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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9 暗区中的双星

  Chapter.59 暗区中的双星 (第1/2页)
  
  冬末的寒意如同迟暮的老人,恋栈不去,但空气中已然能嗅到一丝泥土解冻的湿润气息,虽然清晨的霜气依旧刺骨,正午的阳光却已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顽强地融化着远山背阴处最后的积雪。水电站营地周围,原本密集游荡的行尸似乎随着气候的转变开始了缓慢的迁移,留下了一段难得的、令人心弦稍松的空窗期。
  
  营地内部,呈现出一片危机间隙中罕见的繁荣景象。仓库里堆满了上次行动带回的物资,尤其是那台关键的电控模块被老谷捣鼓着,似乎让恢复部分电力供应看到了曙光。人们脸上少了些时刻紧绷的恐惧,孩子们的笑声也似乎比以往更加响亮。防御工事在李曼团队的指导下得到了加固,瞭望塔上时刻保持着双岗,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但这秩序之下,潜藏着一股亟待释放的焦虑——关于未来,关于生存技能,关于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人究竟需要武装到何种程度。
  
  这种焦虑,在一个阳光勉强穿透云层的上午,于主仓库前空地上,彻底爆发了。
  
  李曼站在人群前方,身姿依旧笔挺如松。她的目光扫过聚集起来的营地成员,声音清晰而冷静,不带丝毫煽动,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过去的一个月,我们有了墙壁,有了食物,有了药品。但我们还缺一样最重要的东西——确保我们能一直拥有这些的能力。”她顿了顿,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每一张脸,“外面的行尸在迁移,给了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但这个窗口期不会永远开着。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把每个人都变成战士,至少,要能保护自己,不成为别人的拖累。”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仓库里还有不少武器弹药。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分批组织所有有能力、有需要的人,进行槍械射击训练。趁着现在外围行尸活动减少,这是我们提升生存能力的机会。”
  
  话音刚落,顾伯立刻拄着他的拐杖上前一步,花白的眉毛下眼神锐利:“我赞成!而且,我认为所有孩子,只要拿得动槍,也必须参加训练!”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外面的那些鬼东西,可不会因为他们年纪小就口下留情!我们必须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
  
  这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涟漪。
  
  “我反对!”唐娜几乎是立刻喊了出来,她一把将双胞胎女儿白露和白灵搂在怀里,脸上写满了抗拒和母性的护犊之情,“我们大人练习,我没意见!可他们还这么小!武器是什么?是杀人的东西!你们要让他们的双手这么早就沾上……沾上那种阴影吗?他们的童年已经够苦了,连最后一点童真都要剥夺吗?”
  
  罗菲虽然没有说话,但紧紧牵着儿子君昊的手,苍白的脸色和抿紧的嘴唇明确表达了她的立场。她默默地将君昊拉到自己身后,用行动表示支持唐娜。
  
  顾伯对此不以为然,冷哼一声:“童真?我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太多因为‘童真’而夭折的孩子!现在是末世!活下去才是硬道理!不会开槍,难道下次被行尸追的时候,你指望他们用‘童真’去感化那些吃人的怪物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唐娜气得浑身发抖,“他们还只是孩子!他们不应该承担这些!”
  
  “不该承担?那谁该承担?你吗?你能时时刻刻保护她们吗?”顾伯寸步不让。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双方各执一词,争吵声越来越大。就在这时,白楠闻声赶了过来。这个平日里总是围着锅台转、显得有些油滑的男人,此刻脸上却是一种罕见的凝重和坚定。
  
  他走到妻子身边,没有看顾伯,而是直视着唐娜的眼睛,声音低沉却清晰:“唐娜,顾伯说得对。”
  
  唐娜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眼圈瞬间红了:“白楠!你……你居然也……”
  
  “你听我说完,”白楠按住妻子的肩膀,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我是男人,是父亲,但我不是超人。外面有多乱,你我都清楚。行尸,掠夺者……万一,我说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你们身边,或者我顾不过来的时候,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你们……看着我们的女儿因为手无寸铁,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他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学会用槍,不是为了去杀人,是为了在绝境中能有条活路!是为了让你们,能有机会回到我身边!”
  
  他看向顾伯和李曼,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支持训练,我的两个女儿,也必须学。”
  
  “白楠!”唐娜尖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你混蛋!你看看!你看看如果让你这么做,我们的女儿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她们会变成冷冰冰的杀人机器!像……像那些人一样!”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李曼和者勒蔑方向,猛地推开白楠的手,“我不管了!随你的便!但你别想让我亲眼看着我的孩子拿起那些东西!”
  
  说完,她哭着推开人群,跑回了居住区。罗菲看了看情况,也默默拉着一脸茫然的君昊离开了。
  
  白楠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但随即被更深的决心取代。他蹲下身,看着两个被吓到的女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露露,灵儿,别怕。爸爸和叔叔阿姨们,教你们一个能保护自己和妈妈的本事,好不好?”
  
  年纪稍大的白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白灵则怯生生地躲到姐姐身后。
  
  就在这时,李江走到人群前方,仰头看着李曼,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和畏惧,只有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决心:“李曼队长,顾伯,我想参加训练,学习射击。”
  
  李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复杂,他伸手用力揉了揉弟弟的头发,对李曼说:“算他一个。他早晚要走这一步。”
  
  李曼看着李江,那眼神锐利依旧,却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她点了点头:“可以。”
  
  顾霈也冲李江竖了个大拇指,顾伯更是投来赞赏的目光。他们都知道这个少年经历过什么,他的早熟和坚韧,远超他的年龄。
  
  于是,中午时分,一支小小的队伍来到了水电站下游一段相对开阔、背风的河滩。融化的雪水让河水涨了不少,哗啦啦地流淌着,暂时冲刷了些许末世的死寂。
  
  教官团队由李曼亲自带队,苏和、伊拉娜作为辅助。顾霈和顾伯等人负责安全和后勤保障,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山林。学员们则包括菲娅、刘歆怡这两位大学生,白楠和他的双胞胎女儿白露、白灵,少年李江,以及本就有些基础但需要系统提升的陈岩。
  
  河滩上早已摆放好了从废墟里找来的旧门框、木板,上面钉着一些锈迹斑斑的空罐头盒和几面破损的镜子权当靶子。
  
  李曼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
  
  “第一课,永远,永远记住!”她的声音冰冷,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槍口,永远,永远不准指向自己或者队友!无论槍里有没有子弹,无论你是否认为它已经安全!这是铁律,违反的人,立刻滚出训练场!明白了吗?!”她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每一个学员,尤其是在两个有些瑟缩的小女孩脸上停留了片刻。
  
  白露和白灵被这气势吓得往后缩了缩,白楠蹲下身,低声安慰着她们。
  
  “明白!”众人参差不齐地回答。
  
  “大点声!没吃饭吗?”苏和吼了一嗓子,声音如同闷雷。
  
  “明白!!”这次的声音整齐洪亮了许多。
  
  李曼拿起一支保养良好的M4自动步槍,这是仓库里库存最多的一种,开始讲解:“今天,我们主要学习这种步槍的基本操作和射击要领。这是槍身,这是槍管,这是瞄准具,这是扳机……”她用最简洁的语言介绍着各个部件。
  
  然后她开始演示持槍姿势。“站稳!双脚与肩同宽,微屈膝!重心放低!”她一边说,一边纠正着菲娅和刘歆怡有些摇晃的站姿,“身体微微前倾,不是让你弯腰驼背!”
  
  轮到握槍和抵肩。“槍托,牢牢抵在肩窝这里,”李曼走到李江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右肩锁骨下方凹陷处,“对,就是这里。要抵实!不然开槍时的后坐力会撞疼你,甚至让你受伤。”她看着李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手指关节,“握把的手,用力,但要放松?听起来矛盾,意思是既要握稳,又不能僵死,虎口贴紧,手指自然扣住扳机护圈。扶护木的手,向前,给槍身一个向后的支撑力……”
  
  苏和则主要负责白楠和他的两个女儿。他块头大,声音粗,但教起孩子来却意外地有点笨拙的耐心。
  
  “哎,对,小丫头,就像这样,把这铁疙瘩当成你讨厌的……呃,算了,就当抱着一根结实的木棍。”他蹲在白灵身边,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着那支特意找出来的、更轻便的.22口径训练步槍的位置,“肩膀顶住,对咯!别怕,它没通电,不咬人。”白露学得稍微快些,苏和就拍拍她的头,“嘿,大姐头有样子!比你爹强!”
  
  白楠在一旁自己琢磨着,动作有些僵硬,苏和回头瞅见,毫不客气地吐槽:“老白,你颠勺那股利索劲儿呢?放松点!你这架势不像要打槍,像要跟槍摔跤!”
  
  李海则更细致地讲解着瞄准技巧。“看到前面的准星了吗?把它放在照门的缺口正中间,上方平齐,”他站在刘歆怡侧后方,耐心地指导,“然后,把你准星对准的目标,轻轻压在那个平齐的上方。记住,不是用眼睛去找目标,而是让你的瞄准具自然地对准它。呼吸……对,深呼吸,然后在慢慢呼出的过程中,屏住那一瞬间的稳定,扣动扳机。”
  
  伊拉娜在一旁负责分发装有少量子弹的弹匣,并反复强调安全规程,检查每个人的槍口是否始终指向远方的靶标区域。
  
  “好了,理论知识就这些。现在,装填弹匣——注意,槍口朝前!”李曼下令。
  
  一阵略显笨拙的金属摩擦声,大家学着样子,将黄澄澄的子弹压进弹匣。
  
  “上膛!”李曼继续命令,“拉槍机,松开……好!现在,你们的槍已经处于待击发状态!手指离开扳机,放在扳机护圈外!除非你准备射击!”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冰冷的金属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带着一种致命的力量感。
  
  “第一组,白楠,菲娅,李江,陈岩!就位!”
  
  四人走到划定的射击线上,按照刚才教导的姿势站好。
  
  “瞄准你们前方的靶标!自行射击!记住要领!”李曼下令。
  
  “砰!”
  
  陈岩第一个开槍,他有些基础,槍声响起,远处的木框应声碎裂一块。
  
  “好!”苏和吼了一声。
  
  李江抿着嘴,小脸绷得紧紧的,他努力回忆着哥哥和李曼教的要点,抵肩,瞄准,呼吸……食指缓缓加力。
  
  “砰!”
  
  槍身猛地向后一撞,尽管有准备,还是让他瘦小的身体晃了一下。远处的一个空罐头瓶跳了一下,但没有碎。
  
  “没关系!”李曼在不远处看着,大声鼓励,“稳住呼吸,再来!”
  
  白楠和菲娅也先后开火,槍声在河谷间回荡,惊起远处林间的飞鸟。白楠的第一槍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菲娅则打中了一个标靶下方的木桩。
  
  “第二组,刘歆怡,白露,白灵!就位!”
  
  刘歆怡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她学得很认真,姿势标准。瞄准,击发!
  
  “砰!”
  
  一个空罐头瓶应声而飞!
  
  “漂亮!”李曼难得地称赞了一句。刘歆怡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轮到白露和白灵了。她们用的.22步槍后坐力小,声音也相对柔和。但在寂静的环境里,依然显得震耳欲聋。
  
  白露咬着牙,闭着眼扣动了扳机,子弹不知飞向何处。后坐力还是让她小小的身体后退了半步。
  
  “哇……”白灵直接被槍声和后坐力吓哭了,扔下步槍就往后跑,被眼疾手快的伊拉娜抱住安抚。
  
  白楠看着女儿们,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硬着心肠走过去,蹲下来对白露说:“露露,很棒!第一次就能把子弹打出去!来,爸爸教你,这次试着睁开眼睛……”
  
  训练在断断续续的槍声和指导声中持续着。有人进步迅速,如李江,在开了几槍后,逐渐找到了感觉,甚至能连续击中罐头瓶;有人始终不得要领,如白楠,还在和基本的稳定性作斗争;也有人克服了恐惧,如白露,在父亲的鼓励下,终于敢睁眼瞄准,并打中了一个画着圆圈的木靶。
  
  汗水浸湿了额发,肩膀被槍托撞得生疼,耳朵里嗡嗡作响。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在这个下午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恐惧、陌生、抗拒,到逐渐熟悉、掌控,甚至产生了一丝驾驭力量的专注和……坚定。
  
  他们握在手中的,不仅仅是冰冷的钢铁和火药,更是在这个残酷世界里,为自己和所爱之人,争取一线生机的、沉重而必要的技艺。
  
  训练时,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精神却有种异样的亢奋。
  
  李江走到李海面前,抬起还有些发麻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哥,我打中了七个罐头瓶!”
  
  李海看着弟弟,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笑:“嗯,比我第一次强。”
  
  就在河边槍声阵阵之时,营地内部,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生活区边缘。是老谷。
  
  他搬离集体宿舍,独自住在偏僻设备室已经有一周了。大家刻意地冷落和边缘化,他感受得清清楚楚。此刻,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怨毒和算计的光芒。早上食堂里的那场争吵,他躲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唐娜红着眼圈,独自一人坐在主厂房外的木墩上,望着河的方向默默流泪。他也看到罗菲在房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不时担忧地看着窗外。
  
  机会来了。
  
  老谷先是蹑手蹑脚地靠近罗菲的房间。门没关严,他轻轻敲了敲。
  
  “谁?”罗菲警惕地问。
  
  “是我,老谷。”他挤出一种带着同情和担忧的语调。
  
  罗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脸色并不好看:“有事?”
  
  “唉,罗菲妹子,”老谷叹了口气,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我刚才……听到你们吵了。心里不踏实,过来看看你。你说这事儿闹的……让孩子们碰槍,这……这算什么事儿啊!”
  
  罗菲本就心烦,听到有人附和,语气也软了下来:“可不是吗?顾伯和李曼他们也太……太不近人情了!君昊才多大!”
  
  “就是啊!”老谷立刻顺着杆子爬,“孩子嘛,就该有个孩子的样子。打打杀杀,那是大人的事情。咱们营地,有李海、者勒蔑那样的煞神,还有李曼他们一帮子当兵的,还不够保护大家的吗?非要让孩子们也沾上血腥气?”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罗菲妹子,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说。”罗菲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我总觉得啊,”老谷眼睛滴溜溜转着,“李海他们这么急着让所有人都武装起来,连孩子都不放过,恐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你想啊,”老谷开始散布他的毒液,“李海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在外面,眼都不眨就把人给崩了!者勒蔑,那就是头野兽!他们一家子,李曼、顾伯、顾霈,现在再加上李江,抱得多紧?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弄槍弄棒?真是为了大家好吗?我看未必……”
  
  他观察着罗菲渐渐变化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我看啊,他们是想把所有人都变成他们的私人军队!用咱们的孩子,去给他们家人当炮灰,保护他们自己的安全!到时候,这水电站营地,不就彻底成了他们的天下了?咱们这些人,还有咱们的孩子,算什么?不就是他们手里的工具,是他们看家护院的狗吗?”
  
  “童子军!”老谷唾沫横飞地总结道,“这就是在培养童子军!用孩子的命,去填他们的野心!”
  
  这番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了罗菲的心里。她本就对李海等人的强势和冷酷手段心存畏惧,此刻被老谷一挑拨,种种不满和疑虑瞬间放大。是啊,为什么非要她的君昊去学杀人?营地里有这么多强者,为什么不能保护她们母子?难道真像老谷说的,李海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他们怎么能这样!”罗菲气得浑身发抖,对李海等人的观感,从之前的不理解,瞬间变成了深深的警惕和怨恨。
  
  初步得手,老谷心中暗喜,又安慰了罗菲几句,便借口离开,转向了他的下一个目标——唐娜。
  
  唐娜依旧坐在那里垂泪。老谷走过去,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悲戚模样。
  
  “白楠家的,别太难过了……”他哑着嗓子说。
  
  唐娜抬起泪眼,看到是老谷,没什么好脸色:“你来干什么?看笑话?”
  
  “哎哟,这话怎么说的!”老谷叫起屈来,“我是心疼孩子!也心疼你!你说白楠兄弟,他怎么就……就这么糊涂呢!”
  
  他坐在唐娜旁边的石头上,开始新一轮的挑拨:“女人家心疼孩子,天经地义!男人家懂什么?他们就知道打打杀杀!李海是那样,者勒蔑是那样,现在连白楠兄弟也被他们带坏了!”
  
  他指着河边隐约传来的槍声,痛心疾首地说:“听听!听听这声音!这是孩子们该听的吗?李海他自个儿杀人不眨眼,现在还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他那样!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冷血,这世界才正常?”
  
  老谷充分发挥着他颠倒黑白的本事:“他说外面危险,要自保。呸!我看他就是想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把所有能拿槍的人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你们想想,到时候,营地里的男人、女人,甚至孩子,都只听他们的命令,都变成了他杀人的工具,那还了得?”
  
  他看着唐娜,语气“恳切”:“白楠家的,你想想你的两个女儿!多水灵、多可爱的孩子啊!她们应该学学艺术,学学认字,而不是去学怎么用槍打烂行尸的脑袋!那会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她们这辈子就毁了!彻底被他们毁了!变成一个……一个没有感情、只知道杀戮的怪物!就像……就像他们一样!”
  
  “别说了!”唐娜捂住耳朵,泪水流得更凶。老谷的话,句句都戳在她的心窝子上。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女儿,眼神变得和李海一样冰冷麻木,手上沾满污血,童年的纯真荡然无存。这种可怕的想象让她几乎窒息。
  
  “他们……真的这么想吗?”她颤抖着问,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这不明摆着吗?”老谷趁热打铁,“不然他们为什么这么积极?还不是为了巩固他们自己的权力?可惜了啊,你们的孩子,成了他们野心的牺牲品……”
  
  老谷成功地在这两位母亲心中种下了怀疑、恐惧和怨恨的种子。他看着罗菲紧闭的房门和唐娜绝望哭泣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不易察觉的笑意。边缘化我?哼,我倒要看看,当信任的基石开始崩塌,你们这个看似团结的营地,还能维持多久的“繁荣”。
  
  河边的槍声依旧时而响起,带着学员们生涩的努力和对未来的茫然。而营地内部,一股暗流,已然在老谷阴险的拨弄下,开始悄然涌动。生存的课程,不仅仅在于如何扣动扳机,更在于如何面对来自同一阵营的、无声的毒刺。
  
  午后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冰雪正在悄然退去,露出底下湿润的深褐色土地和顽强冒头的嫩绿草芽。溪流潺潺,带着破碎的冰块奔向远方,声音清脆悦耳。
  
  者勒蔑和顾胜兰离开了河边嘈杂的射击训练场,来到了这片位于营地外围、更为僻静的溪谷。这里仿佛是与末世隔绝的另一个世界,宁静而祥和,蓝天白云像被水洗过一般,格外清晰透亮。
  
  者勒蔑很自然地走向正在擦拭额角汗珠的顾胜兰,他那双惯于摆弄武器、沾着油污和尘土的大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牵起了她的手。
  
  两人自然而然地牵着手,指尖缠绕,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营地里的众人对于他们迅速升温的关系,早已心照不宣地接受了。在朝不保夕的末日,任何一点真挚的温暖和连接都显得弥足珍贵,值得被默默祝福。
  
  事实上,对于者和顾胜兰关系的迅速升温,营地里的众人早已心照不宣,并抱持着各自的态度。
  
  顾伯的心情最为复杂。他曾无数次在深夜,借着一点私酿的烈酒,找到者勒蔑。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混杂着欣慰与忧虑。
  
  “小兰母亲走得早……”顾伯的声音带着酒意,更显沙哑,“这些年,我又当爹又当妈,把这丫头拉扯大。她聪明,要强,漂亮,她那双眼睛是我寻遍世间见过最美丽的东西。要不是这该死的世道……她该回学校,读更多的书,当个工程师,或者医生……穿得干干净净,做体面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跟槍械、围墙、还有那些鬼东西打交道……”
  
  他用力拍了拍者勒蔑结实如岩石般的臂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小子……我看得出来,是个硬汉。靠谱!看你块头大,面相凶,但你心里头……正直!善良,诚实,不玩虚的。这世道,这些比什么都金贵!”
  
  他凑近些,酒气混合着一种深沉的父爱,几乎是一种恳求:“保护好她。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命……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护她周全。”
  
  者勒蔑每次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无论是酒碗还是正在保养的零件),坐得笔直,用他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迎上顾伯的目光,郑重地、一字一句地回答:“伯父,您放心。只要我者勒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她受委屈。我用我草原祖先的荣耀起誓。”
  
  李曼和她的军人们,表达祝福的方式则更为内敛和直接。一次,者勒蔑在加固围墙时,李曼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力道足以让普通人踉跄,但者勒蔑只是稳稳站住。
  
  苏和在一旁擦拭着他的医疗工具,推了推眼镜,淡淡地说:“顾小姐是个优秀的战士,内心坚韧。但再坚韧的战士,也需要一个可以卸下盔甲的地方。”
  
  伊拉娜则递给他一小包私下里节省下来的、包装完好的糖果,微笑着说:“对她好点,者勒蔑。她值得。”
  
  李海、李江和顾霈这“一家人”,对这段关系则是乐见其成。顾霈作为弟弟,对自己姐姐能找到者勒蔑这样的依靠,打心眼里高兴。李海则纯粹是出于对者勒蔑人品的信任,这个蒙古汉子或许不善言辞,但他的忠诚和勇敢,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考验。至于李江,少年人的心思更简单——者勒蔑叔叔又高又壮,槍法如神,还能修机器,有他保护顾姐姐,再好不过了。
  
  他们没什么煽情的话,只是在一次外出搜寻物资回来后,李海和顾霈合力将一箱沉甸甸、包装完好的东西扔到了者勒蔑脚边。
  
  “喏,给你的。”顾霈咧嘴笑道。
  
  者勒蔑低头一看,竟是一箱未开封的、在末世前都算得上奢侈品的品牌巧克力。他愣了一下,随即黝黑的脸上绽开一个巨大而憨直的笑容,他明白,这是兄弟们最直接、最厚重的祝福。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者勒蔑牵着顾胜兰的手,已经走进了林间的溪谷。这里比河滩更幽静,冰雪消融的迹象更明显,溪水潺潺,冲刷着露出水面的光滑卵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阳光透过尚未完全长出新叶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光点。天空是难得的、清澈的湛蓝色,几朵白云悠然地漂浮着,仿佛末世的阴霾从未沾染过这片天空。
  
  者勒蔑找了一处平坦的草地,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那支顾胜兰常用的步槍,还有一小盒子弹。
  
  “来,这里安静,没人打扰。”他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怕打破了这份宁静,“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
  
  他教得比在集体训练时更为耐心和细致。他站在她身后,双臂环过她的身体,大手覆在她握槍的手上,一点点调整她的姿势。
  
  “脚再分开一点,对……重心下沉,感觉像扎根在地上。”
  
  “肩膀,放松,别绷着……抵住,对,就是这样。”
  
  “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吸气……慢慢呼……对,就在呼出的那一刻,感觉最稳的时候……”
  
  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带着温热,顾胜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以及他身上混合着汗水、机油和阳光味道的独特气息。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微热,但握槍的手却在他的引导下,越来越稳。
  
  “砰!”
  
  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击穿了五十米外一棵枯树上刻画的标记。
  
  “漂亮!”者勒蔑由衷地赞叹,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脸,眼中满是欣赏和毫不掩饰的爱意。
  
  顾胜兰放下槍,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阳光勾勒着她柔和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中那个小小的、带着笑意的自己。先前所有的试探、那些在生死边缘萌生的悸动、以及内心深处的不安,都在这一刻,在这片宁静祥和的溪谷中,尘埃落定。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不需要言语,他们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者勒蔑看着她眼中自己的倒影,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不再闪躲的目光,心中被一种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我知道一个地方,”他低声说,声音带着诱惑,“离这不远,有个小镇……镇上,有个酒吧。”
  
  顾胜兰挑眉,有些惊讶:“酒吧?还能营业?”
  
  “不是营业,”者勒蔑笑了笑,“房子还在,里面……还有些‘文明’的遗迹。想不想……去看看?”
  
  他的提议带着一种冒险的浪漫,以及对旧日世界痕迹的探寻。顾胜兰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
  
  两人将装备暂时藏在溪谷一个安全的石缝里,然后凭着者勒蔑的记忆,朝着那个废弃的小镇摸去。小镇死寂,街道上散落着废弃的车辆和杂物,但幸运的是,并没有发现大规模行尸活动的迹象。
  
  那间名为“野鹅”的酒吧果然还在。窗户大多破损,门也歪斜着,里面布满灰尘。但吧台还在,几张桌椅虽然东倒西歪,却也基本完好。最让人惊喜的是,者勒蔑竟然在吧台后面一个锁着的、被他用蛮力撬开的柜子里,找到了几瓶未开封的威士忌和红酒,甚至还有一些过期但密封完好的零食。
  
  他找来两个还算干净的杯子,倒上红酒。昏暗的光线从破窗透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中形成一道道光柱。两人就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像末世前无数普通情侣一样,轻轻碰杯。
  
  酒精的作用下,气氛变得更加朦胧而暧昧。角落里,一台老旧的点唱机竟然还能通电,者勒蔑捣鼓了一下,投币(用的是找到的几枚幸运硬币),一首舒缓而带着沧桑感的布鲁斯音乐流淌出来,在这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奢侈。
  
  者勒蔑向顾胜兰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顾胜兰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挑战和笑意,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没有舞池,只有积满灰尘的空地。他们就随着那沙哑而富有磁性的歌声,相拥着缓缓摇摆。者勒蔑的步伐依旧带着军人的刻板,甚至有些笨拙,但他小心翼翼引导着她的样子,却比任何华丽的舞步都更打动人心。
  
  音乐如潮水般汹涌,他们的舞步也随之激越,化作一种近乎本能的宣泄。长久积压在心底的恐惧、紧绷的神经、对未知的惶惑,都在这一刻随着节拍迸发、消融。发丝被汗水浸湿,视线变得模糊,整个世界坍缩成对方眼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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