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玄玉血痕-颛顼的知情与权衡 (第1/2页)
机会源于一次“意外“。
楚易观在帝丘简陋的“典藏之所“(几间存放着龟甲、骨片和少量刻划符号木牍的土屋)翻看一些无关紧要的部族贡品记录时,他的专注、异于常人的沉静气质,以及腰间那奇特的葫芦,引起了恰好前来查阅一份边界纠纷记录的颛顼的注意。
土屋的梁柱是未经精细打磨的原木,表面还留着树皮剥离后的粗糙纹路,墙角结着蛛网,阳光从屋顶茅草的缝隙里漏下几缕微光,在积着薄尘的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龟甲的腥气与朽木的霉味,那些刻着符号的骨片堆叠在陶瓮里,边缘磨损得圆润,显然已被翻阅过无数次。
“汝非帝丘之民。“颛顼的声音在幽暗的土屋门口响起,不高,却带着天生的威压,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沉闷。
他独自一人,玄色兽皮束腰,玉钺悬于腰间,目光如炬,落在楚易观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
那兽皮边缘带着未完全褪尽的毛茬,是北方部族进贡的珍品,腰间悬挂的玉钺打磨得光滑温润,刃部却闪着冷冽的光,那是权力的象征,也是征战的印记,他站在门口的光影里,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楚易观心中微凛,但面上平静无波,放下手中骨片,从容转身,躬身一礼:“游历之人,楚易,见过子高。“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过多解释。
指尖刚刚触过的骨片还带着土屋的凉意,上面刻着的“豕三““黍五“字样简单质朴,却记录着某个部族岁岁年年的供奉,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可能被这位帝王解读出多重含义。
颛顼并未深究其来历,或许在他眼中,一个游方士人不足为虑。
他踱步进来,目光扫过那些古老的契刻,似乎只是随意问道:“汝观予之新政,'绝地天通',以为如何?“
脚踩在土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他的目光掠过陶瓮里的骨片,掠过木牍上歪歪扭扭的刻痕,那些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也是他试图重新梳理的秩序的过往。
楚易观心知这是试探,也可能是颛顼难得想听听“局外人“的看法。
他抬起眼,目光清澈而直接,问出了盘旋已久的问题:“帝令如天,重黎行之。然,黎处酷烈,如黑石谷中,抗命之头人及其亲信,是否皆属必死之罪?
帝丘新祠之下,神祠小吏假威名以索部族供奉,此亦帝所愿乎?“
他的问题委婉,但指向性极其犀利,直指改革最阴暗的伤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土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屋顶漏下的光斑都似乎停顿了片刻。
颛顼的脚步停住了。
他背对着楚易观,看向土墙上一个模糊的、可能是早期部族结盟刻痕的印记。
那印记是用石刀凿刻的,线条深浅不一,能看出当时刻痕人的用力不均,或许是某个部落首领亲手留下的,记录着一场早已被遗忘的盟约,如今却在帝王的注视下,显得格外沉默。
沉默了片刻,没有楚易观预想中的惊怒或否认,反而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当他转过身时,眼神异常复杂,疲惫、冷酷、决断如同交织的藤蔓。
眼角的细纹在微光中若隐若现,那是日夜操劳留下的痕迹,瞳孔深处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能看透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予知。“颛顼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苍凉,“黎处酷烈,予知。
祠下污秽,予亦有所闻。
黑石头人,其心必异乎?其罪必死乎?“
他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予未深究,亦不必深究。“
那笑意转瞬即逝,快得如同错觉,却让楚易观感受到了一种帝王特有的权衡与决绝。
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地刺向楚易观,带着一种帝王的实用主义逻辑:“然其聚众抗命,械斗伤我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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