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最后的疯狂 (第2/2页)
江山笑缓缓、凝练无比地划出一个奇异而完美的起手式——剑尖斜指天际,手腕微沉,小臂与大臂形成一个微妙的角度,所有的肌肉纤维都在这刹那绷紧到极致,体内那股磅礴、精纯、凝练如冰河的恐怖真气以一种超越想象的方式被瞬间抽空、注入那细窄的剑身!
下一瞬,剑动了!
不再有任何残影,不再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花巧的前奏变化。
“相思难挽一剑斩!——”
一道光!
无法形容那是什么颜色的光!它仿佛融合了月华的纯净、星辰的璀璨、极地的严寒,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悸动的极致锋锐!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剑芒挟裹着无尽的剑气!
它不再是剑的形状,而是一道被拉长至极限、凝聚到仿佛要刺破天地的线!一条凭空撕裂了空间的银色裂缝!
这道光出现的刹那,时间不是变慢,更仿佛彻底停滞!充斥整个庭院、仍在奔涌咆哮的千百道血色樱花刀气,如同被投入定影液的画片,被这无与伦比的光芒瞬间贯穿、锁定、彻底压制!它们凝固在那里,连呼啸的声音都被吞噬!
这道光的目标只有一个——小泉保仁,和他手中那柄仍在疯狂震颤、试图绽放最后毁灭的幽暗弯刀!
快!无可言喻却快到超越极致的速度!那一剑,超越了时光,超越了思维,超越了生与死的界限!
没有声音。仿佛连空间本身在被切开时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静!无法想象的极静!静到能听见心跳停止的声音!
那道凝练到极致的线,如同苍穹落下的煌煌雷霆,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的一切空间阻隔。
它的轨迹简洁到无法再简,就是一条完美的直线,指向的,是弯刀刀身靠近刀镡、最厚实也最关键的脊背正中!
江山笑的剑尖点在那幽暗刀脊的同一个点上,时间在这一点上凝固。
咔嚓!!!
一声无法形容的、清脆的深入骨髓的断裂声,如同玉山倾颓,金铁哀鸣,又如昆山玉碎凤凰叫,陡然炸裂在这片死寂得令人窒息的天地里!
声音之响,之脆,瞬间刺透了所有凝固的空气,在庭院、竹林间反复回荡!
幽暗的刀身,那柄伴随小泉保仁纵横多年、饮血无数的武士弯刀,在苏凌那凝聚了一切的剑尖点中的地方——如同遭受亿万次精准打击的琉璃——轰然断开!
断口光滑如镜,折射着凄冷的月华!
那股凝聚在小泉保仁体内、正疯狂催动“血樱吹雪”的狂暴力量,在刀断的瞬间失去了唯一的宣泄出口,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他紧握刀柄的双臂经脉中轰然反噬爆炸!
“噗——!”一声闷响,小泉保仁双臂衣袖如同蝴蝶般片片炸裂,双臂肌肉扭曲鼓胀如虬龙,又瞬间无力地垂落,再也握持不住。他脸上的决绝与疯狂瞬间定格,被无边的恐惧、茫然和一种力量被彻底剥夺后的绝对虚无取代。
断裂的刀锋带着惯性飞出数丈远,插在不远处的青石板上,断口的寒光照亮了上面细密的血丝。
那道斩断一切的线,在完成了它唯一的使命后,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庭院内被强行凝滞的一切恢复了流动。
呼——!
气流重新开始涌动,被定格的漫天血色刀气无声无息地彻底消散、湮灭,如同从未出现。
月光依旧皎洁,清冷地洒满庭院。
青石板路上,碎石狼藉,断竹横斜。
苏凌不知何时已在小泉保仁身后三丈之地,背对着他。身影在月光下拉出一道修长寂寥的剪影。
他右手平伸在体侧,江山笑斜指地面。剑尖之上,一缕细微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剑气缓缓隐没回冰冷的剑身之中。
没有沾染任何鲜血,甚至没有沾染一丝尘埃。剑身上流淌的月华如同未曾发生过任何波澜。
风吹叶落,沙沙声再次响起。
唯一能证明刚才那惊世一击的,唯有小泉保仁身前地上——
那断成完美两截、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微光的不成形状的武士弯刀。
还有他双臂无力垂下、经脉被震得断裂七七八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躯壳,以及脸上那张永不瞑目的、凝固了震骇、茫然与死灰的脸庞。
月夜庭院,杀局消散。
唯余一剑,寒光照人。
“小泉保仁,你败了!......”苏凌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却如九天寒铁,砸碎了凝固的月夜。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的本该生机断绝、经脉寸断如死尸的小泉,眼瞳中爆开两点癫狂的血焰!
残躯撕裂空气扑出,带着骨骼断裂的摩擦声,他竟用牙齿咬住冰冷的断刀,刹那间直掠而起,狠狠朝陈扬脖颈勒去!
“陈扬,小心!——”苏凌话虽出口,却已然不及,陈扬猝不及防之下,已然被小泉口中的断刃死死地抵在了哽嗓之上。
月光下,苏凌的剑尖第一次僵硬悬停。
地上那具被彻底判定为“废人”的躯壳,那双被死灰笼罩的眼瞳深处,猛然爆裂出两点超越人类极限、浸透着地狱底端最纯粹疯狂与求生欲的——猩红血焰!那不是恢复,是垂死野兽以燃烧魂魄为代价换取的最后一次反扑!
“呃啊——!”
一声从胸腔深处、带着喉骨强行挤动发出、混合着无尽痛苦与狂暴的嚎叫撕裂夜空!那具本该像抽掉了所有骨头般瘫软破碎的身体,陡然绷紧,像一张拉到极限又猛然崩断的朽弓!
嗤啦——!
刺耳的皮肉割裂声在这死寂的庭院中响起,格外惊心动魄!
冰冷的断刀紧贴着陈扬颈部的血管要害,嵌入皮肉半分!鲜血立刻汹涌而下,瞬间染红了冰冷的刀身,更顺着刀尖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开一小朵一小朵触目惊心的红梅!
与此同时,苏凌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小泉的方向激射而去。
他的剑尖,那柄足以斩断一切的江山笑,距离小泉保仁那还在微微颤动的后颈凸骨——仅有三寸之遥——硬生生地停住了!
空气被压缩的尖啸戛然而止!
剑锋所透出的凝练寒意甚至在月光下凝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细小冰晶。
停住!
不是苏凌心念动摇,而是那点剑锋所指的尽头,是陈扬颈侧那道随着小泉每一次嘶哑喘息而微微加深的血痕!是滚烫的热血正汩汩涌出,染透衣襟的残酷景象!是陈扬因剧痛与窒息猛然睁开、充满惊怒与茫然的双眼!
苏凌稳稳落地,距离那团裹挟着自己兄弟的扭曲残躯,仅有五步之距。
江山笑斜指地面,剑尖纹丝不动,寒气凛冽更胜之前,握剑的手稳若磐石。但他的胸腔却在无声地震颤,如同压抑着随时能焚毁天地的火山。那双淡漠的眸子深处,冰封千里的冷湖轰然炸裂,翻滚着无法想象的怒涛与凝重!
“呃…苏…凌……”小泉保仁的头颅以一种极度扭曲的角度强撑着向上扭动,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他的牙齿依旧死死咬着那半截冰冷的断刀刀背,勒进陈扬的血肉,滚烫的鲜血混合着涎水,不断从齿缝和嘴角溢出,滴落在陈扬的肩膀和衣领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他喉咙里滚出破风箱拉过砂砾般的嘶哑怪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泡地咕哝。
“你的剑......能斩断我的刀......能断我的筋骨......”他死死盯着苏凌,瞳孔里是燃烧殆尽却依旧狂炽的鬼火,“它斩不断......我想活下去的路!苏凌,你......敢吗?!”最后三个字,他用尽全力从血沫里嘶吼出来,同时齿关猛地加力!嵌入陈扬颈肉的断刀瞬间切割更深!一道刺目的血线爆开!
“啊——”陈扬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却依旧咬紧牙关,低吼道:“公子,不要管我,杀了他!......”
“你住口!......再敢多话,我先废了你,大不了一起死,哈哈哈......”小泉保仁狂笑不止道。
苏凌的声音,压得如深海寒铁,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棱角的冰珠,砸在死寂的庭院里。
“放开他。我让你离开......”
短短六个字,却重如山岳,沉若铅云。
小泉保仁那只没有被断骨彻底妨碍、尚能死死揪住陈扬后衣领的手,青筋如同扭动的蚯蚓般鼓起。他扭曲的脸上没有释然,只有更加深沉的狐疑和如同负伤毒蛇的阴狠:“放开?......哈哈哈......你当我三岁孩童?!”
他猛地咳嗽,喷出一口黑血,“先收起你那把剑......不.....远远扔开!扔到院子那头去!”他死死盯着苏凌的右手,眼神里充满了对那柄细剑最深的恐惧。
小泉保仁疯狂的眼神之中满是噬血,疯狂地叫嚣道:“苏凌,你可以这样做,你也可以不这样做......我只给你三息考虑时间!”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