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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8 血色浪潮

  Chapter.58 血色浪潮 (第2/2页)
  
  那位穿着西装背心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带着一种旧时代商人的圆滑:“在这个世界上,帮助通常是需要代价的,朋友。你们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他的目光扫过方升团队破旧的衣衫和疲惫的面孔,最后落在他们仅有的几件武器上,像是在评估一堆亟待估价的旧货。
  
  那位短发女子紧接着开口,她的声音清脆而冰冷,不带任何寒暄的意味,更像是在审讯:“警察。你们从哪里来?一路上的情况怎么样?”她的问题直接、锐利,目的明确——评估威胁,判断风险。
  
  诺曼忍不住喊道,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希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里就是个地狱!你们有船?你们是从西边来的?那边怎么样?”他渴望听到一些好消息,任何关于秩序尚存、安全区域的消息。
  
  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孩似乎被诺曼突然提高的音量惊到,身体一颤,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码头上依稀可辨:“哪里都一样…只是死的方式不同…”这话语中的绝望如此彻底,让诺曼瞬间语塞。
  
  中年男子似乎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交换条件:“我们看到你们有槍,有弹药。我们食物和淡水也不宽裕,但可以用一些罐头和水分,交换你们大部分的弹药和那支长槍。”他指了指诺曼背着的突击步槍。
  
  方升权衡片刻,弹药宝贵,但生存是第一位。他同意了对方的交换提议。“可以。但我需要当面清点交换物。”
  
  “当然,”那位穿着西装背心的中年男人微笑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谨慎是美德。那么,你我,作为双方的领头人,上船详谈细节?确保公平。”他指了指身后的游艇,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旧式的礼节,“敝姓刘,刘郁白。还未请教?”
  
  “方升。”方升报上名字,言简意赅。他示意陈峰和诺曼留在码头警戒。那位短发女子和藏袍老者也留在了码头上,双方隔着一段距离,互相提防。
  
  游艇内部的奢华与整洁让方升恍惚了一下。真皮沙发,抛光木材,精致的酒柜……与外面腐烂的世界格格不入。
  
  刘郁白优雅地倒了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将其中一杯推向方升。“方先生,文明时代的遗物,享受它吧。这年头,能找到没变质的东西可不容易。”他微笑着说,语气像是在俱乐部里招待老朋友。
  
  方升看着那杯酒,没有动。“我们只想活下去。”他的目光扫过船舱,判断着可能的物资储备。
  
  “活下去……是所有人的愿望。”刘郁白抿了一口酒,“所以,我们需要互惠互利。除了弹药,你们还有什么?信息,有时候比物资更值钱。”
  
  就在这时,舱门开着一条缝,码头上的对话隐约传来。是那个短发女子冰冷的声音,清晰而直接:“你们有被咬伤的吗?任何伤口?我们不能冒任何风险。”这话显然是问给码头上的陈峰和诺曼听的。
  
  这话激怒了陈峰,他忍不住吼道:“我是正常人!”他隐瞒了自己是无症状感染者的事实,内心却是一紧。
  
  方升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微皱。刘郁白却像是没听见,只是笑了笑,对着舱外稍微提高声音:“初堃,小点声。我们在谈正事,别再把返魂尸招来。”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感。
  
  “返魂尸?你们怎么叫它们?”方升顺着话头问。
  
  “不然呢?你们怎么叫?”刘郁白抿了口酒。
  
  “行尸。”方升回答得干脆。
  
  “行尸?哦吼吼,倒是很贴切。”他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感兴趣。
  
  方升没有接话,转而强调自己的需求:“我们需要水,食物,还有药品。我的同伴手臂骨折,需要消炎药和固定夹板。”
  
  “药品可是硬通货,方升先生。”刘郁白用手指轻轻敲着酒杯,“尤其是现在。你们带来的弹药,恐怕只够换取食物和水。”
  
  “没有药品,交易减半。”方升毫不退让。
  
  就在这时,那个藏袍老者的声音也从码头传来,低沉而清晰,仿佛就在舱门外对刘郁白说:“郁白,小心那个警察,他心里有只怪物。我见过他那样的人。残忍狠毒,为了生存可以牺牲一切。”这话语像冰冷的针刺入船舱。
  
  码头这边,几人的对峙气氛紧张。
  
  那木藏不丹说完那句话,便重新闭目养神,仿佛刚才只是随口点评天气。
  
  这时,之前一直在游艇甲板上观望的女人也顺着放下的梯子爬到了码头上。她看着诺曼,试图缓和气氛:“嘿,外国小子?别紧张。”她指了指自己,目光在诺曼年轻却写满疲惫与警惕的脸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或者说……兴趣。她注意到陈峰一直用右手托着明显不自然肿胀的左臂,脸上强忍痛苦的表情。
  
  “你的朋友……手臂伤得不轻啊。”女人朝陈峰努了努嘴,语气带着点关切,然后转头朝游艇喊道,“海子,把我医药箱拿过来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能固定手臂的东西!”她的话调轻快,与现场的凝重格格不入,但这主动释放的善意,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游艇船舱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不情愿地探出头,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怯生生地应道:“来了,沐莺姐……”他的声音很小。
  
  “骚表子,看见男的就跟狗见了骨头一样。”短发女子低声骂道,对她擅自决定提供进一步帮助似乎有些不悦。
  
  男孩小跑着过来,将医药箱递给沐莺,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到码头边缘,离得远远的。
  
  沐莺接过箱子,打开,里面除了基础的绷带、消毒水,竟然还有夹板和一些常见的口服消炎药。她拿起一卷绷带和一块夹板,走向陈峰,对诺曼笑了笑:“看来是骨折了,再不处理可就废了。我先帮你简单固定一下。”这话虽是对陈峰说的,但她眼神却不自然落在诺曼身上,那点“眼缘”的好感,化为了这看似顺水推舟的人情。
  
  陈峰冷冷地看着沐莺靠近,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诺曼也愣了一下,但看到陈峰痛苦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谢谢。”
  
  “忍着点,可能有点疼。”沐莺对陈峰说,动作却出乎意料地熟练。她检查了一下肿胀的部位,手法专业地进行了简单的复位和固定,用夹板和绷带将陈峰的左臂小心地缠绕起来。整个过程,陈峰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硬是没哼一声。固定完成后,虽然疼痛依旧,但那种骨头错位摩擦的尖锐痛感减轻了不少。
  
  “好了,暂时只能这样。”沐莺把剩下的绷带和那板消炎药塞到诺曼手里,冲他眨了眨眼。
  
  陈峰活动了一下被固定的手臂,感觉确实好了很多,他复杂地看了女人一眼,生硬地说了句:“……谢了。”
  
  就在现场气氛因这小小的善意而略有缓和之际——异变陡生!
  
  也许是这几分钟活人聚集的气息,也许是之前码头上的喊话声,终于吸引了潜伏在港口废墟深处那些对生命气息极度敏感的“行尸”。开始只是三五个,从倾倒的集装箱阴影里、从半沉渔船的船舱中钻出,然后像是收到了某种集体信号,十几个,几十个……灰黑色、动作僵硬或蹒跚的人影,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落涌现出来。
  
  它们嘶吼着,拖着残缺的肢体,如同受到无形磁铁的吸引,坚定不移地向着码头方向汇聚而来。其中一些行尸身上还挂着破烂的渔网,戴着锈蚀的安全帽,甚至有一个穿着完整的、印着“海舟湾港务”字样的反光背心,手里还无意识地拖着一根锈蚀的铁棍,在混凝土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行尸!小心!”诺曼第一个发现这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死亡潮汐,声音尖利地预警,打破了码头上的对峙。
  
  几乎在诺曼出声的同时,短发女子——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冲进船舱,“咔哒”一声子弹上膛,手中步槍的槍口明确地、不带一丝犹豫地指向了方升,厉声喝道:“滚出去!别把麻烦引过来!”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共同对敌,而是立刻划清界限,防止方升团队为了寻求庇护而赖在游艇上,将危险带给他们。这是一种极其现实且冷酷的自我保护。
  
  方升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拿着槍冲出了船舱。
  
  那木藏不丹脸色一变,对着刘郁白低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启动引擎,我们离开这里!”他的第一反应是规避所有风险,远离麻烦的源头。
  
  “等等!”刘郁白却厉声反对,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快速权衡着利弊。他朝着方升喊道,语速快而清晰,不容置疑:“方警官,展现你们的价值!清理掉它们,证明你们不是只会引来死亡的累赘。然后,我们也许有的谈。”
  
  这不是请求,不是合作,这是一场冷酷的测试。测试方升团队的战力,测试他们能否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也测试他们是否听话、是否值得进行下一步的“投资”或“利用”。
  
  方升的脸色瞬间铁青,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但他死死压住了。他看了一眼从三面缓缓逼近的、嘶吼声越来越响的尸群,又看了一眼游艇上那支黑洞洞的、充满威胁的步槍槍口。他没有选择的余地。留下,死路一条;冲过去,会被游艇的人射杀;唯一的路,就是按照对方划下的道,杀出一条血路,证明自己还有被“交易”的资格。
  
  “防御!找掩体!”方升低吼一声,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有些沙哑。他、陈峰、诺曼没有任何犹豫,迅速退到码头边缘一堆废弃的巨型轮胎和锈蚀的系缆桩后面,凭借这些简陋的障碍物,组成了一个背靠大海的三角防御阵型。没有游艇的火力支援,他们只能靠自己,以及手中所剩无几的弹药和冰冷的近战武器。
  
  战斗瞬间爆发,如同压抑已久的风暴。
  
  第一波七八个行尸蹒跚着进入了二十米的距离。它们穿着破烂的港口工人工服或渔民的水靠,皮肤泡得发白肿胀,眼中只有对鲜活血肉的贪婪。
  
  “诺曼,打头!”方升命令道,同时握紧了消防斧。
  
  诺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剧烈的心跳平复一些,将步槍抵紧肩窝。他扣动扳机。“砰!”清脆的槍声在码头回荡。最前面一个戴着破旧草帽的行尸应声倒地,头颅像熟透的果子一样炸开。“砰!”又一个,子弹精准地钻入眼窝,从后脑穿出,带出一蓬黑血。
  
  但槍声似乎刺激了尸群,它们嘶吼着加快了速度。更多的行尸从仓库区、从废弃的吊车后面涌出,数量远超之前的估计,很快超过了三十个,并且还在增加。
  
  “太多了!节省子弹!”方升吼道,眼看尸群逼近到十米之内,他猛地从轮胎后跃出,“陈峰,左翼!诺曼,右翼,点射!”
  
  他如同扑入羊群的猛虎,消防斧带着破风声横扫而出。“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一个行尸的颈骨被生生劈断,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身体软倒。方升毫不停留,斧头顺势回撩,沉重的斧背狠狠砸在另一个行尸的太阳穴上,颅骨凹陷,污血和脑浆溅了他一脸。他抹都不抹,眼神冰冷如铁,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陈峰强忍着左臂传来的、几乎要让他晕厥的剧痛,用没受伤的右手握紧手槍。“砰!砰!”他点射着从左侧靠近的行尸,子弹打在胸膛上,只是让它们顿了顿,继续前进。“妈的!”他咒骂着,瞄准一个女性行尸的头颅开火,终于将其放倒。但手槍子弹也迅速消耗,只剩下最后几发。
  
  诺曼的步槍子弹更是珍贵,他只能选择威胁最大的目标——那些速度稍快、或者手持简陋“武器”的行尸进行精准射击。每一槍都力求爆头,槍声间歇而不规律,但每一次响起,都几乎必然有一个行尸倒下。
  
  然而,尸群的数量优势太大了。它们不知恐惧,不知疲倦,只是本能地向前推进。三角阵型的压力越来越大。一个穿着反光背心的行尸突破了诺曼的火力线,嘶吼着扑向正在换弹的陈峰。
  
  “小心!”诺曼惊呼,调转槍口已经来不及。
  
  方升眼角的余光瞥见,猛地一个侧步,消防斧带着全身的力量劈下。“噗嗤!”斧刃深深嵌入那行尸的肩胛骨,卡在了里面。行尸的动作一滞,但依旧张着嘴向近在咫尺的陈峰咬去。陈峰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用受伤的左臂一挡,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同时右手用手槍槍柄狠狠砸在行尸的脸上,将其砸得一个趔趄。
  
  方升怒吼一声,一脚踹在行尸胸口,同时奋力拔斧,带出一片碎骨和血肉。
  
  “这样下去不行!顶不住了!”陈峰靠着轮胎滑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左臂的绷带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染红。诺曼的步槍也发出了“咔”的一声空响——最后一个弹匣打光了。他慌忙抽出腰间的军用匕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防线,即将崩溃。
  
  而游艇上,初堃的槍口始终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方升三人,像是在监工,防止他们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刘郁白冷静地观察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评估着他们的配合、勇气、战斗技巧以及——最重要的——他们剩余的战力。他看到方升的悍勇与狠辣,陈峰的坚韧与逐渐不支,诺曼从精准到慌乱的变化。他也看到了诺曼步槍的哑火。那木藏不丹则依旧闭目不语,干瘪的嘴唇微微翕动,仿佛在感知着空气中更不祥的波动,对眼前的厮杀漠不关心。
  
  就在方升三人被压缩在轮胎掩体后,几乎要陷入贴身肉搏的绝境时,刘郁白觉得测试差不多了。价值已经展现,虚弱也已经暴露。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下达了新的指令。
  
  “把船靠过去!再近一点!”他对驾驶舱喊道,然后对初堃说:“用喇叭,制造噪音,把它们引开一部分。”
  
  游艇的引擎发出更大的轰鸣,缓缓向码头又靠近了十几米,同时,刺耳欲聋的汽笛声猛地拉响——“呜——!!!”
  
  这高频的噪音果然产生了效果。一部分行尸,特别是那些距离游艇更近、或者对声音更敏感的,立刻被吸引,调转方向,嘶吼着蹒跚冲向水边,有的甚至直接跌入了海中,徒劳地挥舞着手臂。
  
  方升团队正面的压力骤然一轻!
  
  “机会!干掉它们!”方升暴喝一声,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不再保留体力,消防斧狂舞,如同死神的风车,将冲到近前的行尸一个个劈倒、砸碎。诺曼也状若疯狂,用匕首凶狠地捅刺行尸的眼窝、太阳穴,每一次下手都用尽全力。陈峰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右手捡起地上行尸掉落的那根锈蚀铁棍,怒吼着向前砸击,将一个试图爬过轮胎的行尸头颅砸得稀烂。
  
  战斗进入了最血腥、最残酷的贴身肉搏阶段。骨骼碎裂声、嘶吼声、沉重的喘息声、武器入肉的闷响交织在一起。污黑的血液和破碎的组织四处飞溅,将码头地面染得一片狼藉。
  
  游艇上,初堃依旧没有直接射击支援方升他们,她的槍口更多是对着水里和码头边缘那些被汽笛吸引过来的行尸进行精准清除,确保它们不会对游艇构成威胁。刘郁白则好整以暇地看着方升三人在尸群中做最后的挣扎,如同观看一场角斗表演。
  
  当最后一个还能活动的行尸被方升一斧头劈开脑袋,软软地倒在堆积的尸体上时,码头上暂时重归了一种死寂般的平静。只有海浪不知疲倦拍打礁石的声音,以及三人如同破风箱般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声。
  
  方升拄着消防斧,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角不断滴落,浑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力竭和肾上腺素急剧消退后的虚脱。陈峰几乎瘫倒在地,靠着轮胎,脸色灰败,只剩下喘气的力气。诺曼则扶着膝盖,剧烈地干呕着,刚才的疯狂厮杀和浓烈的血腥腐臭几乎冲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危机暂时解除,但两个团队的隔阂非但没有消除,反而因为这残酷的测试和旁观,变得更深,更冷。
  
  陈峰喘着粗气,看向游艇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对方升低声说,声音嘶哑:“你看到了吗?他们……他们就在那里看着!把我们当猴耍!”
  
  游艇上,那木藏不丹终于睁开了眼睛,对刚刚停止射击的初堃和刘郁白沉声说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透过海风传来:“你看到了吗?他们第一反应是战斗,不死不休。这种狠劲,这种不顾一切……是双刃剑。他们会引来更多的‘麻烦’,这些人是麻烦,是漩涡,会把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卷进去,吞噬殆尽。”
  
  刘郁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依旧笔挺的西装背心,仿佛刚才只是看了一场不太精彩的演出。他站在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码头上三个血污满身、几乎脱力的身影,脸上带着那种惯有的、仿佛施舍般的微笑:
  
  “很好,你们证明了不是废物。”
  
  他语气中的“赞赏”轻飘飘的,带着居高临下的评判意味。“现在,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确保我们接下来的‘交易’能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进行……”他的目光扫过诺曼那支已经哑火的步槍,以及方升和陈峰所剩无几的武装,“请把你们所有的武器,慢慢放在地上。然后,我们会给你们应得的报酬。”
  
  “你休想!”陈峰猛地抬起头,眼中喷火,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脱力和剧痛又跌坐回去,“把武器给了你们,我们拿什么防身?!”
  
  方升伸手拦住了他后面的话。他看着游艇上初堃那支依旧握在手中、槍口微微下压但随时可以抬起的步槍,又看了一眼几乎虚脱、弹药耗尽的同伴。他们用实战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但也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虚弱和底线。此刻,他们连鱼死网破的资格都快要没有了。
  
  “步槍可以给你,手槍我们要留一把防身。”
  
  方升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刘郁白对视,开始进行他最后、也是唯一能做的讨价还价。他的声音因疲惫而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没有这个底线,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刚才的战斗动静不小,引来的,恐怕不止这一波行尸。你们如果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在赌,赌对方同样不想承受更大的、不可控的风险和潜在的后续麻烦。
  
  刘郁白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沉吟了片刻,手指轻轻敲打着船舷,似乎在计算着彻底翻脸的成本与收益。最终,他重新露出了那个虚伪的笑容:“可以。方警官是明白人。***槍,很合理的……自保需求。”
  
  他将“自保”两个字咬得稍微重了些,带着一丝嘲讽。
  
  方升不再多言,示意诺曼将那只打空子弹、已成烧火棍的突击步槍放在地上。他自己也默默取出手槍,退出弹匣,确认了一下里面仅剩的几发子弹,然后将大部分备用弹药放在步槍旁边,只留下那个压满的弹匣插回槍里,重新插回腰间。这个动作缓慢而清晰,表明他们已近乎缴械。
  
  看到对方服软,刘郁白才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沐莺将一个小箱子和两个五加仑的水桶放到小艇上,由她划船送到码头边。
  
  箱子打开,里面是十罐午餐肉,十几包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简单的渔具。水桶里的水清澈见底,在夕阳下晃动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对‘强者’的投资。”
  
  刘郁白站在船头,声音随着海风飘来,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期待下次见面时,你们还活着。毕竟,有价值的‘合作伙伴’不好找。”
  
  说完,不等方升他们再有任何回应,游艇引擎发出更大的、仿佛带着嘲弄的轰鸣,利落地调头,划开浑浊的海面,向着被落日余晖和逐渐浓重的暮色笼罩的远海驶去,没有丝毫留恋。
  
  方升、诺曼、陈峰站在空旷、布满尸体和血污的码头上,看着那艘白色的、象征着某种虚幻希望的游艇迅速变小,最终消失在灰蓝色的海平面之下,如同一个短暂而残酷的幻梦。
  
  他们得到了急需的水和食物,暂时缓解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但付出的,是几乎全部的远程火力,大部分的弹药储备,以及……在绝对力量差距下被碾碎的尊严和主动权。
  
  陈峰看着消失的游艇,眼中那丝因为得到初步救治而产生的微弱好感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利用后的屈辱和冰冷的愤怒。方升默默地将水和食物收集起来,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冰冷,但紧抿的嘴角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厉色,透露出他内心的波澜。
  
  诺曼则望着游艇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年轻的脸上写满了迷茫、后怕,以及对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更深层次的恐惧。
  
  海风变得更冷了,吹动着他们破烂的、被血污浸透的衣衫,带来刺骨的寒意。远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空洞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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