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教授的真意 (第1/2页)
手术刀尖的血珠缓缓凝聚,滴落在地面,在白色环氧树脂地板上绽开一朵细小的红花。
陈教授看着那滴血,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刚意识到自己手里拿着刀。他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秦云身上:“她的情况稳定了。脑出血止住了,但额叶部分有永久性损伤的可能性。”
秦云的视线从刀尖移到陈教授脸上:“你刚动过手术?”
“临时开颅减压。”陈教授用没拿刀的那只手推了推眼镜,这个平常的动作此刻显得格外诡异,“赵医生不在,只能我来做。还好,手艺还没生疏。”
他将手术刀小心地放在旁边的推车上,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动作一丝不苟,像个刚结束工作的外科医生,而不是站在昏暗走廊里堵人的阴谋家。
“林川在哪里?”秦云问,拐杖握得更紧。
“在B4层,和他父亲在一起。”陈教授叠好手帕,放回口袋,“或者说,和他父亲残留的意识在一起。很讽刺,不是吗?我们毕生研究意识保存,最后却被自己创造的幽灵缠住。”
他向前走了一步。秦云下意识后退,但身后是紧闭的电梯门。
“别紧张,我不伤害你。”陈教授停下脚步,“事实上,我需要你的帮助,秦云。沈静选择了你,林振华选择了林川,陈婷选择了权力和暴力。而我……我只是想纠正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1995年的错误。”陈教授的声音低下去,“那年,我们以为克隆技术是解决神经接口排斥反应的关键。如果每个接受接口植入的人,都能使用自己基因的克隆体作为‘载体’,那么理论上可以实现零排斥。”
他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们培育了十二个克隆胚胎,用早期志愿者的基因。其中一个,用的是我的细胞。但伦理委员会发现了,项目被强制暂停。所有胚胎应该被销毁。”
“但没有全部销毁。”秦云想起那个仿生人,“你的克隆体被保留了。”
“不是克隆体。”陈教授睁开眼睛,眼神复杂,“是克隆人。陈婷偷走了那个胚胎,秘密培育。她给他植入强化神经接口,把他训练成武器。那个仿生人……它其实是我的儿子,某种意义上。”
秦云感到一阵寒意:“你知道这件事?”
“直到今天才确认。”陈教授苦笑,“看到监控录像里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时,我就明白了。陈婷一直恨我,因为我当年反对将项目军事化。这是她的报复——用我的‘儿子’来摧毁我的毕生心血。”
走廊尽头的安全门突然发出撞击声,一下,两下,像是有人在外面用力捶打。
陈教授看了一眼,但没动。“那是B4层上来的应急通道。林振华和沈静的意识体在战斗,干扰了安防系统。我们有大概五分钟时间,在他们突破之前。”
他走向秦云,这次秦云没有后退。
“芯片在你那里,对吧?”陈教授问,“林川给你的真正备份。”
秦云点头。
“我需要它。”陈教授伸出手,掌心向上,“不是为了复活沈静,也不是为了创造什么新意识。是为了解锁沈静留在数据里的最后协议——一个自毁程序。”
秦云愣住了。
“沈静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研究有多危险。”陈教授的手没有收回,“在意识上传技术完善的最后阶段,她埋设了一个自毁协议。如果技术被用于非人道目的,或者落入错误的人手中,协议将被激活,所有相关数据会被永久删除,所有活跃的神经接口会收到安全关闭指令。”
“那融合者——”
“会得到解脱。”陈教授轻声说,“接口关闭后,他们可能会恢复部分自我意识,也可能……会直接死亡。取决于被控制的程度。但无论如何,都比现在这种活死人状态好。”
安全门的撞击声更大了,门框边缘开始变形。
秦云盯着陈教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悔恨。
“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不确定协议是否真的存在。”陈教授坦白,“沈静只留下模糊的暗示。我需要完整数据来验证。而且……自毁协议一旦启动,也会清除所有早期志愿者的意识档案。包括沈静自己的,包括林振华的。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坟墓。”
他顿了顿:“还有沈雨。她的接口会关闭,但以她现在的脑损伤程度,关闭接口可能会导致脑死亡。这是一个选择,秦云。用沈雨的生命,换取成千上万融合者的解脱。”
秦云的呼吸几乎停止。
“手术刀上的血是我的。”陈教授突然说,抬起左手,掌心有一道新鲜的切口,“我需要自己的神经信号样本,来验证一件事。陈婷能用我的克隆体通过生物识别,意味着我们的神经信号特征高度相似。如果我用我的信号去触发自毁协议……”
“你可以骗过系统,让它以为是你本人启动的。”秦云明白了,“那样就不需要沈雨作为密钥。”
陈教授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我需要完整数据来构建信号模型。芯片,秦云。现在。”
又是一次猛烈的撞击。安全门的铰链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秦云的手伸进口袋,触碰到存储芯片。金属外壳冰凉。
“如果我给你,你真的会启动自毁协议吗?”
“我会。”陈教授的回答毫不犹豫,“这不是我想要的科学。这不是沈国栋当年想要帮助伤残军人的初衷。我们走得太远了,必须有人把它拉回来。”
秦云取出芯片,放在陈教授掌心。
几乎同时,安全门被撞开了。
林川——或者说,被林振华意识控制的林川——站在门口。他的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弯曲,显然是骨折了,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纯黑的眼睛盯着陈教授手中的芯片。
“清源,把它给我。”林振华的声音从林川喉咙里发出,混合着父子两人的音色,诡异至极。
陈教授握紧芯片,挡在秦云身前:“振华,够了。1995年我们就该停止。”
“停止?”林振华发出低沉的笑声,“科学从来不停止。人类进化从来不停止。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说的吗?‘为了更大的善,有时需要承受必要的代价’。”
“那是错的。”
“那现在就是对的了?”林振华向前走,骨折的左臂在身侧晃动,“因为你老了?因为你怕了?因为沈静死了,你才突然有了良心?”
陈教授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后退,将秦云护在身后。
走廊另一端的门也开了。赵明玥——沈静的意识控制着她——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她的额头上有一道伤口,血顺着脸颊流下。
“林振华,”沈静的声音很虚弱,“我们都有罪。但孩子们是无辜的。”
“无辜?”林振华转头看她,“林川从小就接受训练,沈雨从小就被植入接口。他们从来就不是无辜的,沈静。他们是我们实验的一部分,从出生开始就是。”
秦云看着这场诡异的对峙:三个老人的意识,占据着两个年轻的身体,争论着二十年前的罪与罚。而他和林川、沈雨、赵明玥,都成了承载这些意识的容器。
“芯片里有自毁协议。”陈教授突然大声说,“沈静留下的。一旦启动,所有接口关闭,所有数据销毁。这就是结局。”
林振华停住了。
沈静也愣住了:“你确定?”
“我确定。”陈教授举起芯片,“只需要一个神经信号触发。用我的信号,不需要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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