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随时可能再次脱缰。
良久,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雨声中,南宫容璟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的脚,还能走吗?”
沈生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南宫容璟转过身,对身后的亲卫吩咐:“去找辆马车。”然后,他看向沈生澜,眼神复杂难辨。
“在你查明所谓的‘真相’之前,安安会继续由奶娘照顾。”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你,搬去西厢房的偏院。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踏出偏院半步,也不得接近安安的主屋。”
依旧是囚禁,但换了个地方,并且默许了她“查明真相”的理由。
沈生澜低下头:“谢王爷。”
很快,马车来了。
南宫容璟没有再看她,径直上了前面一辆。
沈生澜被两名亲卫“扶”上了后面一辆简陋的青布小车。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
沈生澜靠在冰冷的车壁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怀中的血玉已经不在了,藏在了那个破瓦罐下。
那枚紫玉耳坠也恢复了冰凉。
这一局,她险之又险地暂时过关,用部分真相和彻底的服软,换来了苟延残喘的机会,也保住了血玉的秘密。
但阿阮死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
而南宫容璟的疑心,只是被暂时转移,并未消除。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她必须尽快,在南宫容璟失去耐心、或者发现更多破绽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血玉……星陨石碎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它又能带来什么?
马车在雨夜中,驶向那座名为王府的、更精致的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