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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7 地狱满员

  Chapter.57 地狱满员 (第2/2页)
  
  “轰隆——!”
  
  砖石混合着水泥块四处飞溅,一段近五米宽的墙体应声坍塌!烟尘弥漫中,那只狂客庞大的身躯率先冲了进来,随手抓起一个正在墙上操作重机槍、惊愕回头士兵,像撕扯破布娃娃一样将他扯成两半!鲜血和内脏泼洒在冰冷的钢铁和混凝土上。
  
  缺口打开了!
  
  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数的感染者顺着缺口,沿着墙壁,甚至相互踩踏着攀爬,疯狂涌入基地内部!槍声瞬间爆豆般响起,士兵们的怒吼、感染者的嘶嚎、垂死者的惨叫、爆炸声……瞬间交织成一曲末日交响乐。
  
  感染,在基地内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散开来。
  
  ……
  
  与此同时,在关押陈峰的临时牢房区。
  
  这里的空气污浊而沉重,混合着消毒水、汗液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头顶的荧光灯管发出持续而低频的嗡鸣,光线惨白,将陈峰脸上连日奔波留下的疲惫与伤痕照得清清楚楚。
  
  他粗壮的手臂扒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外面隐约传来的槍声和某种低沉的、非人的嘶吼,像背景噪音一样持续不断,但此刻,似乎比刚才更近、更密集了些。
  
  “嘿,兄弟,”陈峰哑着嗓子,朝铁栏外两个持槍的年轻士兵抬了抬下巴。他的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外头这动静……不对劲。比咱们在淮安机场‘听墙角’那会儿,可邪乎多了。”他试着让语调轻松些,可眼里的警觉藏不住。
  
  那个叫安东的兵,脸上还挂着稚气,闻言不安地蹭了蹭脚,槍口不自觉地往下耷拉了点。他瞄了眼身旁年纪稍长、被叫做合答吉的同伴。合答吉眉头微蹙,目光仍稳稳地巡梭着走廊两头,可攥着步槍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
  
  安东到底没憋住,隔着栏杆,气声问:“你们……真从淮安那头跑出来的?外头……外头到底成什么样了?”尾音带着颤。
  
  陈峰没立刻接话。他深深喘了口气,脊背蹭着冰凉的铁栏,慢慢滑坐到水泥地上。
  
  “什么样?”他喃喃,眼神好像透过了斑驳的墙,看到了外面。
  
  “地狱什么样,外头就什么样。兴许……还更够劲。”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不高,却像有分量,把两个几乎没离开过这“安乐窝”的年轻士兵,一把拽进了那片吃人的废土。
  
  “我们逃到淮安那会儿,整个城都在烧。没日没夜地烧,黑烟罩着,大白天伸手不见五指。”陈峰胡乱比划着,“街上堵满了车,可不是堵车,是……坟场。车里,车外,全是……唉,不说了。”他摆摆手,主动跳过了那些最为惨烈和令人不适的细节。
  
  “我们当时想着,机场是唯一的希望。结果呢?跑道上一架接一架的飞机残骸,有的还在烧。我亲眼看到一架客机,就在我们眼前,断成几截砸下来!”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恐怖的巨响。
  
  “然后就是那些东西。”陈峰的声音低沉下来,“密密麻麻,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根本不是电影里那种慢吞吞的样子,有很多……快得吓人,力气也大得离谱。我们躲在运-20底下,那玩意儿,可是钢铁巨兽啊!我感觉它都在晃……”
  
  他详细描述了为了给飞机加油,他们如何在尸潮中建立防线,如何用有限的子弹精准地点射,如何在弹尽粮绝时用消防斧、用工兵铲、甚至用拳头和牙齿搏杀。
  
  “最他妈憋屈的是,”陈峰的语气带上了愤懑,“我们好不容易加满了油,打开了舱门,眼看就要飞上天……结果,他妈的飞行员早就感染了!飞机刚爬升就开始打转,失重,警报响得跟催命符一样……最后,也不知道掉哪儿了,醒过来就在高速公路上,浑身跟散了架一样。”
  
  他拍了拍自己还隐隐作痛的肋骨,苦笑道:“能杀出来?狗屁!就是运气好点。”
  
  合答吉一直沉默地听着,此时突然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你们遇到的感染者……除了速度快、力量大,有没有……特别的行为模式?比如,协作?或者……使用工具?”
  
  陈峰有些意外地看了合答吉一眼,点了点头:“有。在森林里,还有在化工厂那边,遇到过。不像普通行尸那样无脑冲,它们会躲在阴影里,等你靠近了扑出来。有的……甚至懂得捡起石头砸,或者用铁棍撬门。妈的,感觉像开了智一样,邪门得很!”
  
  合答吉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安东则完全被陈峰的叙述吸引住了,他想象着那燃烧的城市、无尽的尸潮、坠毁的飞机,脸上时而恐惧,时而流露出一种近乎惊叹的神情。“你们……真的在外面活了两个多星期?”他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不然呢?”陈峰咧嘴想笑,却扯动了嘴角的淤青,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靠的就是胆大心细,还有……他妈的该死的运气!”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生存的秘密,也像是在发泄内心的积郁。
  
  “所以说,兄弟们,”他的目光在合答吉和安东脸上扫过,“这鬼世道,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我们在隔离站,就差点被自己人坑死;在集市,为了一点物资,人能像野兽一样互相撕咬……信任这玩意儿,比罐头还稀缺。”
  
  牢房内的气氛因为他的话而变得更加凝重。但陈峰话锋一转,语气中又透出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意:“但有时候,就像咱们现在这样,碰上了,能互相搭把手,能信对方一回,可能……就能在阎王爷那儿,多买一天阳寿。”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的两人:“我,你们。我们本来屁关系没有。但现在,关在一个笼子里,听着外面鬼哭狼嚎。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番话,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安东紧握步槍的手指微微放松了些,他甚至下意识地靠近了栏杆一步。合答吉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戒姿态,但看向陈峰的眼神中,那份纯粹的审视和隔阂,似乎淡化了一丝。无形的距离,在这昏暗的牢房里,被共同的危机感和朴素的人性共鸣悄然拉近。
  
  安东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还想再问些什么,也许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外面”的消息,也许是想问问陈峰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他张开嘴的瞬间——
  
  合答吉和安东瞬间变色,猛地端起槍对准门外走廊方向。几乎是同时,走廊尽头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和……那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怎么回事?”安东的声音带着紧张。
  
  很快,答案揭晓。几只行动迅捷的感染者,沿着窗沿飞快地爬来,扑倒了不远处另一个牢房门口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守卫!
  
  “是感染者!防御被突破了!”合答吉失声叫道,脸色煞白。
  
  安东当机立断,猛地转身,用钥匙打开了陈峰的牢门!“出来!跟我们走!”
  
  陈峰愣了一下,随即忍着痛站起身:“够意思,兄弟!现在怎么办?”
  
  “武器库!”安东言简意赅,“没有武器,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他看了一眼陈峰,“跟着我们!”
  
  陈峰用力点头:“放心!保证带你们杀出去!”
  
  另一边,方升和诺曼在医生的带领下,也趁乱解决了那个因兵变和尸潮冲击而分神的看守,抢到了他的步槍。在混乱的走廊里杀出一条血路,目标同样明确——武器库!
  
  当方升一脚踹开武器库虚掩的铁门,举槍警惕地扫视内部时,他看到了让他松了口气的一幕:陈峰正坐在一个弹药箱上,龇牙咧嘴地嚼着一块军用压缩饼干,旁边站着全副武装但神色紧张的合答吉和安东。地上还躺着几具被击毙的、穿着不同制式军装的士兵尸体——显然是兵变冲突的痕迹。
  
  “老方!小老外!你们没事!”陈峰惊喜地喊道。
  
  “这是……”诺曼看着陌生的士兵和满地的狼藉。
  
  “没时间解释了!”陈峰打断他,迅速扫视武器库,“补充弹药,能拿多少拿多少!然后离开这里!”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往身上塞弹匣,挂手镭,挑选顺手的武器。陈峰找到了一挺轻机槍,满意地拍了拍。诺曼换上了一支突击步槍,手感比他的消防斧好了不知多少。方升则默默地将几个***和***塞进战术背心。
  
  弹药补充完毕,安东提供了关键信息:“基地东边六公里,蒙特利哥火车站!那里有一列备用的运兵火车!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六公里?小意思!”陈峰满不在乎地拍了拍胸脯,又疼得咧了咧嘴。
  
  但安东和合答吉的脸色却并不轻松。安东看着方升三人,语气沉重:“这段路是死亡区域。而且……之后的路,我们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陈峰万分不解:“为什么?人多力量大!”
  
  合答吉指了指自己厚重的防毒面具:“我们的滤芯有时间限制。而且防护服一旦破损……我们就会被感染。而你们……”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和一群无症状感染者长时间待在一起,无异于自杀。
  
  方升理解了他们的顾虑,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们可以一起冲到火车站,然后各走各路。”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一行人冲出武器库,基地内部已是一片混乱。火光冲天,槍声、爆炸声、嘶吼声不绝于耳。他们利用车辆残骸和建筑废墟作为掩体,且战且退,向着东部方向艰难推进。
  
  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意外地遇到了合赤温少将。这位基地的最高指挥官此刻显得狼狈不堪,他的头盔掉了,防护服有多处破损,防毒面具也不知所踪。他身边只剩下寥寥几名卫士,且正在被一群感染者围攻。
  
  “将军!”安东惊呼一声,举槍就要支援。
  
  然而,合赤温少将的状态极其诡异。他眼神涣散,面部肌肉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非人的低吼。他看到方升一行人,非但没有表现出获救的欣喜,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和可憎的东西,举起手槍,摇摇晃晃地瞄准了他们!
  
  “怪物……你们这些怪物……滚开!”他嘶哑地喊道,病毒显然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大脑,认知出现了可怕的错乱。
  
  “将军!是我们!”合答吉试图靠近。
  
  “别过去!”方升低喝一声。时间紧迫,身后的尸潮越来越近。他一个箭步上前,躲开合赤温胡乱射来的子弹,一记干净利落的重拳砸在对方的下颚!合赤温少将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快走!”方升招呼众人。
  
  就在他们转身继续奔跑时,另一只狂客撞破旁边的墙壁冲了出来!它庞大的身躯恰好踩过倒在地上的合赤温,那巨大的脚掌如同碾碎一个西瓜般,无意中将合赤温少将的头颅踩得粉碎红白四溅。
  
  与此同时,在图拔也速该上校控制的基地西区撤离点,情况同样危急。装甲运兵车和一架运输直升机已经发动,忠于他的士兵们正在有序登车。
  
  然而,就在最后一辆装甲车即将关闭舱门时,图拔也速该通过无线电听到了一段断断续续的、来自外围哨塔的求救信号:
  
  “这里是……胡狼小队……我们被包围了!阿木古郎受伤了……无法移动……请求支援!重复……请求……”
  
  旁边的副官脸色一变:“上校!是刘江那个班!他们负责断后,可能被咬住了!来不及了!”
  
  此时,另一个人说:“感染者已经突破那里了,它们马上就会过来的,我们得赶紧走!”
  
  图拔也速该看着屏幕上代表尸潮的红点区域正在快速吞噬胡狼小队的位置,又看了一眼即将起飞的直升机和装满士兵的装甲车。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抓起通讯器:“所有单位注意!守住撤离点!警卫排,跟我来!”
  
  “上校!太危险了!”副官试图劝阻。
  
  图拔也速该猛地回头,眼神如同嗜血的狼,声音却异常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会把我的弟兄抛下不管!只要他们还活着,我不会丢下一个弟兄!”
  
  金属卡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利落地将弹匣拍进佩槍。舱门开启时刮进的狂风卷动他染血的领巾,整个人如同从地狱爬回的修罗。他纵身跃入血色残阳,作战靴砸在焦土上扬起灰烬。
  
  他对着已经集结的、同样眼神坚定的警卫排士兵吼道:“兄弟们!那群怪物在吃我们的兄弟,还妄想拉我们进地狱给他们垫背,我们该怎么办?”
  
  “干掉它!”整齐划一的怒吼,带着血性。
  
  “好,都是有种的汉子!”图拔也速该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让那些该死的怪物知道,想动我们兄弟,得先问问老子手里的槍答不答应!跟我冲!”
  
  他们如同一头猛虎,逆着溃散的人流和零星的感染者,朝着槍声最激烈、尸潮最密集的胡狼小队方向发起了殊死的冲锋!子弹泼水般射向挡路的行尸,手镭在尸群中炸开空档。图拔也速该身先士卒,刀光闪烁,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地削掉感染者的头颅。他的身影在火光和硝烟中,如同战神,极大地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他们硬是在潮水般的尸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冲到了摇摇欲坠的哨塔下,救出了那名受伤被困的列兵阿木古郎,以及另外两名幸存的士兵。
  
  “走!”图拔也速该将受伤的士兵背在背上,指挥部队交替掩护,再次杀回撤离点。当他们浑身浴血、带着救回的弟兄成功登上前来接应的最后两辆装甲车时,整个部队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与此同时,另一边。
  
  方升一行人,在经历了沿途小规模感染者的阻击后,终于看到了蒙特利哥火车站的轮廓,以及那列静静停在铁轨上的、涂着军绿色迷彩的运兵火车。“就到这里了。”
  
  合答吉的声音透过面具的过滤器,带着沉闷的嗡鸣。
  
  他指了指火车站台不远处,一个依托着碉堡和防御工事建立起来的防御点,那里还有零星的槍声在回击着试图靠近的感染者。“我们必须去那里汇合,和其他弟兄们一起。”
  
  “明白。” 方升的声音平静,听不出波澜,“谢谢你们……带我们出来。”
  
  合答吉摆了摆手,动作有些僵硬:“互相照应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方升身后那列沉默的火车,“你们得快点离开?这里目标太大了。”
  
  陈峰看了一眼蜿蜒向黑暗深处的铁轨,对几人说:“我们就此别过吧。”
  
  安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们……要小心。外面……不知道还有什么。”
  
  他想说更多,但话到嘴边却讲不出来,感觉在末日里这样的祝愿既苍白又无用。
  
  陈峰上前一步,看着两名即将返回更加危险战场的士兵,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化作一句:“……活着。”
  
  合答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他抬起手,行一个军礼,陈峰和方升也回了一个军礼。
  
  ……
  
  随后,几人便头也不回得朝着车站跑去。
  
  车站锈迹斑斑的顶棚下,弥漫着硝烟、血腥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远处,基地方向依然火光冲天,槍炮声与嘶吼声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提醒着每一个人地狱近在咫尺。
  
  “快!再快一点!”方升嘶吼着,第一个跃上火车驾驶室。诺曼紧随其后,陈峰在最后掩护。驾驶室的操作面板在应急灯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方升的手指在控制键上飞快移动。
  
  “医生和老外呢?”陈峰突然回头,脸色煞白。
  
  铁轨上,医生正奋力推开一个扑来的感染者,他的白大褂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更远处,黑压压的感染者如潮水般从各个入口涌来,嘶吼声震耳欲聋。
  
  “我去接应!”陈峰正要跳下,却被方升厉声喝止:“别跳!火车马上启动了!”
  
  医生一边开槍击倒最近的几个感染者,一边朝着火车狂奔。他的步伐已经踉跄,呼吸粗重得隔着十几米都能听见。
  
  就在这危急关头,跟随医生一同在后面的诺曼却不慎被铁轨绊倒。医生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把将他拉起,用力推向火车方向:“快上去!”
  
  这个善意的耽搁是致命的。就在医生帮助诺曼的瞬间,感染者的先头部队已经迫近。
  
  诺曼上车后探出身子,伸出手:“抓住我!”
  
  医生拼尽最后力气冲刺,手指几乎触到他的手掌。方升在这时猛地推动操纵杆,火车开始缓缓移动。
  
  “再等等!”诺曼尖叫。
  
  “等不了!”方升的声音斩钉截铁,他透过侧窗,看着那个脸上充满绝望和祈求的医生,又看了一眼后方那无尽感染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如铁。
  
  他没有减速,反而推动操纵杆,火车开始明显加速。
  
  “方升!你他妈在干什么!”诺曼也意识到了不对,吼道。
  
  火车速度越来越快,与医生的距离渐渐拉开三十米、四十米……医生看着越来越远的火车,眼中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下一秒,他就被汹涌的尸潮吞没,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消失在灰黑色的浪潮中。
  
  “不——!”诺曼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舱壁上。
  
  火车驶出火车站,将身后的地狱景象远远抛开。诺曼猛地从地上弹起,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一把揪住方升的衣领,将他狠狠撞在冰冷的驾驶舱壁上。金属发出沉闷的响声。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诺曼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扭曲、嘶哑,“他就在那里!他的手几乎就要碰到我了!你只要慢一点点,哪怕就慢五秒钟,他就能跳上来!你他妈的为什么加速?!”
  
  方升没有反抗,任由诺曼抓着,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像结了冰的湖面,映不出丝毫波澜。他只是偏过头,避开诺曼喷溅的唾沫星子,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碾碎希望的残酷:“我告诉过你,我们等不了。”
  
  “等不了?好一个等不了!”诺曼的拳头攥紧,骨节发白,几乎要挥出去,“那是刚刚救了你我命的人!没有他,我们根本逃不出来!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那又如何?”方升终于转过头,看着诺曼,眼神里是看透一切的苍凉和深深的疲惫。
  
  他用力推开诺曼,力量之大让诺曼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这一路,我为了这个狗屁样本,为了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安全区,死了多少我的朋友和战友?我受够了!我不想着去当什么狗屁救世主了!”
  
  方升指着窗外荒凉破败的世界:“我要远离人群,远离军队,远离所有这些该死的纷争和死亡!”
  
  他的声音逐渐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去海边。找船,找一个远离大陆的孤岛。那里没有感染者,没有幸存者,没有拿我做实验的军队。那才是我唯一能拥有的……未来。”
  
  陈峰靠在门口,看着争吵的两人,又看了看窗外飞逝的废墟,默默地点燃了一支从基地顺来的烟,深吸了一口,没有说话。他理解诺曼的善良,也明白方升的冷酷源于何等沉重的负担。
  
  诺曼看着方升坚毅而冷漠的侧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他颓然地坐倒在地,将脸埋在膝盖里。方升抛弃医生的行为让他心寒,但他无法反驳方升的逻辑。也许,在这个绝望的世界里,守护好身边仅存的同伴,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限。拯救世界?那或许真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会害死所有人的幻想。
  
  火车在夜色中轰鸣前行,载着三个身心俱疲、前途未卜的幸存者,驶向未知的、冰冷的海岸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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