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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听雨阁闻道窥源

  第四章 听雨阁闻道窥源 (第1/2页)
  
  杨恬背靠冰冷石墙,胸口那块石头散发的暖意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微弱却持续不断地渗入肌肤,最终汇入丹田那片亘古死寂的虚空。
  
  嗡……
  
  一声唯有灵魂能感知的轻颤在丹田深处漾开。
  
  不再是昨夜引气反噬时焚身裂魂的剧痛,亦非白日铁爪猿利爪下那蛮横灼烫的洪流。这一点暖流温驯得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盘旋于虚无之中,带来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气感”。像无边冻土里挣扎萌发的第一粒草籽,像沉沉永夜里摇曳不熄的第一点烛火。
  
  成了!真的成了!
  
  狂喜如电流瞬间窜遍四肢百骸,几乎冲垮了他强行维持的入定姿态。
  
  他死死咬住下唇,压下喉头几乎要溢出的哽咽,将所有心神凝聚于丹田,引导着那丝微弱暖流笨拙地盘旋、凝聚。每一次微小的循环,都似在贫瘠的荒漠掘开一道细小的泉眼,渗出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水汽。
  
  怀中的石头又轻轻一震。这一次,一缕更细微、更难以察觉的灰色气息,如同烟雾般悄然混入那温热的暖流,无声无息地融进了丹田的微末气旋之中。杨恬全副心神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气感里,对这缕异样气息恍若未觉。
  
  夜更深了。石屋内李壮和孙猴的鼾声此起彼伏,如同两架破旧的风箱。墙角蜷缩的少年,背脊在黑暗中挺得笔直,破烂单衣下后背的爪痕依旧狰狞,苍白的面孔因失血和疲惫毫无生气。然而,在那紧闭的眼睑之下,一点微弱却不肯熄灭的火焰,已在深渊里悄然点燃。
  
  ……
  
  “呜——呜——呜——!”
  
  催命般的竹哨声如同冰冷的铁锥,再次狠狠扎入落霞坳的死寂凌晨。
  
  杨恬猛地睁开双眼,丹田深处那点微弱的气感在惊扰下瞬间溃散,如同受惊的萤火虫隐入黑暗。
  
  他心头一空,巨大的失落感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昨夜那真实的温热感,此刻竟飘渺得如同梦境。
  
  “妈的,吵死了!”李壮含糊的咒骂伴随着床板的**响起。孙猴则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猛地蹿起,一眼就瞥见墙角的杨恬,眼中立刻闪过恶毒的精光。
  
  “哟!根骨劣等的‘大天才’,打坐一夜,修成神仙了?”孙猴尖酸刻薄的声音在狭窄石屋里回荡,他几步跳到杨恬面前,叉着腰,居高临下,“还不滚去打水!老子的衣服都堆成山了!想熏死我们?”
  
  杨恬沉默着,撑着冰冷潮湿的地面想要站起。后背的伤口被牵动,尖锐的疼痛让他动作一滞,闷哼出声。
  
  “装什么死狗!”孙猴抬脚就踹在杨恬那条被铁线头咬伤的小腿上,力道凶狠,“昨天喂畜生没喂饱,今天还想偷懒?赶紧的!” 脚踝处本已麻木的伤口被这一踹,钻心的疼痛再次炸开,杨恬身体一晃,差点栽倒。
  
  他死死咬住牙关,咽下喉咙里的腥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低着头,避开孙猴那令人作呕的嘴脸,艰难地挪到墙角,提起那个边缘布满毛刺、昨夜被他失手撞裂了一道缝隙的破木桶。
  
  冰冷的井水打上来,沉重异常。每走一步,后背的爪痕和脚踝的伤口都在无声地抗议。当他提着半桶水踉跄回屋时,孙猴已经大喇喇地坐在他的硬板床上,手里捏着两块硬邦邦的杂粮窝头——那是杨恬昨日省下藏起来的最后口粮。
  
  “啧,还藏食?穷鬼就是穷鬼!”孙猴得意地晃着窝头,当着杨恬的面,狠狠咬了一大口,故意嚼得吧唧作响,“看在你‘辛苦’打水的份上,这两块‘宝贝’嘛……”他眼珠一转,带着恶意的笑,手一扬,两块窝头划出弧线,“噗通”、“噗通”两声,精准地落进了杨恬刚提回来的那半桶浑浊井水里!
  
  水花溅起,沾湿了杨恬本就破烂的裤脚。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孙猴夸张地叫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反正你这种废物,喝点脏水也死不了!正好省下窝头,喂狗都比喂你强!”他跳下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扬长而去。
  
  木桶里,两块窝头在浑浊的水中缓缓下沉,如同两颗冰冷的心坠入深渊。
  
  杨恬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水中沉浮的窝头。一股冰冷的火焰从丹田深处猛地窜起,瞬间烧红了双眼,烧尽了昨夜残留的那一丝微弱暖意!杀了他!撕碎他!这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几乎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用力而惨白。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后背的伤口崩裂开来,温热的液体再次渗出,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然而,王执事那张橘子皮般刻薄的脸、屠夫那缠绕血煞的鞭影、铁爪猿那撕裂金石的利爪……冰冷的现实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下!不能!不能动手!在这里,反抗只会带来更彻底的毁灭!
  
  他猛地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几乎焚毁一切的暴戾死死压回灵魂最黑暗的角落。再次睁眼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麻木。他默默地弯下腰,将手伸进冰冷的脏水里,捞出那两块湿漉漉、沉甸甸的窝头。泥水和窝头的碎屑顺着指缝流淌。
  
  他走到屋外冰冷的石阶上坐下,背对着屋内李壮和孙猴投来的鄙夷目光,一口一口,如同啃噬着冰冷的石头,将那沾满泥污的窝头塞进嘴里。粗糙的颗粒混着泥沙,刮擦着喉咙,带来一阵阵干呕的冲动,却被他强行咽下。
  
  活下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下去。
  
  ……
  
  百草园的药香依旧浓郁,但今日的空气里却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杂役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脸上带着平日少有的敬畏与向往。
  
  “听说了吗?今日巳时,听雨阁有内门长老开坛讲道!”
  
  “真的假的?讲什么?”
  
  “据说是最基础的‘太上感应’引气法门!面向所有新入门弟子,我们这些杂役……只要溜得过去,也能在远处听听墙根!”
  
  “我的天!那可是内门长老!仙家手段!要是能听上一耳朵,说不定……”
  
  “嘘!小声点!让王扒皮听见,扒了你的皮!”
  
  杨恬正佝偻着腰,在闷热的花田里清理着一种名为“七星伴月草”周围的伴生藤蔓,手指被草叶边缘的细刺划开一道道细小的血口。那些刻意压低却依旧兴奋的议论声,如同带着魔力的钩子,狠狠钩住了他的心!
  
  太上感应!引气法门!
  
  这几个字眼,如同黑暗中的惊雷,瞬间劈开了他心中的麻木!昨夜丹田那丝微弱气感带来的狂喜与此刻的绝望交织碰撞!他猛地抬起头,汗水混着泥污从额角滑落,眼中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炽热光芒!
  
  机会!这可能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必须去!无论如何,必须去!
  
  然而,王执事那张阴鸷的脸如同悬顶的利剑。他负责的这片七星伴月草田,藤蔓才清理了不到三分之一。
  
  “杨恬!”尖利刻薄的声音如同淬毒的针,从田埂高处传来。王执事不知何时踱到了附近,浑浊的眼睛如同毒蛇般盯着他和他身后缓慢的进度,“磨蹭什么?日头都上三竿了!这片草田日落前清不干净,老子扒了你的皮点天灯!”他手中的短鞭虚虚一抽,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杨恬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嘿嘿,王师叔您放心!”孙猴不知从哪块田里冒出来,凑到王执事身边,脸上堆满谄媚的笑,“这废物手脚慢得像蜗牛爬!我看他就是存心偷懒!不如这样,您老去谷口凉棚歇着喝口茶,我替您盯着他!保证让他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他一边说,一边斜眼瞥向杨恬,眼中闪烁着恶毒的算计。
  
  王执事冷哼一声,算是默许,背着手,慢悠悠地朝谷口方向踱去。
  
  孙猴脸上的谄媚瞬间化为狰狞。他几步跳到杨恬面前,叉着腰,趾高气扬:“废物!听见没?王师叔让我‘照顾’你!从现在起,给老子像驴一样干活!不许停!不许抬头!敢偷看一眼听雨阁的方向,老子打断你的腿!”他抬起沾满泥巴的破鞋,狠狠一脚踹在杨恬腿弯!
  
  杨恬猝不及防,膝盖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泥泞的田埂上!膝盖骨磕在尖锐的石子上,剧痛钻心!泥水瞬间浸透了他本就单薄的裤腿!
  
  屈辱如同滚烫的岩浆,瞬间冲上头顶!杨恬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孙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昨夜丹田那点微弱气感似乎受到刺激,竟隐隐躁动起来!一股冰冷的、带着毁灭意味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
  
  孙猴被他这择人而噬的眼神和那突如其来的冰冷气息骇得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尖叫道:“看什么看!想造F啊?!还不快干活!”他色厉内荏地挥舞着手臂。
  
  杨恬死死盯着孙猴,胸膛剧烈起伏,指甲深深抠进泥地里。时间仿佛凝固,每一息都无比漫长。远处,通往听雨阁方向的山路上,已有三三两两穿着崭新外门弟子服饰的身影出现,步履轻快,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期待。
  
  听雨阁!
  
  这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杨恬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孙猴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双手撑住泥泞的地面,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膝盖处的剧痛让他身体微微摇晃。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掉落在泥水里的短锄,转过身,背对着孙猴,面向那片茂密的伴生藤蔓。然后,他举起了锄头。
  
  一下。
  
  两下。
  
  三下……
  
  动作机械,沉默得如同石像。只有锄头刨入泥土的沉闷声响,以及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被死死压抑的喘息声。
  
  孙猴看着杨恬沉默而固执的背影,心头那股莫名的寒意仍未散去,却又涌起一股被无视的恼羞成怒。他不敢再上前踢打,只在一旁跳着脚咒骂:“废物!蠢驴!根骨劣等的渣滓!活该一辈子烂在这泥巴地里!还想听道?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就在这儿盯着你,盯到死!……”
  
  恶毒的咒骂如同跗骨之蛆,不断钻进杨恬的耳朵。他却恍若未闻,只是疯狂地挥动着锄头。手臂早已酸痛麻木,后背的伤口在汗水的浸泡下火辣辣地疼,膝盖的剧痛随着每一次弯腰而加剧。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在他满是泥污的脸上冲刷出道道沟壑。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快!再快一点!清理完这片该死的藤蔓!赶在讲道结束前!哪怕只听一个字的法诀!
  
  时间在孙猴的咒骂和杨恬疯狂的劳作中飞速流逝。日头越爬越高,毒辣地炙烤着山谷。
  
  当最后一片缠绕着七星伴月草的藤蔓被连根刨起,胡乱甩到田埂边时,杨恬几乎虚脱。他拄着锄头,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抬头看天,日头已经偏西!
  
  听雨阁的讲道,恐怕早已过半!
  
  “哼!算你这废物还有点力气!”孙猴抱着胳膊,在一旁阴阳怪气,“可惜啊,黄花菜都凉了!听雨阁那边,怕是都散场喽!”
  
  杨恬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如同风吟般悠远飘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顺着山谷的风,送入了杨恬的耳中!
  
  “……天……地……有……灵……万……气……交……感……”
  
  “……意……守……丹……田……神……思……澄……澈……”
  
  “……引……气……入……体……如……丝……如……缕……”
  
  虽然微弱,虽然断续,但那每一个字,都如同九天之上的仙音!是引气法诀!听雨阁的讲道还未结束!
  
  杨恬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猛地丢开锄头,不顾膝盖的剧痛,不顾后背伤口撕裂的灼烧感,更不顾旁边孙猴错愕的目光,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喂!废物!你干什么!站住!”孙猴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跳脚大骂,“你敢跑!老子告诉王扒皮扒了你的皮!”
  
  杨恬充耳不闻!他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轰鸣:去听雨阁!去听那引气的法诀!哪怕只听到最后一句!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榨干身体里每一丝残存的力气,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摔倒,爬起,再跑!泥泞的山路在他身后延伸,膝盖和后背的伤口渗出新的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
  
  听雨阁,并非一座楼阁,而是一座依山而建、半悬于峭壁之上的巨大平台。平台由青玉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流云飞瀑。平台边缘,一道巨大的瀑布如同九天银河垂落,轰鸣着砸入下方深不见底的寒潭,激起漫天水雾,在日光下折射出七彩霓虹。水声隆隆,却奇异地被某种力量约束,在平台中心区域反而显得空灵悠远,如同细雨敲打芭蕉,故名“听雨”。
  
  此刻,平台之上,云气缭绕。数百名身着各色服饰的新入门弟子盘膝而坐,按内门、外门分列,一个个屏息凝神,姿态恭敬。他们前方,一方天然形成的青玉高台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月白道袍的老者。
  
  老者面容清癯,须发如雪,一双眸子温润平和,开阖间却似有星河流转。他便是今日讲道的内门长老——清虚真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瀑布的轰鸣,如同温润的玉石相击,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故《感应篇》有云:心念至诚,则天心可通;神思澄净,则道韵自显。引气之初,非是强求天地之力入体,而是以己身一点灵光为引,循天地自然脉动,如滴水入海,如清风拂柳,自然而然,方是正途……”
  
  清虚真人的声音平和舒缓,阐述着最基础的引气至理。下方弟子听得如痴如醉,不少人脸上露出恍然或欣喜之色。
  
  杨恬如同一头狼狈的困兽,终于冲到了听雨阁平台边缘的巨大石阶下。他浑身泥泞,衣衫破烂不堪,后背爪痕处渗出的血迹在灰布上洇开刺目的暗红,膝盖处的裤腿磨破,露出擦伤渗血的皮肉。
  
  剧烈的奔跑让他肺叶如同火烧,扶着冰冷的石阶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得全身伤口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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