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公司周年庆项目的繁重准备 (第2/2页)
这是关照,但也是压力。意味着苏晴对她的期望更高了,意味着她必须交出像样的成果。
“谢谢苏姐,我一定尽力。”
“嗯。去吧。”苏晴重新看向电脑,示意谈话结束。
张艳红回到工位,深吸一口气。苏晴给了她一些喘息空间,但压力更大了。因为她必须用这些“节省”出来的时间,产出足够的成果。
她重新打开印尼市场的文件,强迫自己专注。但大脑还在想着庆典的事,想着供应商名单,想着伴手礼样品,想着那些还没回复的统计邮件。
三重压力,像三股不同方向的力,拉扯着她。她感到精神分裂,注意力无法集中。
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微信:
“红,你爸这个月的药快吃完了,医院说那个进口药效果好,但贵,一个疗程要三千多。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你看看能不能……”
文字在这里断了,但意思很清楚。
张艳红盯着手机屏幕,很久很久,没有回复。胃部的疼痛加剧了,像有只手在里面拧。三千多,一个疗程。父亲需要长期吃,每个月都要。
而她账户里,只剩下五百多块钱。上周的工资还没发,要等到周五。就算发了,扣除房租、生活费,能剩下的也有限。
三千多,像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窗外的雨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办公室里,同事们在专注工作,没有人知道角落里这个女孩,正面对怎样沉重的现实。
她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深呼吸。几秒钟后,重新睁开,眼神恢复了平静——或者说,一种麻木的、机械的专注。
她必须工作。必须赚钱。必须活下去。
没有时间崩溃,没有时间自怜。只有向前走,一步,一步,哪怕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开始阅读那份印尼市场报告。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记录要点。大脑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暂时屏蔽那些现实的烦恼。
上午十一点,她终于完成了一份报告的摘要。进展缓慢,但至少在前进了。
四、庆典筹备的细节战场
下午一点,张艳红没有去吃饭。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那个冷馒头,就着温水,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大脑在思考下午的工作安排。
一点半,她开始处理庆典筹备的具体事务。
首先是供应商联系。苏晴发来的名单有三家餐饮公司,都是和集团有过合作的外协单位。她需要联系他们,告知庆典需求(两千人份的自助餐,三天,午餐和晚餐),要求提供方案和报价。
她先给第一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声音甜美的女生,听说她是丽梅集团的,态度立刻热情起来。
“张小姐您好,我们很愿意为贵司庆典服务。请问具体有什么要求?预算大概多少?有没有特别的菜品偏好?”
一连串问题,张艳红有些招架不住。她拿出笔记本,照着苏晴给的要点念:“自助餐形式,中西结合,考虑到不同人群口味。预算……苏总监说控制在人均一百五以内。菜品要丰盛,但不要过于奢华,体现公司文化……”
“人均一百五,两千人,三天……”对方快速计算,“这个预算有点紧张,但我们可以想办法。这样,我们先做个初步方案,明天发您看看?”
“好的,谢谢。”
“不客气,期待合作。”
挂了电话,张艳红舒了口气。还好,第一家的沟通还算顺利。
第二家、第三家,情况类似。听说丽梅集团的大单,都表现出强烈兴趣,承诺尽快提供方案。
处理完供应商联系,已经下午两点半。她下楼去仓库拿伴手礼样品。
仓库在负一层,很大,堆满了各种物资。管理员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到她,慢悠悠地问:“拿什么?”
“周年庆的伴手礼样品,苏晴总监让我来取几份。”
“哦,那个啊。”大叔转身,在货架上翻找,拿出一个纸箱,“就这个,定制保温杯,印了公司logo。还有这个,定制的笔记本和笔套装。还有这个,丝绸围巾,给女嘉宾的。”
张艳红接过样品,仔细看。保温杯做工精致,logo清晰;笔记本是真皮封面,质感很好;围巾是柔软的丝绸,印着公司二十五周年的纪念图案。都很用心,看得出公司在这上面是舍得投入的。
“质量不错。”她对大叔说。
“那当然,定制的,不便宜。”大叔嘟囔道,“就这几样东西,采购花了小一百万。”
张艳红心里一惊。小一百万,就为了伴手礼?这是她无法想象的数字。在北方县城,一百万可以买一套不错的房子,可以让一家人生活很多年。而在这里,只是两千份伴手礼的预算。
阶层的差异,在这一刻以如此具体的方式,展现在她面前。
她抱着样品回到三十六层,开始研究分装和标注的问题。伴手礼要分男女款(男士是保温杯+笔记本,女士是围巾+笔记本),还要标注嘉宾姓名。这意味着她需要提前拿到嘉宾名单,然后一份一份地分装,贴标签。
两千份,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做,几乎不可能。她需要帮手,需要流程,需要场地。
她打开一个新的文档,开始写伴手礼分装方案。需要多少人,需要多少时间,需要什么场地,需要什么工具(包装袋、标签纸、打印机、工作台),可能遇到的问题(标签贴错、数量不对、包装损坏),解决方案……
她写得很详细,这是从上次会议筹备清单中学到的方法——把事情拆解,一项一项地计划,预估风险,准备预案。
下午四点,她完成了伴手礼分装方案的初稿。同时,庆典参与人数的统计邮件,开始陆续收到回复。市场部说预估一百二十人,研发部说八十人,生产部说两百人,财务部说三十人……数字不断跳进来,她一一记录在Excel表格里。
看着那些不断增加的数字,她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混杂着焦虑和成就感的感觉。焦虑是因为,这么多人,这么多细节,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影响整个活动。成就感是因为,她在处理,在推进,在把一团乱麻慢慢理清。
这就是工作。琐碎,繁杂,但真实。
下午五点,苏晴的内线电话又响了。
“张艳红,供应商方案什么时候能来?”
“说最晚明天,苏姐。”
“好。拿到后快速比较,列个对比表,把优缺点、价格、推荐意见写清楚。周五小组会上我要用。”
“明白。”
“另外,伴手礼方案写得怎么样了?”
“初稿好了,我马上发您。”
“嗯。数据任务呢?今天进展如何?”
“完成了一份报告的摘要,在继续。”
“行。注意劳逸结合,别熬得太晚。”
“好的,苏姐。”
挂断电话,张艳红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一天下来,她像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在三重任务之间切换,大脑几乎没有停歇。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露出灰白的底色。夕阳的光从云层缝隙中透出,在湿漉漉的城市上空投下几道金色的光柱。办公室里的同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周五傍晚的轻松氛围,在空气中弥漫。
但她不能下班。她还有数据要看,有方案要完善,有邮件要回。
她看了一眼手机,母亲那条微信还没回。她犹豫了很久,最终打了一行字:
“妈,我这边也紧,周五发工资,我看看能凑多少。您让爸按时吃药,别断。”
点击发送。然后,她关掉手机,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窗外的金色光柱缓缓移动,最终消失在地平线下。天色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
办公室里的人渐渐走光,只剩下零星几个加班的同事。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她这片区域还亮着。
她打开台灯,温暖的光笼罩着她和她的电脑。她重新打开印尼市场的文件,开始阅读下一份报告。
夜晚,开始了。
而她的工作,还远未结束。
胃部的疼痛持续着,但她已经习惯了。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水,然后继续敲击键盘。
屏幕上的数据,那些关于市场规模、增长率、竞争格局的数字,在灯光下显得清晰而冰冷。但她在努力理解,在试图从那些冰冷的数字中,看出某种规律,某种趋势。
这是她的工作。这是她的生活。沉重,艰难,看不到尽头。
但至少,她还在向前走。
至少,今晚,她还能坐在这里,有一份工作,有一盏灯,有一台电脑,有一个可以努力的机会。
窗外,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璀璨。无数人在这片璀璨中奔忙,生活,挣扎,梦想。
而她,是其中一个。
渺小,卑微,但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