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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8 血色浪潮

  Chapter.58 血色浪潮 (第1/2页)
  
  火车像一头疲惫的钢铁巨兽,沿着生锈的铁轨,喘息着驶向未知的东南方。车厢在颠簸中发出痛苦的哀嚎,每一次摇晃都仿佛要散架。窗外,被遗弃的城镇和荒芜的田野飞速掠过,像一卷永无止境的、描绘着毁灭的画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这是末世无法摆脱的背景气味。
  
  方升坐在驾驶室的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他的指节因长时间紧握步槍而有些发白,脸上混杂着油污、血痂和一种近乎凝固的疲惫。诺曼离他远远的,靠在另一侧舱壁上,抱着自己的槍,眼神里充满了对方升的愤怒和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不是对窗外的怪物,而是对身边这个变得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冷酷的男人。
  
  陈峰则坐在两人中间,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隔板,试图用从基地找到的香烟麻痹自己。
  
  沉默,像一块沉重的铁砧,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最终,诺曼无法再忍受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有些尖锐:“我们就这么走了?就这么走了!把医生……把合答吉和安东他们……就那么扔在那里?”
  
  方升没有回头,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
  
  诺曼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方升!那是活生生的人!医生刚刚救了我们!他信任我们!还有那两个士兵,他们帮了我们!我们本来可以……”
  
  “可以什么?你又他妈找不自在是吧?”方升终于转过头,他的眼神像两把冰锥,直刺诺曼。
  
  “对救命恩人见死不救!你他妈还算是警察吗?你的良心呢!”诺曼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你加速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根本就没想让他上来!你觉得他是累赘!就像你觉得所有人都是累赘!”
  
  方升缓缓起身,动作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狭小的驾驶室瞬间令人窒息。“这一路,我失去了多少人?你数过吗?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时是什么感受!我受够了!除了自己这条命,我他妈什么都管不了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浸着血,带着从地狱爬出来的戾气。
  
  “我受够了!”方升低吼着一步逼近,几乎与诺曼鼻尖相抵,“我受够了看着身边的人为了一点可笑的‘希望’和‘仁慈’去送死!给我听清楚,这就是现在的规则——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你想跟着我,想活,就闭上嘴,听话!这里没有民主,没有投票,只有生存!”
  
  诺曼被他话语里的残酷彻底激怒了,积压的恐惧、对医生之死的愧疚、对前路的绝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听从你的指挥?像条狗一样吗?看着你把人推下去送死?方升,你他妈已经变成怪物了!和外面那些吃人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你说什么?!”方升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揪住诺曼的衣领。
  
  “我说你是个冷血的混蛋!”诺曼毫不示弱,一拳砸在方升的脸上!
  
  方升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瞬间破裂,渗出血丝。他抹了一把嘴角,看着手上的血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好,很好。”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猛地扑了上去,和诺曼扭打在一起。
  
  两人在狭窄的驾驶室里翻滚,拳头、肘击、毫无章法地落在对方身上。诺曼凭借着一股血气,一开始还占了上风,但方升的经验和狠辣很快显现出来。他格开诺曼的拳头,一记沉重的肘击撞在诺曼的肋部,紧接着又是一记勾拳打在他的腹部。诺曼痛哼一声,蜷缩下去,方升顺势将他按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手臂死死锁住他的喉咙。
  
  “呃……放……放开……”诺曼的脸因缺氧而涨红,徒劳地挣扎着。
  
  “不习惯?”方升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不习惯我的方式?可以。门在那里,现在就可以滚下去。没人拦着你。让我看看,就凭你那点可笑的善良,没有我,你能在这地狱里活多久?一天?还是两个小时?”
  
  “方升!够了!”陈峰忍着剧痛冲了过来,用没受伤的右手奋力想要拉开方升,“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自己人打自己人!”
  
  方升猛地甩开陈峰,但也松开了钳制诺曼的手。诺曼瘫倒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绝望。
  
  陈峰挡在中间,喘着粗气,目光扫过面色铁青的方升和狼狈不堪的诺曼,声音沙哑:“打啊!接着打!打死一个省一份口粮!老方,诺曼是好样的,这一路他没怂过!诺曼,方升是冷血,可他妈的要不是他,你早烂在外面了!看看这鬼世界!想当好人?行!但你得有当好人还能活下来的本事!”
  
  他指着窗外一片死寂的荒原:“在这里,心软就是自杀!方升的决定是残忍,可他让我们活到了现在!你想走?可以,你一旦离开我们,人生地不熟,你去哪找到吃的?能躲开那些比狗窜得还快的感染者?”
  
  诺曼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拳头紧紧握着,浑身因激动而颤抖。他看着方升毫无波动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荒原。他想起了基地里士兵冰冷的槍口,想起了医生被尸潮吞没前那双绝望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方升说的也许是对的。但那是残酷的,令人作呕的正确。离开他们,自己确实可能活不了多久。他的善良,他的道德感,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显得如此可笑和奢侈。
  
  “我们不需要善良,诺曼。”方升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我们只需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可以变成怪物。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现在就是分开的时候。”
  
  诺曼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愤怒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被现实碾碎的悲哀。他不想死,他害怕孤独地面对这个地狱。
  
  陈峰这时才慢慢走过来,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诺曼的后背,声音沙哑:“小老外……这世道,能活下来,不容易了。”
  
  诺曼猛地甩开陈峰的手,但并没有再攻击方升。他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仿佛这样才能压下胸腔里翻涌的酸楚和绝望。
  
  争吵暂时平息,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闷,只有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眼睛通红,声音嘶哑而疲惫,他看向方升,眼神复杂,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妥协。
  
  ……
  
  几天后,火车终于在一片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彻底停了下来——前方铁轨因年久失修和可能的撞击而扭曲变形,无法继续前行。根据残破的地图显示,他们已经抵达了安南省东南方向的目的地:海舟湾。
  
  与内陆的荒芜破败相比,这个临海小城呈现出另一种末日图景。曾经色彩明艳的旅游小镇招牌如今斑驳脱落,街道上散落着破碎的贝壳和干涸的、颜色可疑的污渍。许多房屋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一些外墙上有密密麻麻的弹孔,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激烈抵抗。远处,港口的起重机如同巨人的骨架,沉默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吊臂有的笔直指天,有的则无力地垂向水面。
  
  “妈的,这地方……感觉比基地还惨!”陈峰啐了一口,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跳下火车驾驶室。他的左手小臂肿得老高,皮肤发亮,颜色紫绀,仅仅依靠从基地医疗点搜刮来的强效止痛药硬撑。每一次动作都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诺曼紧随其后,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眉头紧锁。他举起望远镜,仔细扫描着港口区域和附近的海面。视线所及,除了几艘倾覆或半沉的小型渔船,就是一些漂浮着垃圾的浑浊海水。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步履蹒跚的身影在远处的码头游荡,身上还挂着破烂的救生衣或是渔网。
  
  “没有像样的船。”他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至少近处没有。能用的估计早就在爆发初期被开走了,或者……”他看了一眼那些漂浮的残骸,“……沉了。”
  
  方升检查了一下腰间手槍的弹药,只剩下最后一个弹匣,以及一把从火车上找到的消防斧。“找,重点是港口区和可能停靠私船的泊位。注意那些‘居民’。”他指了指远处游荡的感染者,“他们身上可能还带着生前的装备,小心点。”
  
  三人呈警戒队形,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被遗忘的路径下行。方升打头,他的眼神如同鹰隼,扫视着前方的每一片草丛、每一处阴影,那把血迹已变得黑沉的消防斧在他手中显得举重若轻。陈峰居中,那缠着肮脏绷带的左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每一次身体晃动都让他嘴角微微抽搐,但右手始终紧握着砍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诺曼断后,端着那支弹药稀缺的突击步槍,槍口随着他警惕的目光不断微调,覆盖着队伍的后方和侧翼。
  
  铁轨像一道锈迹斑斑的伤疤,蜿蜒着爬下杂草丛生的斜坡,消失在死寂的小镇边缘。杂草已长得齐腰高,枯黄而坚韧,在萧瑟的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某种不怀好意的低语。
  
  寻找的过程漫长而令人窒息地沮丧。他们避开曾经车流不息的主干道——那里废弃的车辆锈成了连绵的坟冢,转而潜入城镇的毛细血管:狭窄、堆满腐烂垃圾和瓦砾的小巷。腐败的气味无处不在,混合着尘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甜腥,粘附在空气里,钻进鼻腔。
  
  一些房屋的门虚掩着,黑洞洞的入口像张开的嘴,里面时而传出细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或是更低沉、更不祥的拖沓脚步声。他们像幽灵一样掠过,不敢惊动盘踞在黑暗中的任何东西。
  
  他们尝试进入了几家外表看起来尚存一丝希望的小商店或民居。杂货店的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空罐头盒和破碎的玻璃,只有几包毫无用处的、被老鼠啃噬过的调味料残留。
  
  一户民居的客厅里,餐桌旁还凝固着一家三口腐烂殆尽的遗骸,苍蝇嗡嗡地围着他们早已干涸的盛宴。希望如同阳光下的水滴,迅速蒸发。每一次徒劳的探索,都只是在消耗本已见底的体力和紧绷的神经。
  
  穿过一片布局凌乱、集装箱横七竖八堆叠的仓储区,视野豁然开朗,随即又被更大的绝望填满。一列军绿色火车瘫卧在扭曲的铁轨上,像一条垂死的巨蟒。至少五节车厢脱轨,其中一节完全侧翻,如同被孩子随手丢弃的玩具,另外几节则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连接在一起,金属表面布满了刮痕和凹痕。周围散落着印有联控局徽标的军用装备箱,但箱盖大多被暴力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固定带无力地晃荡。
  
  空气中,除了铁锈和尘土,还弥漫着一股更刺鼻的味道——淡淡的血腥和浓烈的、属于行尸特有的腐臭。
  
  “是基地出来的车!”陈峰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嘶哑,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会不会有补给?药品?武器?”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肿胀的左臂,那里迫切需要专业的医疗救助。
  
  方升没有立刻回应。他眯起眼睛,缓慢而仔细地审视着这列灾难现场。他的目光扫过每一扇车窗,每一处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火车巨大的躯体投下长长的影子,带着不祥的预兆。“小心。”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里面可能有‘乘客’。”他打了个手势,示意诺曼和陈峰分散开,从不同角度接近一节看起来相对完好、门紧闭的车厢。
  
  诺曼无声地点点头,像猫一样敏捷地爬上一处较高的废弃集装箱顶部,锈蚀的金属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他举起望远镜,调整焦距,透过车厢窗户上干涸的血迹和厚厚的污渍,努力看向内部。光线昏暗,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在缓慢地、无意识地晃动,如同水族箱里呆滞的鱼。“有行尸!至少……四五个。看不清更多。”他压低声音报告,喉咙有些发紧。
  
  陈峰则猫着腰,快速接近车厢门。他用没受伤的右手试探性地推了推厚重的铁门,纹丝不动。“妈的,锁死了。”他啐了一口,回头看向方升,眼神询问,“硬撬?”
  
  方升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手指拂过门锁结构。是常见的插销式,但从外部很难着力。“诺曼,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到车厢另一头。”他迅速做出决断,“陈峰,你手不行,警戒周围。我来开门。”
  
  诺曼沉默地从集装箱上滑下,捡起一块半截砖头大小的混凝土碎块,绕到车厢另一侧。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将碎块砸向一扇较高的窗户。“哐啷——!”玻璃碎裂的尖锐声响在死寂的空气里炸开。立刻,车厢内原本迟缓的嘶吼声变得高亢而狂躁,伴随着肉体沉重撞击内壁的闷响,从被攻击的那一端传来。
  
  时机到了。方升将消防斧锋利的刃口精准地卡进门缝,双臂肌肉贲起,猛地用力撬动。金属发出刺耳欲聋的“嘎吱——”声,仿佛垂死生物的哀鸣。几下猛烈的撬动后,变形的插销终于松脱。他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拉。
  
  车厢门滑开了一道黑暗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腐烂内脏、粪便和浓重血腥的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迎面砸来,几乎让人窒息。与此同时,一张高度腐烂、眼球浑浊脱落、嘴唇外翻露出黄黑色牙齿的脸,猛地从缝隙中挤了出来,发出渴望的嗬嗬声,张开布满粘液和蛆虫的嘴,狠狠咬向方升的脖颈!
  
  方升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凭借本能侧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咬。腐臭的口气擦着他的脸颊掠过。他手中的消防斧顺势横斩,没有使用费力的斧刃,而是用沉重的斧背带着全身的力量,重重砸在行尸的太阳穴上。“噗嗤!”颅骨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令人牙酸。行尸的动作瞬间僵住,随即软软地瘫倒,顺着车门缝隙滑落在地,污黑的血液和脑浆溅在泥土上。
  
  但更多的行尸被彻底惊动了。黑暗中,模糊的身影嘶吼着,争先恐后地扑向门口那片象征着外界的光亮。它们身上穿着联控局的制服,有些已经破烂不堪,有些还戴着破损变形的防毒面具,显然是在撤离或执行任务的途中遭遇了不测,变成了车厢里困守的活死人。此刻,对鲜活生命的渴望驱使着它们,形成一股混乱而疯狂的力量。
  
  “关门!”陈峰大吼,顾不上左臂传来的钻心剧痛,用整个右侧身体和肩膀死死顶住正在被里面力量推开的车门。门缝在扩大,几只青灰色、指甲剥落的手爪胡乱地伸出来,在空中抓挠。
  
  方升也立刻扔掉斧头,用肩膀全力顶住门板,对刚刚绕回来的诺曼厉声喊道:“诺曼!解决它们!”
  
  诺曼冲到门口,看到里面拥堵在一起的、疯狂嘶吼推挤的行尸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没有犹豫,猛地端起突击步槍,冰冷的金属槍托抵住肩窝。“瞄准了打!节省子弹!”方升的提醒在耳边响起,压过了行尸的嚎叫和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诺曼用力眨掉渗入眼眶的汗水,深吸一口充满腐臭的空气,屏住呼吸,透过简陋的***具,对准了最前面那个戴着歪斜防毒面具的行尸胸膛。“砰!”震耳的槍声撕裂空气。行尸身体一震,向后仰倒,但更多的行尸立刻踩着同伴的身体,更加疯狂地向前推挤。车门在巨大的力量下嘎吱作响,陈峰和方升被推得双脚在泥地上向后滑动,留下深深的划痕。门缝越来越大,已经能看到后面密密麻麻、扭曲狰狞的面孔。
  
  “快顶不住了!”陈峰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受伤的左臂传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视野边缘开始发黑。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
  
  方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这样下去门迟早被冲开,近距离混战,他们凶多吉少。“打腿!让它们倒下!”他对着诺曼嘶吼,声音因用力而变形。
  
  诺曼瞬间明白了意图。他迅速放低槍口,对着行尸们蹒跚移动的下肢扣动扳机。“砰!砰!砰!”子弹呼啸着射入膝盖、大腿。骨骼碎裂声和行尸失去平衡的倒地声接连响起。虽然被打倒的行尸依旧在地上爬行,嘶吼着试图靠近,但它们倒下的躯体有效地阻碍了后面同伴的冲击,如同在门口设置了一道混乱的路障。
  
  压力骤减!方升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暴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车门重新推拢。“哐!”车门合拢的巨响盖过了行尸的嚎叫。陈峰几乎在同时,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抓起旁边一根不知何时遗落的、锈迹斑斑的铁棍,闪电般插进了门栓的卡扣里,暂时固定住了这扇摇摇欲坠的门。
  
  车厢内,被击倒的行尸还在嘶吼、爬行,徒劳地抓挠着内壁和门板。但它们失去了冲击的势头,威胁大减。方升捡起地上的消防斧,诺曼也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两人隔着狭窄的门缝,冷静而高效地结果了剩下的几个还能活动的怪物。匕首刺入眼窝,斧头劈开颅骨,每一次下手都精准而致命,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熟练。
  
  一切重归寂静。
  
  只有三人粗重得如同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充斥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空气里起伏。汗水顺着下巴滴落,身体因为脱力和肾上腺素消退后的虚脱而微微颤抖。
  
  他们撬开了车厢旁边散落的几个物资箱,结果依旧是失望。撬棍撬开箱盖的刺耳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的徒劳伴奏。里面大多是空的,或者只剩下一些无法辨认的、被血污浸透的碎布和文件。只在最里面一个半开的医疗箱里,找到了微不足道的收获:几板所剩无几的广谱抗生素、几卷还算干净的绷带、一瓶瓶底薄薄一层、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医用酒精。没有夹板,没有缝合针线,没有他们最需要的、用于处理陈峰伤势的任何专业骨科工具。
  
  方升默默地拿出那瓶止痛喷雾,撩开陈峰破烂的袖子,对着那肿胀发紫、皮肤绷得亮堂堂的手臂又喷了几下。冰凉的喷雾带来短暂的麻木,但肿胀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反而在麻木感退去后,疼痛更加清晰地搏动起来。陈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一声痛哼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天,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对抗行尸得多绝望。”诺曼看着车厢内横七竖八的尸体,语气低沉。希望再次落空。
  
  补充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医疗物资,三人带着更深的疲惫和失望,离开了这列象征着失败逃亡的死亡列车,继续向着港口深处前进。
  
  接下来的半天,搜索依旧一无所获。他们的水壶彻底空了,干裂的嘴唇和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不断折磨着他们的神经。陈峰的状态越来越差,脸色苍白,偶尔会因为手臂的剧痛而发出压抑的**。
  
  就在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凄艳的血红时,诺曼再次举起了望远镜,近乎绝望地扫视着远方。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
  
  “那边!有船!”他惊呼道,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你又发现船了?”陈峰打趣道,声音虚弱。
  
  “没骗你,是真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在距离海岸约一海里左右的地方,停泊着一艘优雅的白色游艇。流线型的船身在夕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希望,如同溺水者抓到的稻草,瞬间攫住了三人的心。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最近的废弃码头。那艘游艇似乎也发现了他们,正在缓缓向岸边靠拢。最终,在距离码头约五十米的地方,游艇停了下来,放下了小艇。几个人影登上了码头。
  
  双方在布满裂缝、长满藤壶的混凝土码头上相遇了,中间隔着五十米的距离,空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和猜疑。海风吹拂,带着咸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洁剂的味道?从游艇上下来的那几个人,衣着虽然不算光鲜,但异常干净,脸色红润,与方升三人褴褛、肮脏、疲惫不堪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方升举起空手,示意没有武器,上前一步,声音因缺水而沙哑:“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需要帮助,一点水,或者任何能吃的东西。”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对方四人:
  
  一位中年男子,穿着出奇考究的深色西装背心,里面是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尽管身处末世,头发依旧梳理得一丝不苟。他脸上带着一种旧时代商人般的圆滑微笑,但眼神深处是冷静的衡量。
  
  一位短发女子,身形矫健,动作间带着训练有素的利落感。她的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毫不掩饰地扫视着方升三人,最终定格在方升腰间那枚模糊的警徽上。她的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距离佩槍的槍套只有寸许。
  
  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孩,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眼神躲闪,不安地搓着手指,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忍受着什么不适。他站在稍靠后的位置,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一位沉默的老者,穿着传统的藏袍,面容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深邃,此刻正静静地盯着方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让方升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陈峰压低声音,对方升说,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槍套上:“方升,看清楚点。他们看起来太干净了,太…正常了。这不对劲。”他的直觉在疯狂报警。这整洁,这红润的脸色,在这污秽的末世里,本身就是一种诡异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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